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阻挠,书鸢狠狠砸了下去。
响彻走廊的是江风撕裂的叫声——
灭火器很重,就两下,他就晕死了过去。
地上没有血,她在砸下来的时候偏了方向,落在了江风胸口,不是心软,不是怯懦。
是她想起了云陌。
即便满身污浊,她还是想干净一点站在他身边。
柯蓝脸上落了泪水,像个花猫,她爬过来:“书鸢,他会死的。”她搂住书鸢:“不值得,不值得。”
灭火器掉在脚边,声音划破天际。
书鸢理智归来,她用袖摆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知道她现在虚弱,她把外套脱下来绕在柯蓝肚子上。
“蓝姐,我说过的,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不是禁忌,但就是不能碰。
书鸢拿出手机,原来她手在抖,指尖点不开屏幕。
柯蓝唇色很白:“你要干吗?”
书鸢拨通了电话,笑着说:“自首。”
警察来的很快,她被冰凉的手铐拷起来,柯蓝看着她被带上警车,就像那年,聂青看着她被警察带走一样。
区别在于,一个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个力有余而心不足。
书鸢让柯蓝回去等她。
她身体正虚着,站都站不稳,更折腾不起。
那天是圣诞节,傍晚的时候下了雪,警察的所有拷问,书鸢一一承认。那天云陌也没有回来。
次日一早。
警局一片赞扬,书鸢在影幕上看见了,云陌捣毁了一窝人贩子,二十六名幼童被解救出来。
她的心上人是人民的英雄,解救了那么多人,里面也包括了她。
云陌任务一结束,第一时间跑回了家,家里空荡荡的,冰冷冷的。
简肖任务结束先回了警局,他在重点拘留室看见了书鸢,了解了来龙去脉。
云陌是带着阴戾去警局的,一天一夜的蹲守,一点眼没合,乡下味道重,他身上沾染了一身,也顾不急着清洗。
他到的时候,有人在门口拦住了他,是副局,他很看重云陌:“云陌,这是警局,容不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胡闹。”
里面是他不敢碰的人,他声音软了,意思坚挺:“我就……”他想直接带她走,也是这样打算的,然而这是警局,的确由不得他胡闹:“我就进去看看她。”
他妥协了。
从此那个横行肆意,对一切都淡漠的人,变了样,只因心里有了软肋。
开门的声音很轻。
拘留室的门打开,外面的光漏进去一点。
书鸢侧躺在床上,睫毛垂着,很没心没肺的睡姿。
光落在睫毛上,微微闪过。
云陌蹲在地上,挡住了光,也挡住了向她刺过来的刀子,浅浅唤她:“阮阮。”
她眉心皱着,被梦魇折磨。
“阮阮。”他又唤。
书鸢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蹙眉抚平了:“云陌?”
她梦到云陌不要她了,说她手上沾了太多血腥,还把他推在了地上,她手破了,流了很多血,他也没回头。
云陌手在她脸上探着:“是我。”
她说:“我以为我在做梦。”
其实她以为是思念过浓产生的幻象。
云陌心里堵的难受,他那么拼尽全力的守护别人,别人却在不遗余力地欺负他的命。
他突然扣住她后脑,低头探上她的唇,冰凉冰凉的,他吻得很重,没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似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这个世界太邪恶,总有人见不得她好。
他一句话也不问,死死的扣着她吻。
书鸢伸手抓着他胳膊,很配合他,该闭眼就闭眼,该张嘴就张嘴。
云陌把脸埋在她脖子里,喘着粗气,咬她:“为什么不听话一点?”
为什么不在家好好等他。
他甚至卑劣地希望她只爱自己,他人的事她不沾上一分。
他拉开外套拉链,把她冰凉的手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冲撞的厉害,灼的手心发热。
“感受到了吗?”
书鸢眼里泛糊,气息略重:“什么?”
“疼。”
书鸢的世界乱了,心乱了,情乱了,什么都乱了。
起因皆于他。
云陌眼里没有欲,心疼居多,眼里的一泓碧波,深不见底,那仅余的心疼似要将一切焚烧殆尽。
“以后听话一点好不好。”他头靠在她肩头,近乎央求。
天捅破了,他不怕,他怕,她把自己搭进去。
嘴里浓腥味漫延,涩涩的:“好。”
她什么都能答应他。
云陌把心给她的同时,她也已经把心掏了出来。
她有时会很乖,有时又会很野,老虎丢掉了獠牙,乖乖窝在他身边,心尖处被填的满满的。
云陌漆黑的眸子看着她:“你亲我。”
她什么都听他的。
书鸢也不管这是在警局了,在他脸上亲了亲,又亲了亲他嘴角,然而他一动不动,带着享受,任她为所欲为。
他嫌太温柔,扣住她脖子,抵着她后颈,缠绵不休地吻。
呼吸沉得理智都乱了。
云陌的眼神灼热的烫人,眸子里含的都是滚烫的星火,这一次不是怜惜,是从未有过的惴惴不安。
她一直以为他是她的神明,不会怕的,原来神明也有害怕的一面。
“我是不是又闯了很严重的祸?”她眼里是他胡乱的暗影。
“我能带你出去。”云陌轻轻捏捏她耳垂:“你相信我吗?”
“云陌,你不怪我吗?”她明明闯了那么多祸,桩桩件件都不是小事。
“怪啊!”他说,眼里是心疼:“怪你没保护好自己。”
云陌说完,把手伸在她面前,掌心清隽宽厚,有薄茧但是很干净,记忆里都是暖暖的温度。
暖热了她这跌入冰渊里的心。
“相信我,我很快会带你出去。”
书鸢眼睫垂着,盯着面前的手,点头。
她身处深渊,面前伸出手,抬头仰望,原来一直是他。
她把手放在他手心,他感受到了颤抖,指尖在她脸上捏了一下:“不要怕,”他蹲着,嘴角有张扬的笑:“你男朋友是神。”
外面有光逆进来,照在他身后,穿过警帽顺出来的碎发,耀眼又夺目,像身披战甲的神。
书鸢神情认真:“我知道啊!”
她一直都知道,只有身负光彩的神才会顶着刀光剑影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