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垣断壁之中,数万无家可归的老百姓欲哭无泪,人没了,家没了,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钱弘俶现在能做的仅仅是施粥,国库里的钱屈指可数,根本就无力承担重建家园的巨大开销。
就在老百姓伤心绝望之际,西府城里面突然传来了一个举国震惊的好消息。
“水火无情人有情,福州商人赈灾来了。各位父老乡亲们,请你们不要伤心不要难过,赶紧去朝天门、龙山门、宝德门、盐桥门外领取建房钱物。”
消息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短短半日的时间,就传遍了西府的各个角落。
有人怀疑这是谣言,有人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找去了,更多的人把这件事看作了一个笑话。
大多数人认为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绝对不可能会出现,非亲非故的福州商人为什么来西府赈灾。
在古代赈灾基本上就是朝廷的事情,地主富商施舍几日稀粥就算是积德行善了。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朝廷施粥,商贾建房,事情好像是反过来了。
这是西府大火灾之后的第一大怪事,如果不是以讹传讹的谣言而是真事,福州商人的善举必将会流芳百世。
朝天门外的一处空地上,简易搭建的草棚旁边挂着一面木牌,上面写着七个大字:火灾家园重建处。
几个被雇佣到这里打杂的年轻人,一边忙碌一边小声地议论。
“你说这些福州来的商贾是不是傻了,这次受灾的19000多家百姓,数万老弱妇孺,岂不是要把他们的家业全部败光。”
“谁说不是呢?大家都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这样做?要说他们想搏一个乐善好施的名声,这个代价恐怕也太大了吧?”
......
离这些伙计不远处的草棚内,几个福州来的商贾同样也是议论纷纷。
他们不明白江景房为什么突然派人传话,让他们一边采购木料砖瓦等建筑材料,一边火速赶到西府城外面,以商贾的名义来这里进行大张旗鼓地赈灾。
赈灾就赈灾吧!这一次大火造成的后果,看起来确实是触目惊心,流离失所的老百姓比比皆是。
可是,为什么对此次赈灾的钱财就不考虑一下呢?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的开销啊?
海盐的利润确实是非常可观,不过,就这样花出去真的是觉得不值得。
“江大人究竟是怎么样想的,要我们不计代价必须把赈灾这件事办好?”
“不要说你被蒙在鼓里,就是我现在也是一无所知,猜不透江大人的真正用意?”
“老张,你是我们大家伙的领头人,你为什么一声不吭,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原因?”
站在草棚门口的老张缓缓地回过头来,用凌厉的目光扫了眼前的这些人。
“你们再要嘀嘀咕咕的在此啰嗦,就马上回转福州吧!我绝对不会强留各位,来之前就已经把话说明白了,此次赈灾纯粹是自愿不作强求。”
老张的话音刚落,草棚里面的杂音马上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看着这些与自己共事多年的熟人,老张于心不忍再次开口了。
“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我就把我自己的一些猜测说一说,说完以后你们自己做决定吧?”
“从围海晒盐开始以后,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那一个月不是整箱整箱的金银往家里搬,江大人、福州的各级官吏,还有刺史府可成多要过我们一文钱。”
“张兄,你说的不错,我们确实是没有受过一点盘剥和刁难。”
“各位仅仅从辽国得到了多少好处,先比就不用我在此处说明了吧?饮水思源,我们能够有今日这山一样的财富,你们好好地想一想,究竟是谁帮助了我们?”
老张的话让这些人陷入了沉思。
“老张,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在座的各位谁不清楚,江景房江大人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啊!”
这个人的话一出口,就马上遭到了老张的白眼和鄙视。
“你真是愚不可及,谁是真神谁是泥菩萨,你居然到现在还弄不清楚,看来你的路已经走到头了。”
老张这句话让其他人若有所思,紧接着大家恍然大悟“哦”了一声。
那个糊涂蛋此时此刻仿佛也明白过来了,站起身之后吃惊的指着老张问道。
“你是说、你是说,赈灾这件事是小王爷......”
“好了,你们既然已经猜出来了,我也就不再明说了,我也是在来西府的路上,慢慢地悟出来的,大家好好地想一想,赈灾这样的大事是江大人自己能够做主的吗?”
“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我跟随着大贵人早已经是腰缠万贯了,我相信距离飞黄腾达的日子也不远了,你们何去何从就自己决定吧?”
老张说罢,就转身走出了草棚,话已经说明了,剩下的事情就是一丝不苟地,把赈灾这件事给办的漂漂亮亮的。
朝天门外面来的是富可敌国的盐商,龙山门外是新晋跃起的青花瓷商贾,虽然说他们是刚刚诞生,可是,人家可不认为自己就是缺钱的人。
青花瓷的秘方他们不知道,不过,凭借多年经营瓷器的经验,几百贯钱一件青花瓷真的是闪瞎了他们的眼睛。
就是这样高到令人咂舌的价格,到目前为止依旧是一青难求,预定的定金都收得不敢再收了。
宝德门、盐桥门外的商贾,当然是不能够与那些盐商、瓷商相比,但是,这些经营绫罗绸缎、茶叶等其他行业的商贾,凭借着各自的嗅觉也浩浩荡荡地跟来了。
得益于钱昱这几年的轻徭薄赋,以及不断地开疆拓土,辖区内老百姓的生活真的是日新月异。
这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喜人变化,各行各业的商贾都从中赚取到了不菲的利益。
当第一个受灾户领取到了真真切切的赈灾款后,消息在一刻钟之后就传遍了西府城的家家户户。
吴越王宫中的钱弘俶愁眉不展,他当然也收到了这个人尽皆知的消息。
好大的手笔啊!你突然间就弄出这家喻户晓的大动静,自己现在想阻拦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想起远在福州的钱昱,钱弘俶就郁闷不已,为当初把钱昱发配到福州懊悔不已。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个已经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侄儿,不仅打的南唐不敢吭声,去年更是把南汉一下子给灭国了。
钱昱,你羽翼已丰,此次究竟是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