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下,程淙抿了口茶,开门见山,“看在跟你读过同一个高中,还算有点缘,我也就不兜圈子,直接了当了。”
容淅很平静,无风无浪,波澜不惊,“我也想听听你的意思。”
知道了程淙的想法,她才可以对症下药。
该解决的,始终是要解决的。
程淙冷哼着,语气更尖锐,又带着不屑:“北冥蓝淅第一次纠缠,我便对她说的很清楚,我有喜欢的女朋友,绝对,不会对旁人动情。她苦苦纠缠,打乱我的正常生活也罢了,没想到她居然使出那种下作手段,逼我就犯。你认为,走到如今的地步,不是她就有自取吗?”
他又说:“她该为错买单。”
那一夜,实非他所愿。
她眸光闪了闪,有些许感慨,看得出来,这一次,程淙在认真正视她的问题。
类似的话,封弋也说过。
姐姐蓝淅,纵情率性,这是成长的代价。
“带孩子是无辜的。”
“那个孩子,是个错误,留下了,彼此都会痛苦。”程淙冷淡回应了她一句,又说,“以北冥蓝淅的出身,找个比我强千百倍的男朋友,甚至是老公,都不成问题。”北冥家名声在外,程淙当然知道。
程淙冷淡的声音徐徐进入容淅的耳朵里,刺得她生疼。
北冥家的出身,生来给她们姐妹带来了极强的优越感,但她一早就知道,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能用金钱权势去衡量。
虽然这么说话很傻,容淅还是说了,“你可以开条件。”
她想要保护姐姐,在她怀着孩子最脆弱的时候。
“学妹,你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程淙一开口,收不住的笑了,笑容极淡,“从一开始我就说的很清楚,不会,不能。”
容淅双手微曲,紧紧攥着桌边,紧张地问:“没有一点可能吗?”
“没有。”
程淙几乎是不假思索。
容淅勾唇:“你不怕,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好言相劝行不通,你也想搞威逼?”程淙冷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若这条路行得通,恐怕,今日学妹就不会站在这里与我聊天了。”
程淙笑了,有些嘲讽:“洛城人,应该不会想到,四年前风光无限的理科状元,如今只能沦落到当街发传单的地步。实在,可悲,可叹!”
容淅说:“娶了我姐姐,你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程淙调笑,又摇头,看看时间,到了下个上班点了,他不能迟到,又喝了口茶,起身,“就这样吧,看你也是北冥家少数几个明理之人,才跟你说半天话。孩子的事,说白了,我不想理会,毕竟我也是受害者,就这样,我还要上班。再见,不,最好是别再我跟前晃悠!”
他是不愿跟她发生关系的。
一点也不想。
程淙走了,容淅咬了咬下嘴唇,程淙占着理,她的的确确说不过他。
封弋说得对,她来了也是碰壁。
男女之事,若是换个角度,若蓝淅和程淙交换了位置,这时候世人会更容易看清,受到伤害的是哪个被算计之人。
蓝淅爱的太深沉,是错。
将身心交托给一个根本不爱他,甚至连眼神都不愿施舍给她的人,更是错。
关键,这个人是有女朋友的。
破坏他人感情,生生插足,更是一错再错。
糊涂至极。
正想着,她隐约听见了脚步声,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薄荷气味,这是封弋身上独有的,而她……喜欢这种气息。
她抬起头,神色郁郁,手掌支撑着下巴,淡淡道,“你是对的。”
“会有解决的办法。”封弋走到她身边,坐下,偏头看她,见容淅面色凝重,他知道,如他所料,程淙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而且,容淅不谙世事,加之,她们根本没有立场说什么。
程淙不会买一个小丫头的账,定下的事,更不会轻易更改。
“我怕爸妈知道了,什么都晚了。”她自小觉着自己聪明绝顶,心计是有的,现在想想其实也都只是小聪明,遇到大事,根本就处理不了。
封弋默然,“蓝淅姐姐怀着孕,伯父伯母不会对她如何。”虎毒不食子,就算再气,这个时候,北冥家也只会倾尽全力想办法。
“你的意思是向我爸妈坦诚?让我爸妈亲自解决?”容淅很快摇头,“不可以,若是被我爸妈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姐不是不被打死,一定得脱一层皮。”蓝淅早就惹毛了北冥祺和容琳,在这节骨眼上捅出这么大篓子,相当于是让整个北冥世家蒙羞,是家族的大丑闻,加上程淙的态度,姐姐指不定得遭什么罪?
最重要的,爷爷北冥枫是个老古板,若是知道了蓝淅未婚先孕,使用龌龊手段,更容不下她,很有可能将她扫地出门。
封弋说:“现在的关键,是程淙的态度。”
“程淙,不会娶我姐,”程淙,有女朋友,看样子爱得挺深沉,加上他本就厌恶北冥蓝淅,更不可能了,“封弋,我好担心我姐。”她担心蓝淅会继续想不开,不愿看到她一脸憔悴的模样。
封弋长臂一深入,将他拉入怀中,道,“我来想办法。”
容淅蹙眉:“你?”
“我会让他点头。”
每一个人,都有他的软肋。
既然程淙有女朋友,那便先从他的女朋友下手。
她问:“真的?”
“相信我。”
他是不愿去促成这门婚姻的,因为到最后,还是一场悲剧。
但,目前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只能竭尽最大的努力,将对容淅的伤害降到最低。
或许,每个人,包括容淅的姐姐,都该为着少年时候的肆意妄为,付出代价。
这是必须承受的。
哪怕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封弋,我相信你。”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那天,她第一次明白了一种所谓“安全感”的东西。
封弋一直都有给她。
有他在身边,什么都是踏实的。
*
幽暗的地下室。
倒在地上的女人衣衫褴褛,面容枯瘦,肮脏不堪。
“大小姐。”男子搬来一把崭新的椅子放在女人身后。
黎歆点头,看着面子这个被折腾地不成样子的女人,她满意地笑了。
潇洒坐下,敲起二郎腿,语气阴沉,“好久不见啊,林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