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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不要忽视一个老物件
    听到赵含说刻度线, 蛋黄摩挲着酒杯有些犹豫,“我以为杯子上有一条刻线是常规操作,这个应该只是为了代表每晚的酒都刚刚好才对吧?”



    松松沉默低头吃饭, 蛋黄拉住她的袖子问,“我今晚到底该怎么办啊?”



    “柜子不是都锁了吗, 老薛还说会在楼梯口把关, 其实你喝多喝少都无所谓吧,相信队友就好了。”松松语气平静却又好像带了一丝不耐,抬头看她一眼,叹口气拍拍她的手说,“别想太多, 说不定心里越恐惧, 致幻效果越强。”



    对面低头吃饭的千梧闻言无声笑了起来。



    江沉在桌子下面用腿碰了碰他的腿, 他不露声色地碰回去。



    “是,致幻性强肯定不是好事, 万一深度致幻的人会动手破坏锁头呢。”蛋黄呢喃着拿起酒杯, 指甲在接近底端的位置上划了一划,似乎已经做出决定。



    千梧刚好吃光一碗饭,随手拿餐巾纸, 余光里赵含看着蛋黄欲言又止。



    “你都要喝百分之八十,其实和都喝掉没什么区别。”她用很细小的声音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别拎不清吧, 要喝就都喝掉。”



    可惜蛋黄哆哆嗦嗦, 并没有听到她的话。



    大家差不多都吃完饭了,松松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立刻站起来说, “我应该还和昨晚一样马上就倒, 先上楼了各位。”



    众人点头, 见她迅速起身离开,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千梧看着他们一口闷然后冲刺跑,忽然觉得有点滑稽,低声问江沉,“如果这个副本里有boss,你说它设置这一切,是不是只为了看每天晚饭这一场荒唐戏?”



    江沉无奈道:“不要总是用boss的视角看待问题,算我求你。”



    千梧说,“我刚才忽然想起来一个细节。今天上午电话铃响,我们到大厅集合后,松松是从三楼下来的。她不是负责大厅盘点吗?跑到三楼去干什么了。”



    江沉没吭声,径直起身往长桌另一头走去。另一边是几个胆子大的男玩家,还在讨论线索没来得及喝酒。智仔就在其中,江沉直接朝他招手把他喊了出来。



    赵含深吸一口气,举杯一饮而尽,起身说,“我回房间了。”



    她说这话时也是看着桌布的,让人不知道是在和谁对话。直到她从蛋黄身边擦过,蛋黄才反应过来,“喔,好的……”



    赵含脚步一顿,“酒都喝掉吧,大家都喝了……和大家保持一致不好吗。”



    蛋黄神情恍惚没听见她说话,直到她离开。许久,江沉和智仔结束对话,那边仅剩的几个男人也纷纷喝酒离去,餐厅里只剩三个人。



    江沉从长桌另一头回来,路过千梧对面。



    蛋黄似是忽然下定了决心,闭眼仰头两大口,灌到呛住咳嗽了几声,而后她把酒杯放下,缓缓睁开眼。



    没喝光,大概还剩了五分之一。她呼吸急促地盯着杯子,片刻后推开凳子起身要走。



    “别动。”江沉忽然说,“把酒喝完。”



    “什么意思?”蛋黄眼神有些涣散,语气带了点委屈,过度恐惧的情绪似乎确实加快了致幻作用,她呢喃道:“松松都说了少喝就少幻觉,我昨天那么丢人,你们是不是就想看我出丑?”



    千梧闻言挑眉,“你全想起来了?”



    蛋黄没吭声,她垂眸看着桌面,许久才说,“倒酒后,我看着酒忽然又想起来了一点。”



    江沉面色平静到几乎淡漠,只说道:“生死局,没人会在意昨晚看见了什么。离开这个副本后,又有谁会记得你?”



    松松手指一颤,下意识又捏住细长的杯柄,犹豫着。



    江沉走过她身边,又重复一次,“把酒喝完。”



    今天的酒的确比昨天的烈,一饮而尽后,江沉脸颊上竟然有些泛红。



    千梧倒没觉得有太大区别,晕是一样的晕,他晕沉沉地站起身,等待江沉揽住他肩膀便随之往外走。大厅已经没有人了,楼梯在酒精的作用下好像变得很长,千梧被架着软飘飘地走,感觉自己呼吸喷出的气都有浓郁的葡萄甜香。



    他闭目嘟囔道:“果然能活下来的放逐者都不是一般人。智仔怎么说?”



    “上午重新分工后,她来找过赵含,叫到走廊上说了一会话。”江沉酒后语气比平日更低沉有磁性,他深吸一口气找回几分清醒,又说道:“至少我们现在猜到了第二条杀人机制是什么,也知道了放逐者是谁。可惜了赵含,算是机敏低调,估计明天难逃一死。”



    千梧没吭声,迷醉感一波一波地冲刷着他的神经,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脚仿佛不受控制地在走,闭目努力维持清醒。



    赵含只是一个倒霉的工具人。触发死亡条件吓得第一时间没敢说话,松松大概是看了出来,给她躲避制裁的道具,不叫她说出真相,好让所有人忽视死在浴室的女人其实是触发了另一条死亡规则。



    “赵含拿到的道具多半是只能用一次,或者要每天去借,不然她不至于看她的脸色。”江沉长吁一口气,晃晃千梧,“清醒一下,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在听。”千梧踉踉跄跄地往前扑了两步,终于摸到房间门把手,推开门低声说,“我只是在想,从来没见过自我清洗的酒杯,好高级,好想看看啊。”



    江沉关门的动作一顿。



    他把千梧带到床上去,勉强帮他脱掉鞋子,无奈道:“酒不喝完就会死于水晶制品,但喝了酒我们没人能清醒地下楼,你要怎么查那套杯具夜晚的动向?”



    “我也不知道。”千梧一边咕哝着一边翻个身,趴在床上伸手摸进枕头底下。



    他在找钟离冶那副眼镜,纤细的金丝框斯文优雅极了,戴在江沉那张指挥官万年严肃的脸上,过于禁.欲,让人想立刻撕烂他的领带。



    千梧摸到了,满足地乐出了声。



    江沉:“……”



    千梧看着他戴眼镜,忽然打了个嗝,“江沉,你觉不觉得这酒的酒味不重,葡萄味很重?”



    “嗯。”江沉点头,“酿造时间很短,所以我才说不是酒力重,而是有致幻作用。”



    “葡萄酿造手册,葡萄味很重的酒,麻雀变凤凰。”千梧说着一边慢吞吞解衬衫扣子一边又打了个嗝,“还有一个问题。”



    “嗯?”江沉已经伏了上来。



    千梧低声嘟囔,“我酒量算一般,但我似乎只是烂醉状态,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疯狂。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江沉在他身后忽然停住了。



    许久,他才继续动作起来,似是漫不经心地说,“还能是因为什么,我们在里岛里不是有一个猜测了吗,神经觉得你只能算半个玩家。”



    “半个玩家,半个鬼怪吗。”千梧笑得咳嗽了几声,“也许这个副本确实有boss,普通人喝它的酒会产生强烈幻觉,但对于它而言这真的只是普通的酒,酒后会烂醉,但不会癫狂。就……像我此刻一样。”



    江沉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深入讨论,沉默地继续脱衣服。千梧闭眼想了一会,等他贴上来时忽然说,“明天不喝酒了。”



    江沉呼吸稍顿,随即在他后脑勺上亲了亲,“要不喝就都不喝。”



    “你要半夜在房子里探险,这种事哪能少得了我。”



    *



    千梧感觉自己睡了极长的一觉。



    他没有做梦,只是在意识回笼的一瞬感到久违了的舒服和慵懒。睁开眼却被明晃晃的日光刺了一下,皱眉转过身,江沉就坐在旁边桌上,面前摊开那本生存法典。



    “早。”千梧含糊地说。



    江沉叹气,“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唔……不知道。”千梧从床上挣扎着跪坐起来,抻脖子瞟了一眼法典。



    两条。



    【#1 不要擅动老物件】



    【#2 饮酒需尽欢】



    他满足地啧了一声,抓起旁边的衣服套上。



    “已经过了十二点,你再不起床,等会电话铃又要响了。”江沉无奈道:“我刚才正在犹豫要不要叫你,如果是电话铃吵醒,八成会把人吓疯。”



    千梧没忍住乐出了声,边乐边穿好衣服,“他们呢?”



    “都在干活。今天到现在为止没有死人,昨晚应该没人触发条件。老薛说他一直把着楼梯口,死活没让那帮人下去,但他们酒后力气变得非常大,再这样下去他不敢保证自己能拖住。”



    千梧点点头,“再过几天,说不定老薛自己也会酒后癫狂。”



    千梧洗了个澡神清气爽,下到大厅里时看见十几个人都在。



    “你们不是在做数学题吗?”他挑挑眉。



    薛高个说,“算价格应该没用,大家觉得你的思路挺好的,今天上午都在找画上的东西。”



    千梧问:“找到什么了?”



    关平手里拿着小本本和笔,“今天收获不少。三楼有一幅画,画上是摞在一起的书,我们找到了同样造型的装饰品,最上面一本写着《万处家产清单》。”



    江沉点头,“应该就是富豪的清单,那个npc说富豪有一万个这样的房子。”



    众人默契地沉默几秒,向有钱大佬表示敬意。



    关平继续说,“还有一幅画是没有门的衣柜,里面各种衣服塞到爆炸,风格千奇百怪,但每一件都很华丽。我们也同样找到了一样的摆件。”



    薛高个补充了一句,“大家等会可以上楼来看看,那些衣服绝对不像一个人的衣服,简直是商场直接搬回来,什么样的都有。”



    千梧闻言问,“是同样的尺寸吗?”



    “尺寸?”薛高个被问一愣,犹豫了一会才说,“这个很难看出来吧,从画上只能看到领口和衣服侧面。”



    千梧平静道:“从领口能看出肩宽,我等会去看看。”



    线索越来越多,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千梧的视线穿过人群,终于找到了他关心的身影。



    蛋黄和松松依旧在一起,蛋黄在分析着线索,松松却没怎么说话,脸色不太好看。



    赵含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着,像在发呆。



    铃铃!——



    尖锐的铃声忽然响起,比昨天更加吵闹,一瞬间撕扯开人的耳膜。正在讨论的众人下意识集体骂了一句脏话,同时捂住耳朵。



    这一次,千梧强忍着不适没有动。大家慌乱地各自找地方坐下,面前人影攒动,他往旁边挪了两步,继续看着松松和赵含。



    赵含忽然抬起头,本就空洞的眼神更加茫然,像是逐渐丢失意识,扭头看向沙发边柜上的那个电话。



    严肃了一整天的松松忽然唇角勾起一抹讥笑。



    十几个人勉强在三条沙发上挤着坐下了,心照不宣地捂耳硬撑,甚至有人闭上了眼睛。没有人注意到赵含的异常,哪怕她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旁边的人一个踉跄,也没人拦着。



    她与电话只有两三米距离,她朝电话走去,却又似乎极度抗拒,足足十几秒才在电话旁边站定。



    那双眼睛依旧空茫,但却有一滴眼泪夺眶而出。



    女孩子瘦骨嶙峋的苍白的手缓缓向电话摸去,五指轻轻地颤抖着。



    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尖叫一声,“赵含你干什么!”



    她却仿佛听不见,眼泪流得更凶,却难以控制自己似地向电话摸去。



    锃!



    一声金属摩擦带来的清啸忽然盖过铃声,虽然只有一瞬,但足以让所有人心头一颤。



    随即而来是一道闪亮的刀光,赵含伸手到一半,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锋利的冷芒从指间闪过,随即一声巨响,边柜上的电话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



    房子里忽然很安静,所有电话铃声戛然而止。



    千梧面无表情地把轩辕的刀刃横在眼前仔细看了看。



    “是挺厉害的,劈开黄铜制品都不崩刃。”片刻后他自言自语了一声,又唰地干净利落把刀收回刀鞘。



    众人在震惊中窒息,在窒息中静默。



    十几双困惑到极致的眼睛随着他的动作看到了突然出现在他手上的那把刀。



    木头刀鞘,有好几道裂缝的那种,上面还不伦不类地挂着一圈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