眼瞧着惠安与戚凉争二人突将矛头对准了自己,李柏如更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频频摇晃折扇,却赶不走这一身躁意。
既不想与戚凉争真的撕破脸,又不想惹了惠安郡主不高兴。
对于惠安仰慕戚凉争之事,他从前仅是略有耳闻罢了,没想到竟是真的。
戚凉争见佐料下足,便俯身冲惠安作别。
惠安亦看出再坐下去这二人非要伤了和气不可,不情愿地点头应允。
少年刚要开门,被门外急急赶来的小厮撞了个满怀。
“哎呦!”小厮摸着额头,抱怨的话还未说出口就看见少年那张冷脸,当下害怕地跪在地上。
“小的不长眼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勿怪!”他利落地磕了三个响头,犹豫着接下来的事该如何提起。
今夜可真是倒霉啊,认命地叹了口气。
戚凉争连瞧都未瞧他,侧身走过,却被小厮急急唤住。
“大人,奴有事要禀报,您,带来的那个姑娘,她,她不见啦!”小厮急的说话打结,恐惧地望着少年。
小厮紧绷着身子,做好少年一脚踢来的准备,毕竟戚凉争的脾气可真是不敢恭维。
此语一出,屋内二人皆是随之一惊,唯有戚凉争面沉如水。
他顺着长廊朝下望去,果然那座子上已是空的。
“你可派人四处找了?”少年冷声问道。
小厮抹了把冷汗,“奴派人哪里都找过了,就是没见到那女子。”
李柏如迈步上前,冷哼道:“戚兄现在还不信么,那女子便是个贼,她假借你的名义偷画,如今又溜之大吉!来人,快沿着湖畔去找,看她是不是踏船离去了!”
“是!”
“是!”
众人闻言急急散开冲下楼梯。
欢醉的阁内,顿时哄闹一团,小厮们各自招呼同伴后,便朝着门外跑去。
戚凉争冷着眸子不吭声,抬腿下楼。
见他下来后,贵族子弟皆是招呼他入座饮酒,少年只视若无睹地从众人眼前走过,他眸光冷如寒冰,心间却隐着一丝微不可闻的不安。
他不知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直到看见桌上凌乱摆放的器具,眉眼间的那丝怒色才浮现出来。
李柏如尾随在他身后,刚想开口讲几句应织初坏话,便瞧见了少年不悦眉眼。
他咽下嘲讽,顺着少年眸光望去,亦瞧见了碎地的玉杯。
“莫非,她不是独自离开的?”李柏如喃喃道,心里更是疑惑。
戚凉争抿唇不语,突然察觉到暗处那抹偷看的视线,他执起桌上银筷丢了出去。
一击冷冽风声穿过黑暗,银筷瞬息啪地落下。
果不其然,打中了偷看人的左腿。
“哎呦!”那人吓得瘫坐在地上,银筷飞出的力道被少年拿捏地恰好,因此这人只是疼得掉了两抹眼泪罢了。
他捂着伤腿揉捏,便察觉头上落下一巨大阴影,吞咽着口水抬起头来,入眼是戚凉争那张冷到极致的俊脸。
“世子爷,戚大人!”他强忍痛意跪好,高声道。
李柏如把玩着折扇,问道:“八宝,你怎么猫在这里没随众人出去找人,你是没听见我的吩咐么?”
八宝吓得连连叩首,“世子爷恕罪,奴不是故意偷懒,奴只是看见了……”
“你瞧见什么了?”戚凉争问道。
八宝咽了咽口水,苦着脸道:“奴听大人您说丢了一女乐师,便想起来了刚才撞见的一幕。”
“啰嗦,还不快说!”李柏如催道。
“是,奴刚才出恭回来后撞见一名漂亮少年扶着一姑娘正要出门,奴还与他攀谈了两句,他让奴给世子您带话,说,说今晚盛宴他很是满意。”小厮将话说完,仍是一头雾水,不解其中含义。
李柏如与戚凉争对视一眼,皆是看见对方眼中疑惑。
“那人现在何处,你是何时撞见他的?”戚凉争问道。
八宝皱眉想了想了,“大约是一炷香之前,那公子早已乘船离开了……大人恕罪,奴不是故意隐瞒不报的,只是他带走的那位女子相貌太过丑陋,着实不像是您说的那位乐师啊。”
八宝是没见过应织初原本模样的,今晚他本该在后房里做帮厨,也只是隐约听那些小厮提过几嘴,说戚大人带来个尤物佳人。
心里盘算着忙完手头活便去瞄个热闹,不曾想会遇见这么一出怪事。
“你说的女子,可是穿着一件素白坠珠绣莲纱裙?”戚凉争问道。
八宝想了想,蓦地眼前一亮,点头道:“是的!奴想起来了,那女子确实穿了身素雅的白裙子。”
闻言,少年长眉微蹙,心下了然应织初已被人劫走。
李柏如却觉得纳闷,“可八宝与戚兄所说的真是同一人么?”
“易容术……”戚凉争扔下这句话,转身迈步离去。
呵!
鹰卫日夜护卫在他身旁,若想在他眼皮底下带走女子,也只有这种愚笨的法子。
偏偏是这种法子……
“戚兄!”李柏如喊了几声,更是愁眉不展。
到底是何人劫走了女子呢,他扫目望向那些贵族子弟,实在不信他们敢堂而皇之地与戚凉争叫板。
……
紫月阁的店门早已关上,后院是一座两层小楼。
寒无衣带她回来后,便将少女放置在床上,替她遮好了锦被。
室内没有燃灯,他借着微弱亮光打量着女子面容,见她沉睡不醒,便撩起她衣袖,两指轻轻搭在她脉搏上。
“毒性竟已如此之深,不错。”寒无衣眉眼皆是满意之色。
望着少女清秀眉眼,寒无衣微微怔住。
眼前是少女酣睡模样,脑海里显现的却是另一位女子的面容。
“月姐姐……”
男子眼眸微颌,发出一声阴苦叹息。
……
天色刚蒙蒙亮时,应织初便转醒过来。
“戚凉争?”她无意识低语出声,仿佛昨夜做了不知名的噩梦。
坐起身来打量着屋内陈设,突然意识到昨晚的一切并非噩梦。
踩上鞋子便要动身离开,却发现自己眼前仍是昏花一片。
“你想去哪?”室内的小榻上传来男子一声冷魅嘲笑。
“你,果然是你!”她眼底生出厌恶,脚步慢慢朝后移去。
“你在找这个吗?”男子抬起白皙右手,悉数银针随着他动作脱落坠地。
“你以为我带你回来是想让你再伤我么?梁贞,你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罢了,你若听些话,死的时候还可以好受点。”
少女扶着额头,恨恨地看着他,“你又对我下药了?”
她运功提不起一丝内力,不然一定要将这畜'生大卸八块!
寒无衣轻轻下榻,悠然朝她走来。
身上的锦袍有着些许凌乱,再配上他这张颠倒众生的脸,更让人沉醉不已。
“我要你替我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