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婚姻, 沈栀期已经单方面经营累了。
——是什么开始动了离婚的念头?
她想了想,应该是生下纪开霁,坐月子的那段时间。
纪商鹤在她躺在手术室里, 赌上以命换命的风险,去生孩子时, 一整夜都不知所踪。等他出现,也没有给她个合理解释, 而且在整整一个月里行踪依旧是成谜。
即便纪商鹤请了一整个营养师团队来照顾她饮食起居,但是身为丈夫的关怀, 却少之又少。
沈栀期从那时起就开始疑心, 可身体不允许她过度焦虑, 加上为了不让父母担忧,她每天都假装若无其事,甚至是出言替纪商鹤开脱,这样的日子逐渐地麻木过着, 直到她养好了身体。
养好身体后,孩子给了沈家照顾, 她需要出去工作。
纪商鹤没有阻止, 这方面给足了人脉的支持, 但是见他的次数,也从一个月七次, 变成了一个月一次, 到最后她都快忘记自己还有一位合法丈夫的存在。
平时想找纪商鹤是找不到的, 他的行踪隐秘至极, 身边秘书都是经过特殊培训过, 只听从老板的安排行事, 连她出面, 都使唤不动那群秘书。
沈栀期怀疑纪商鹤出轨了,在外面爱上了与他身份不匹配的女人,才无法带回纪家。
查了他整整三年,让她感到失望的是一无所获。
怎么会查不出纪商鹤出轨的女人是谁呢?
沈栀期感觉困惑至极,她这三年里换了五家私人侦探,每个给她的回复都是:“纪太太,您的先生是个好男人,我们也想挖他的出轨黑料,哪怕是捏造事实,可是他根本不给这个机会啊。”
纪商鹤这个人,性格极为高深莫测,话很少,在生意上对待竞争对手,向来都是手段狠辣,但凡被他抓住一丝把柄,他讲究的是斩草除根的路线,内心的情感很冷漠。
所以即便是想离婚了,沈栀期也没有冲动提出来。
现在不同于婚前那时候,顶多涉及到财产的分割,她还有孩子,要离婚的话,想彻彻底底的带着孩子离开纪家,就得找个所有人都拒绝不了的原因。
沈栀期坐书房做了许久,直到听见楼下传来动静。
她揉了揉快僵硬的膝盖,扶着桌角起身,足音很轻地走到楼梯口时,意外的看到了客厅站着一抹身形英挺的身影,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立体的五官侧脸上,无形中衬出了一种冰冷的质感。
是纪商鹤回来了。
他手臂弯轻搭着驼色的大衣,还有个28寸的行李箱搁在旁边。
看样子,前段时间是出差去了。
沈栀期站在楼梯处没有立刻迎接下去,而是安静看了一会儿,待纪商鹤迈着长腿走上楼时,脸蛋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偌大空荡荡的别墅里,终于响起了男女主人的对话。
“还没睡?”
“嗯,今晚怎么回来了?”
……
纪商鹤侧过脸庞,深谙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沈栀期先前给孩子洗澡,没注意到衣服松垮了,细致的锁骨露出下方一下片,腰间纤细,裙子贴服着小腿的线条,在灯光下,她的肤色似雪般苍白,经常给人一种没有吃饱饭的感觉。
这副清嫩模样,当年也不知道是怎么有勇气承受住那晚。
纪商鹤眸色深敛着,几秒后收回,带着工作时的严肃:“纪开霁睡下了?”
沈栀期很讨厌他对自己的态度,和对公司员工的态度无差别,红唇是弯成笑容的弧度,话里的语气淡了两分:“孩子刚睡,你来的不巧。”
纪商鹤点点头,往楼梯上走。
就在沈栀期站在原地,还疑惑他好端端怎么回来的时候,又听见他嗓音淡漠的传来:“学校的老师给我打了电话,纪开霁上学惹了不少事,让他起床在书房等我。”
沈栀期抬眼望去,男人西装高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
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在教育孩子的事上,沈栀期极少会跟纪商鹤对着干。
她心知肚明婚姻已经出现严重问题,却不想将无辜的孩子牵扯进来。
所以纪开霁是一直觉得爸爸妈妈很相爱的,即便爸爸忙到经常不归家。
在他被妈妈温柔教育完,还没睡舒服,又被连夜回来的爸爸棍棒教育了一顿。
书房里,传来纪开霁的鬼哭狼嚎声音,被狠狠地收拾完后,他连裤子都不提了,跑到楼下大厅的沙发处,拿起座机就给姑姑家打电话。
一接通,那小嗓门给哭得嘶哑:“喂你好,麻烦你让我姑父接个电话。”
又过几秒,小家伙把小脸都哭花掉,委屈得不知道还以为小小年纪丧父了:“姑父,姑父我不要做纪家的孩子了,你来接我走吧,我要做你的儿子,姑父我好可怜啊,我今晚被纪商鹤那个恶毒的男人打了,我妈都不帮我,她爱死她老公了,怎么可能帮我啊,姑父!”
不知是电话里怎么给安抚的,纪开霁激烈的情绪终于消停下来,抽抽嗒嗒的吸着鼻涕说:“一言为定,霁霁听姑父的话。”
两分钟后。
挂了电话,纪开霁从茶几抽了纸巾擦拭眼泪鼻涕,自己也嫌弃的不行,拽着露出半边屁股蛋的裤子,晃悠悠地走回了自己卧室,一边还要愤愤的嘟哝道:“让你揍我,我就换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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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期全程都没露面,她坐在房间里,直到听见隔壁的儿童房被重重关上。
手机上,传来了纪棠发的消息:【我大哥又打儿子了?】
显然,刚才纪开霁下楼是去打电话找宋屿墨告状了。
整个纪家里,小霸王最喜欢的就是姑父,因为除了爸爸外,两个叔叔也会揍他,只有姑父不会。
沈栀期拿起手机,回了个嗯过去。
纪棠消息继续发来:【大哥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啊,大晚上的打什么儿子,他这样,你们性生活能和谐?】
沈栀期看到这条内容,真是什么都不想回复。
她失神了会,直到主卧的房门被推开,抬头看到纪商鹤已经迈步走进来,看样子是处理完公务了,长指将西装外套脱掉搁在床尾,若无其事地去浴室洗澡。
谁都知道纪商鹤的洁癖已经严重到有心理问题,他在纪家,私人用品都是亲自整理,保姆被严禁不能进出主卧和书房的范围,而且家中很少换保姆,管家都是纪商鹤自小就在这里了。
沈栀期在他教育孩子时,已经快速地洗完澡,顺便把浴室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了。
她放下手机,掀开被子一角躺了下来,连灯都关掉。
主卧只有壁灯淡淡照明着夜色,过去四十来分钟,沈栀期听见纪商鹤走出来,紧接着,无形中感觉他强烈的气场在靠近,也在床的另一边躺了下来。
沈栀期将脸蛋贴在柔软的枕头上,卷翘的眼睫半合着,看着地板上的月光。
她慢悠悠的想,或许在私家侦探的眼里,纪商鹤是个完美的丈夫,有钱有社会地位,工作能力超强,私生活还干净得找不出一丝黑料。
但是给她的感觉就是不对,身为女人的直觉向来是很准的。
恍神间,沈栀期的腰肢一烫,低头看,是他修长有力的手掌覆了上来。
在昏暗的氛围里,纪商鹤薄唇抿紧,没有说话,却将她拽到了胸膛前,长指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裙子内的衣物,直直扯了下来。
倘若要说她是无性婚姻,也不算。
一年里,纪商鹤躺在她身边十回,总能跟她做几次。
每次她都是脸蛋贴着枕头,看不见身后男人,而他灼热的呼吸尽数洒在她白细的后脖处,就像是野兽捕猎锁定上了猎物一般,会接近失控,带着恨不得将她心脏顶穿的可怕趋势。
一场磨人的亲密,四十五分钟后才会结束。
纪商鹤是不会恋战的,完事就起身,也不会来第二次,披着睡袍便大步走到浴室去洗澡,要不是沈栀期知道他有洁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嫌她脏了。
身子无力地在床上趴了一会,她浓翘的眼睫轻抖,等纪商鹤重新折回来,她才抬头,视线落在男人冷漠孤寡的脸庞上。
“你有看见……我给你发的短信吗?”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憋了一晚上了。
纪商鹤将床尾的纸巾团,面无表情地扔在了垃圾桶里,灯光照得他每个动作都很清晰,未了,眼神淡淡的扫过来,薄唇扯动出没什么特别的语调:“嗯,你想调任去美国的总部公司。”
沈栀期半年前就申请了总部,也得到明确回复,是同意了。
她像是夫妻夜间闲聊般,慢慢用被子捂着胸口起身,依赖般靠在纪商鹤宽厚结实的后背上,他刚洗过澡,皮肤还透着一股寒凉的冷气,而她像是万分眷恋般,将额头贴在上面,轻声说:“我想带霁霁去国外读书,他太顽皮了,北城有名的学校几乎已经被他折腾完,这样下去迟早会管不住孩子的。”
纪商鹤低眸,看着圈住他腹肌处的柔软白皙小手,慢慢地,隐隐约约有往下移的意思。
“老公……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