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瑜颇为烦恼地揉着眉心,一副“我该拿你怎么办”的姿态。
应织初脸皮抽了抽,自我申辩道:“你想多了,我是随着戚凉争一块来……”
“戚凉争?鹰卫统领?”姚瑜眉头皱得更深,“你以为寻到了好帮手,就能强逼我姚家同意婚事么?”
“……?”
虽然父亲对于退婚之说大为不悦,甚至逼迫了他好多次去俞都寻回女子。
可都让他以庄内要事繁多,暂时抽不开身来给推挡回去。
心知这终不是长久之计,他最近才生出了想外出历练的想法。
本想着收拾包袱不日上路,谁知前两日又得了父亲命令,让他前来这归林城给老城主贺寿。
真的是棋棋招招不对路子。
他本不想来,归林百姓皆知这城主不是什么好货色,甚至品行作风尤为不堪。
虽然归林剑庄独自成岛,远离归林城中,也不在城主管辖范围之内。但到底是朗国第一江湖门派,行为举止都是甚招人眼。
若是收了帖子不来,估计满城都得议论姚家不懂江湖规矩。
听出姚瑜会错了意,应织初微微咬唇,摇摇头。
在犹豫说与不说之间,到底是说了出来,“姚瑜,我来归林确实与你有关。只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我有两件事要做。”
少女抬头,眉眼清正,“第一件,寻我父亲的下落踪迹;第二件嘛,便是我亲自向姚庄主退婚。”
“你说什么?!”姚瑜失言。
这女人说的两件事,足以让他震惊一会儿了。
应织初报以一个浅笑,“我说我要去归林剑庄作客,你欢不欢迎?”
“梁贞,你是来退婚的?”姚瑜又重复一遍。
难道她已知自己处境为难了么?
应织初点头,“是呀,我身中剧毒命不久矣,自然是不能耽误了你。可姚庄主一言九鼎,又极重信义,退婚之说若我不亲自前来,你估计也不太好办。
总之,你帮过我两次,退婚这件小事嘛,对我来说也算举手之劳。”
“你身中毒剧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不值一提。”少女摆摆手,不愿多说。
姚瑜沉吟片刻,再开口语气多了些温和,“你是说戚凉争亦是随你同行,莫非他也是来找梁伯伯下落的?”
少女赶紧点头,微有急促问道:“那,那你可知我父亲踪迹?”
“一无所知。”姚瑜如实作答。
看着少女蓦然黯淡的眼神,他长眉微拧,又改口道:“不过,你也不必惊慌。到底是在我归林的地盘,寻人之事或许并不难办,待到明日过了城主的寿宴,我便带你回剑庄。”
应织初怅然点头,本就是猜测父亲会在归林也说不准,可姚瑜一脸不知情的样子,又让她心里有些没底。
“那你说说是如何跟戚凉争走散的,又如何被拐进了城主府?”
少女轻嗯,一五一十交待清楚。
待到她说明白了,天色已是黑到不行。
姚瑜听了个七七八八,面上颇为微词,这戚凉争来了就算了,怎的暗卫也追来了,看来这里面的蹊跷不小。
“你不用着急,距你失踪已过了两日,想必他们已经寻到了城中。这城中四周亦是有我剑庄弟子,一会儿我传令他们多注意些,待到有了戚凉争消息便通知于你。”姚瑜起身,道。
应织初点头感激地看着他。
姚瑜被看的颇不舒服,便转移视线看向了桌案上那两个吃的甚是干净的空碗,问道,
“那,你还要吃点东西么?”
少女面色微红。
……
小二打着哈欠起来做吃食。
炒了几个小菜,温了壶小酒,端上来两盘香喷喷的蛋炒饭。
看着坐在一楼客桌上眉来眼去的两人。
小二忍不住感概:这采花贼长得英俊些,采花都不是罪过了。
瞧这姑娘看那公子的眼神,真真是含情脉脉啊。
一边上菜一边心中感叹。
若自己英俊些,再会些功夫,是不是也可以用这法子娶亲了?
想到这儿,他又赶紧摇头,下个月的年租还交不上呢,胡思乱想这些做什么!
“公子啊,最近城中不太平,今日在煮香酒楼就闹了一出,您,您最近没啥事还是留在客栈中吧。”小二用一种“我知道你是采花贼但是我不明说”的态度,委婉地表达让姚瑜这两天消停点的想法。
姚瑜听得皱眉,问道:“煮香酒楼?那不是城中有名酒楼么,怎的还有人敢在那儿喝酒闹事?”
“嘿,可不是喝酒闹事。谁人不知这城中名店富商皆是与老城主有点渊源,您没听说嘛,就是那赫赫有名的归林剑庄少庄主都来给老城主贺寿了,也不知那风度翩翩的公子光临了哪家客栈呢!”小二不掩口中艳羡,仿佛极为崇拜那所谓的“少庄主”。
可以想象以那少庄主的名望和身价,一定是挑着像样的,一掷千金的大酒楼住宿,哪是他可以轻易得见的?
姚瑜面上微有尬色,一时没得接话。
应织初强忍了笑意,问道:“那你说说,煮香酒楼到底闹了哪一处?”
小二放下倒酒的酒壶,随意坐在了长凳上,又回看了眼紧闭的店门,才放心开口。
“听说是两个漂亮少年被抓了去。”
他话音一落,应织初与姚瑜便是互看一眼,各有所思。
小二不知其中缘故,娓娓道来:“听说这二人还是外乡人,他们好像是烧了花丰的那家名为悦来的客栈,还杀了客栈主人臭儿。
害,说是客栈,其实就是道上人们买卖交易货物的一个地点罢了,听说这事城主也掺和进去了,还提的大头呢。”
应织初听他提起客栈名时,便心里咯噔一声。
“你说的那二人现在何处?”
“啊,姑娘你问这么清楚做什么?”小二微有支吾。
姚瑜观女子面色不对,厉声转向小二:“快说,别啰嗦!”
“哦,哦,小的也知道的不多,只听说那二人被押去了城主府的地牢,估计现在还关着呢。”
少女攥紧手中的筷子,眉眼皆是凝色。
看出这二人不对劲,小二寻了个由头便偷偷溜走。
姚瑜也未多言,待到吃饱喝足,便送应织初上了楼。
今晚,他又重开了另一间房间。
一夜睡到天明。
第二日
姚瑜洗漱了一番,便要换身衣服出门。
待到他收拾妥贴下楼时,远远瞧见了客栈门口玉立的身影。
一袭青色长袍,长发挽起,玉簪别着发髻,背抄着双手杵在门口。
姚瑜心生纳闷,来这住店有四五日,这客栈生意的冷清他是心中有数的,怎的今个大清早就有人投宿?
他疑惑地看向柜台嗑瓜子的小二,小二不怀好意地笑看着姚瑜。
那笑意,看的姚瑜更是纳闷。
走近那门口男子,姚瑜刚想说些什么,便细瞧见这少年穿的行头不正是自己带来的么?
想到昨晚换客房太急,留在少女屋中的包袱未能取出,姚瑜便心中有了猜测。
“梁贞!”他略带怒意地唤出女子名字。
少年回身,正是应织初。
少女面不改色地看着他,“我跟你同去。”
“不行!”他一口拒绝。
应织初轻呼口气,“姚瑜,你若想让我顺利退婚,今日便带我去城主府,那里还关着……我的朋友,我不能坐视不管。”
“你又威胁我!这事我自己可以办的,你何必多此一举。”姚瑜微怒又无奈。
“那是我朋友啊,他们是为了找我才身陷囹圄……”话说到一半,应织初都说不下去,抬手扶额,颇为无奈。
“好吧,他们肯定是故意被抓的,为了避免他二人闯出大乱子,你还是带上我吧。”
想到戚凉争的阴险狡诈,应织初便知他必定会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