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何一手握住两个还在不停变化的不老实的小手:“有什么不可能的,饿了吧,走,我亲自下厨。”
居何抱起维芜,让她坐在床边,自己则是蹲在地上,拿起纯白的绣花鞋,小心翼翼地替她穿上。
“席……算了,我还是叫你居何吧,不管之前我们是怎样的,可现在我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男子的手兀地停住,是啊,她还没想起来,虽然心里失落,可他还是抬眼对她笑着说道:“那我们就慢慢寻找记忆,寻找出去的方法。”
维芜觉得他话中有话,很怪,一时之间却挑不出什么毛病。
鎏金碎片,说是一件法器,更不如说是一个独处空间,找到打破碎片的方法,就能出去,回到魔界,就能与她一同看过走遍的山川大河,每一寸沙,每一寸土,都是两人携手走过的地方。
他曾听魔医提过,此乃失忆之症,带病症之人去经历过的地方,经历过的事,就有机会能忆起过往之事。
他不确定她能不能记起,但只要他在她身边,即使回忆没了,也能有新的记忆,既然回不去,那就重新开始,她,一直与他携手便好。
“那原来的居何去哪儿了?”维芜蹬着穿好的绣花鞋,抬眼问道。
“维芜,我即是他,他即是我。”男子一脸认真地扶住她的肩膀。
女子则是有些不舒服地拉下他的手:“居何,你还是叫我小葵吧,现在只有你、九幽忘川火还有紫青云炉鼎知道我的身份,难道你要告诉师父,他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只是下凡历劫的?”
想到那个和蔼的老头,居何默不吱声,虽然是同一人,却是两个灵魂,以前的居何,已经被自己控制压抑住了,他对居隐没有任何感情,从鬼魅里拿回生丸,不过是为了完成身体里那个人的愿望。
一瞬间,席泽觉得自己十分多余。
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消亡,意识渐渐被扼杀,变成一颗没有生命的普通沙子,可能落在地上,也可能落在海里,谁都不知道,包括他。
“居何,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把他们吓着,谁能相信我们是魔界之物,就连我自己,知道的时候都大吃一惊呢。”
维芜拉起居何的胳膊,虽然感情现在不浓,但是可以慢慢培养嘛,自己终于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可以从他口中得知自己以前更多的事情,可以明白,自己到底是谁,又怎么落到这儿的。
想着,想着,维芜的丹田处有些发痛,像是血肉拧到了一起。
“维芜,怎么了。”
居何吓得抱住她,也许刚刚还有点闷闷不乐,现在就只有惊吓,头发像是春雨浇洒的幼苗般疯长,发钗也被挤到了腰间自然垂落。
“手,我的手。”维芜惊悚地看着发绿的双手,身子,也不自觉地僵硬了,从脚到头,只有眼珠子还能动,当然,还有丹田那儿,有股气不停地在里面旋转。
维芜看不到,居何却能看到,绿莹莹的,像是一捧溶液,不时地吐出一滴,然后又调皮地回到大本营,出来一滴大的,回去一滴小的……
头发还在不停地变长,居何用手握住了一长条,催动灵力,柔和的光迸发出强硬的力,青丝像是被割断的长线,顺势而下,落在地上。
发,还有要长的势,居何接过发梢,掌心郁结了一团魔气,覆在发梢上,刚生出的长发有枯萎之势,初见奇效。
“哟,还是棵魔草,怪不得见你的时候,就觉得我离回魔界不远了。”
维芜又见到了那团绿莹莹的东西,在脑海里蹦蹦哒哒的,这次,在精神识海里不仅见到了它,还见到了九幽忘川火和紫青云炉鼎。
更过分的是,九幽忘川火正架在紫青云炉鼎下烧着自己的本体,维芜都要哭了,本来紫光都有些耀眼了,被这么一烧,又暗淡了不少。
而那团绿莹莹的,就像只绿虫子,趴在本体上,每挪动一步,本体就少一块儿,再这么吃下去,本体指定是保不住了,本体没了,小命也没了……
“你别吃了,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还能吃魔草?”
“药灵珏,我啊,是在救你,等我吃好了拉出来,你就能有一个新的本体了,保准比之前那个好千倍万倍,你啊,元神都没了,我呢,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当你的元神,万一哪一天把我反噬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放心吧,你不会吃亏的,我填饱了肚子,你获得个新元神,知足吧,哎呀,好久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草药了,啊呜啊呜啊呜。”
维芜真不敢想象,这就是之前被埋在求灵谷后院的药灵珏,合着一后院的草药都比不上自己?
维芜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不过被啃一啃,得个新元神挺好的,等等,自己的元神什么时候没了?难道真的被鬼魅掏走了?
“那你吃完是不是就离开了?”
维芜有些试探性地问道,它就跟一个定时炸弹一样,九幽忘川火和紫青云炉鼎跟自己订立了契约,自然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可它不一样啊,在识海的时候,还有现在,它要做什么完全就是凭它的心情,稍有不慎,自己保不准就一命呜呼了。
“离开?去吃那一院子的苦药,还是几千几百年地被封在某一个快落满灰的地方?”
药灵珏不满地吞下口里的魔草,然后又继续大块朵姬,一口又一口,虽然维芜也没觉得疼只是身子不能动而已,就是看着它一口一口吃掉自己的时候,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不过看它这意思,暂时是不走了……
“那你又凭什么认为我能带你回魔界?”维芜突然想起来它说过的话,它不也是刚知道自己是魔草?
“噢~~~那个啊,我被你旁边那个男人从纳戒里拿出来了,唉,终于,又让我重见了光明,他身上,又特别浓郁的魔气,还有魔君大人的味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