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鳏夫?”沉深耳边似自动忽略了太医急促参拜之声,以及嗫喏的子秋。满脑子挥之不去瑶思那句鳏夫。
显然,瑶思这厢并没有打算将这个鳏夫的小细节放大计较一番。
她嘴角抽了抽,悲苦的叫喊道:“沉深你这人是不是也太狠心了,就算我和你没什么夫妻情感,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都疼成这样了,你还在那计较这些微末言词。”
瑶思话说的十分可怜,一通委屈说词蹦出,果真将沉深说的心头那根弦紧绷,他瞧了眼痛到满头大汗的瑶思,有些愧疚的眨了眨眸子,直接将屋内三位出现的十分不合时宜之人忽略,客气的搀扶起跪地行礼的老太医紧张道:“齐太医快快请起,麻烦齐太医诊一诊王~林瑶思。”
谢天谢地,总算那沉深注意到了一辈子悬壶济世,杏林春满的齐老太医。
齐太医一把年纪,这么跪地跪的久了,颤巍着身子起了身,从背后侍从手中接过医者常备的医疗木匣子,便规矩行至瑶思榻前。
澜渊与染荒两位乖儿子的可怜宝宝心知肚明瑶思这厢疼痛一大部分来自心头痛意,略有几分信不过这太医的岿然不动。
齐老太医抖着把白花花的山羊胡子疑惑一定。
然,既是来了凡尘,这两位玄幻之中至高无上的尊神也只得不情不愿遵了凡尘规矩,一左一右后退了两步,为这位看上去倒不似庸医的老太医让了把脉的道。
其实这两人一举一动门前的沉深望的一清二楚,全然尽收眼底。他有几分不明,为何这二位算不得相识的普通之人隐约散发出让人不寒而栗且毕恭毕敬的气息。
那厢瑶思瞧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出诊,她心头才算心安了两分,只是,她余光里不自觉觑见澜渊与红缇并肩而立,似十分恩爱的模样,她周身依旧是被牵着神经,隐隐发痛的。
索性,她眨了眨眸子,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一阵状态。眼不见,心不痛。只乖巧的躺在榻上,任凭齐老太医为她仔细把着脉。
中医将就望闻问切,然,这位齐老太医技术之精湛,面上只一阵阴晴变换后,便得了个让瑶思心头敬佩的结论。
齐太医手中动作一收,诚然规矩的先朝沉深那位今日十分不起眼的晔王行了行礼,道:“禀王上,王妃实乃胃脘痛,脾胃虚热所致疼痛。”太医说的平静,语气中透着还不至于驾鹤西去的意思,又道:“只是,王妃近来大抵是有何伤心之事,心中郁结,才致今日痛的狠烈几分。”
闻言,几人先是长长松了口气,紧随着齐太医百转话语提心吊胆一番,后,又开始惊疑。
末了,沉深发问:“太医可有好方子医治?”
万幸,万幸。沉深今天识趣的没将哪来的郁结心事锱铢放大询问出缘由。
齐太医拢手道:“王上可命人按老臣写的方子日日为王妃煎药调理,不出半月便将王妃胃脘痛能调理妥当。只是,这心病还须心药医,王妃心中既有郁结之气,只得靠王妃自己调节梳理。”
庸医!实在是庸医!
瑶思骇了骇,她激灵一个坐起,指挥着染荒将那方子接过,顺带狡辩……解释道:“齐太医妙手回春,多谢多谢。慢走不送了,哈哈。”
太医愣了愣神,老朽不过二十便做了御前医者,如今身居太医司药执事,就连圣上每每请脉后也会派位侍从想送,而今瑶思还未名正言顺成为晔王妃,便如此毫不客气的揶揄他,他心中难免无奈两句,果真同传闻所言,晔王妃好吃懒做成不了大器。
然,因着王妃到底是王妃这厢位分等级,他面上却是含笑拢手:“王妃客气了,那老臣便告退了。”
沉深眸色一暗,眼中光影将瑶思剌了一刀,眼瞧着齐太医心中有几分不快,他低了低身子恭敬命身后一侍从好生送齐太医出了晔王府大门。
方等那太医出了厢房的小门,沉深便命子秋将染荒手中那方子送去了医馆抓药。
眼下,若非见瑶思疼的让人心伤,他必得好好教教他这位王妃规矩礼数。
然,方才几人一走,屋内稍透了几分光亮。
沉深眯着眼,朝瑶思挪了两步,面上依旧一抹不耐烦拒绝为瑶思扯了扯被交搭盖。
适才,他回了神,又将方才心头疑惑扯到嘴边,拉着不可置信的长腔道:“澜……渊,身后这位~?”
澜渊眨了眨眸子,难得被人这么正大光明的唤了名讳,他心头一惊,一喜。
“澜渊家中之妻。”染荒今日话也忒多了!
闻言,屋内众人均怔了怔神。
榻上的瑶思呲了呲牙,恍惚想起她还差个好事没做。
于是乎,她强捏着笑意,有气无力的半坐着,用她平日最习惯的语气开口:“澜渊也够可怜的,家中妻儿无地居住,既然澜渊在王府打工,你索性包吃包住。不如这样吧,我看这王府挺大的,你随意辟个地方给他妻儿居住,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要是天上有神仙,定会奖你一个大红花,下辈子保准让你过的舒心且愉快。”
……
沉深歪了歪头,将眸子从澜渊与红缇身上移至瑶思面上。他长眉一挑,显然很没好气道:“齐太医还真是妙手回春,只来为你把了脉,你这胃脘痛全然已好,看来这汤药本王也没得必要为你熬制了。”他又冷哼了一声:“多管闲事!”
瑶思呲了呲牙,似调侃自己道:“哎,没办法,操心的命。”
瑶思这一言着实是超乎屋内众人意料之中。
沉深秉承着刀子嘴豆腐心一贯作风,十分倨傲的一挑长眉,诡异的朝瑶思弯着腰,低沉着声音道:“来人,将这厢房腾出来给澜渊妻儿居住。”他轻声一咳,不容瑶思反驳的语气又道:“林瑶思,今日挪去承恩殿居住。”
草!
“你妹……你这也~太早了吧,我们还没成亲呢,我挪去你那正经王妃的居所是不是有点,不大好。”
瑶思晓得沉深是个蛮横不讲道理,且说一不二的倨傲性子,若是与他针尖对麦芒,只能落得个被强硬搬家的下场。
语至此,不等沉深继续蛮横,那厢染荒显然沉不住气。
他眉心一坠,连半点要开口反驳之意都不见得,袍袖下双手只一展,隐隐幻了团黑雾,干脆一巴掌将沉深拍死,送他回了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