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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不要忽视一个老物件
    “我, 你,这……”关平瞅着千梧手里的刀,半天才把舌头捋顺, “这什么好东西?”



    薛高个急不可耐地打断他,“你就这么把处决机制给劈了?!!”



    千梧平静反问:“不行吗?神经只惩罚触发死亡条件的人,但从来没明令禁止玩家自卫反抗。”



    薛高个:“……”



    千梧微笑,“我身边这位在第一个副本里就杀过一个负责处决的npc,审神之门本来要扣他分的, 他一通理论给掰回来了, 大家可以效仿。”



    大家:“……”



    “互相帮助, 神经本来就应该给我发奖才对。”千梧语气很真诚,把轩辕收回到小小的福袋里, 淡淡道:“可惜昨天王奎和许庆阳死时我不在。”



    “不止他俩, 还有浴室里的那个。”松松像是遗憾地叹一口气, “如果我们早有心理准备,你昨天就都能救了, 三个人谁都不用死。”



    千梧闻言扭头冲她微笑,温声道:“不, 只有两个不用死。”



    松松瞳孔轻轻一颤,许久才敷衍地笑了笑别开视线。



    其余人还沉浸在一系列变故的震惊中,没人留意这一回合简短的试探交锋。



    蛋黄走过去轻轻拉了赵含一把,“你还好吧?”



    赵含脸色依旧茫然空洞, 嘴唇苍白得可怕,哆嗦了好久才哑声问:“铃声停了?”



    “停了。”江沉说,“明天也不会再响了。”



    赵含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嗓子里像含了一把沙似地嘶哑, 许久才哽咽着说, “刚才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拿起那部电话,拿起必死,我知道。对不起大家,第一天晚上我在一楼,我碰了那部电话。浴室里的女生应该是死于触发第二种死亡条件,或许她见到了真正的boss。”



    关平皱眉道:“不对啊,那你昨天电话铃响怎么没事?”



    松松坐在沙发上,后背紧紧绷着,扭头盯着赵含。



    赵含正欲开口,江沉忽然道:“我昨天借了她一个能临时模糊人感官的道具,只能用一次。”



    “大佬恐怖如斯。”关平砸吧砸吧嘴,“我好想扒开你们的福袋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好东西。”



    大家顺了口气,继续讨论起来。



    蛋黄说,“现在线索已经不少了,塞满衣服的衣柜、麻雀与凤凰的映射,boss很可能指向的是一个女人。”



    “确实,那些衣服都是女人的衣服。”薛高个点头,“还有,整个副本都与葡萄酒和落灰的古董有关,酒和古董也共同组成第一种处决机制。那第二种处决机制是什么?”



    千梧平静开口,“触发条件是没有把酒喝够量。”



    关平瞪眼,“你怎么知道?”



    “本来只是猜测。”千梧语气稍停顿,带着关爱看他一眼,委婉道:“我们碰巧有另一样可以验证猜想的道具,已经帮大家核实过了。”



    众人:“……”



    “……牛批。”关平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这个副本很有意思。”江沉忽然笑起来,“冥冥之中,似乎每一个关键物品都有固定扮演的副本角色。第一种死亡机制里,酒是诱因,古董负责处决。第二种死亡机制,酒同样是诱因,水晶制品负责处决,而且水晶制品的使用者很可能是boss本人。目前关于boss的线索都是从特定古董上找到的,而找这些古董背后的逻辑是——”



    千梧倏然回头,看向客厅墙上那幅女人独坐窗边妆奁旁寂寞等待丈夫的画,皱眉问,“这是不是房子里唯一一幅有人物的画?”



    众人静默了几秒钟,薛高个缓缓说,“不确定,但……我好像确实没见过其他有人物的画。你们见过吗?”



    “我也没见过。”



    “我好像也没有。”



    千梧看着那幅画,目光扫过女人美丽但因寂寞而显得空洞的脸庞,落在妆奁上。妆奁顶部散落着若干脂粉首饰,其中有一支翡翠珠花钗,珠花颗颗圆滚,看久了就像一小串葡萄。这支钗的颜色比周遭微妙地暗了些许,极其细微,不符合整个场景的光线层次。



    千梧忽然意识到那可能是因为发钗落了灰。



    前拉斐尔流派讲究精致细节和绮丽的表现手法,倒很少如此迂回地运用光线。



    千梧忽然笑起来,“你们说,这幅画上的窗户是什么做的?”



    蛋黄不明所以,“窗户还能是什么做的,窗框和玻璃。”



    “也许不是玻璃,是水晶。”江沉勾起嘴角,画中女人指尖轻轻抚摸着窗,就像在触碰什么脆弱珍贵的东西。



    薛高个一拍手,“大家,火速排查一遍城堡里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人物的画。”



    一堆人风风火火往楼上冲,千梧站着没动,仍旧看着墙上那幅画。



    余光里江沉和松松一同往厨房走去,他没理会,客厅里只剩下他和赵含两个人。



    “为什么……帮我。”赵含低声问。



    千梧从画上挪开视线看她,她神情平和了很多,大概是副本里见面以来最平静的一次。



    “你该好好洗个澡,洗干净头发和脸,下次说话大声点,想救别人也直白一些。”千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看着她有些躲闪的视线又说:“不是嫌弃你,只是觉得你挺聪明的,不要再这样颓废消极下去了。如果要孤身在神经里走下去,需要很坚定的意志。”



    赵含眼神空洞了一瞬,“什么坚定的意志?”



    千梧视线不自觉地飘向刚刚江沉进去的厨房门口,语气温柔下来,“离开这片虚妄。”



    赵含眼眶又红了,但她这次没有低头,“松松是放逐者。”



    “我们猜到了。”千梧不过一点头,“她是很高明的放逐者,比我们还要先一步猜中所有死亡机制,所以我们没法利用副本机制除掉她,只能井水不犯河水。你不揭穿她,她会有惮于你,这对你是好事。”



    赵含又追问:“到底为什么帮我?”



    “不知道。”千梧仰头看着画中的女人,女人衣着华贵,但寂寥望向窗外的神情却十分无助,她有阔太的气质,但却无富贵出身的那股坦然,反而在这奢华的场景中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千梧说,“可能是因为,我也和一些队友走散了。”



    *



    房子里的古董数不胜数,但画并不算多,十几个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排查全了。



    “客厅这幅确实是整个房子里唯一一幅有人物的画。”关平说着下意识扭头看了眼那幅画,又往远处躲开几步,小声问千梧,“你的意思是boss在这幅画里?”



    蛋黄咕咚一声咽了口吐沫,“卧槽我好慌,我怎么觉得她忽然笑了起来。”



    关平面无表情,“那是你吓出错觉了。”



    蛋黄:“……”



    这幅画上有诸多线索和暗示,但画上的女人确实没有什么灵魂感。千梧盯了一会后仿佛不受控制地靠近,缓缓伸出手。



    江沉还没来得及拉住他,他就自己又停下了动作,指尖离画上那一层薄灰不过分毫距离。



    “兄弟,你在作死。”薛高个的眼神仿佛见了鬼,“你看起来很像想要触发她出来对线的样子。”



    “确实。”千梧笑笑,“我很好奇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正常人的思路不应该是我很着急出去吗。



    千梧看了画一会后回头看着江沉,“但我要冷静。我已经是负分了,不能再放纵下去。”



    他的语气很严肃,听起来却更像是在给自我催眠。



    江沉看着他一脸正义的样子,忽然有一种微妙的预感,就像小时候某人要唆使他去闯祸一样——



    果然,下一秒千梧认真地对他说,“其实我们出去搜线索只要有一个人绝对清醒就好了,今天晚上你不要喝酒了。”



    “……”江沉无语,“那你呢?”



    “我必须得喝,不喝的话又被罚不冷静。”千梧说,“我喝酒,你不喝,还有老薛,我们三个半夜一起出来探探究竟。”



    薛高个闻言宽慰地对江沉笑道:“没问题,他不是没有特别严重的幻觉吗?咱们两个大汉还制不住他一个撒酒疯的?”



    江沉沉默片刻,“……还真未必。”



    有了线索,又有了排头兵,晚饭的气氛显然活跃了起来。



    薛高个今晚有任务在身,没工夫管其他人死活,大家不得不再次开始计划我绑我自己的若干种姿势。



    醒酒器带着十五个杯子悄无声息出现在房间里时,众人都很平静。依旧是关平倒酒,十五杯酒倒到刻度线,醒酒器里只残留下汇不成一滴的酒液。千梧再次盯着那层薄若不存在的浅红色,“我还是觉得不对劲,每天都剩这一点点。”就像是给猫蓄意留下的一根线头。



    “或许很快就会有答案。”江沉审视着手中高脚杯里的酒,片刻后,随手往地上一撒。



    原本热烈讨论的众人同时停下。



    关平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好几下才吼着问道:“不喝就不喝,犯得着挑衅boss??”



    江沉哦了声,“我只是很好奇这些酒撒在地上会以什么方式被清扫掉。我不喝酒,boss要明天白天才来找,但说不定今晚就能逼得她亲自出来擦地呢?”



    众人:“……”



    一杯红酒在地上蜿蜿蜒蜒地流淌,大家不约而同在桌子底下抬起脚,生怕沾到被狂怒的boss连坐。



    江沉看了一会对千梧说,“明天boss就要拿着水晶三叉戟来找我了。”



    水晶三叉戟是什么鬼。



    千梧道:“轩辕应该可破,或者至少可以抵挡一下。”



    江沉摇头,“那把刀狼心狗肺,万一不肯为我出鞘怎么办?”



    千梧神色平静,“我是主人,我命令它出鞘。”



    江沉叹口气,“还有一个担心。万一今晚致幻作用加剧,老薛盯不住,只剩我一个清醒的。我实在不敢保证能制得住你,还能拉你去找线索。”



    “那你到底是想怎么办?”千梧认真地看着他,“我得喝酒,不喝酒冷静分会扣,我已经负了。”



    “我懂。”江沉说着,伸手拿起他面前的高脚杯,反手又往后一泼。



    “……”



    深红的酒液泼湿了大片壁纸,把葡萄的馥郁渗透入这座房子的墙壁中。



    一桌子人看醉了。



    江沉很难得地微笑起来,笑着对千梧说,“我也是刚才忽然有灵感,这样一来不算你不冷静。”



    千梧气乐了,“这只能算你不要脸。”



    “确实是。”江沉坦然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