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思下意识的第六感告知她但凡是有个龙套出现,那么事情定会有下一部进展。虽然这个说法很浅薄,可她的确有些慌乱了。
瑶思沉默了片刻,眼瞧着被两位侍从驱赶呵斥着嗫喏离去的几位妇人,她也不晓得为何,只有些迷茫的侧过身看了看澜渊动作。
无论她是不是一个卡了bug的穿越着,还是个普通的林瑶思,但凭有人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噩耗,任谁都要震上一震。
澜渊一怔然,定的定看着她,迎着瑶思恍然无助的眼神,他面上丝毫不见闪躲,像是肯定了事实一般,又附带着安慰之色。
瑶思一直说不出话,指甲情不自禁的掐着长长的袖袍,焦急无助的推了推来往人群,急于求证般撒腿便往晔王府跑去。
然,她这一跑跑的十分不走心,若非平日,刚跑出两步她必得吆喊着累的不行了,然后软磨硬泡唤个马车坐车。
今日实在是出乎意料,她从长街之上熙攘人群跑到路一条连灯火都暗了几分的小道,也没发觉半分累。只是她跑的有些分心,满脑子似个复读机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循环往复那几位妇人的言词。
她抄了个离王府进的小道,行至那街边昏暗巷子处,她脚下莫名被杂乱摆放的竹竿拌了一脚。
祸不单行,她这一拌本也不打紧,奈何她心神不宁,咯噔一下竟毫无保留的摔在地上。
适才,澜渊与红缇外加她的两位侍从才紧紧追来。
显然,想比较那几人兵荒马乱,澜渊还是出尘的淡定,但,当他目光触及跌倒在地的略显狼狈的要死时,就算他晓得八分事情发展,早做好了瑶思必要受些苦楚的准备,他水波般清亮的眸子不动声色般暗了暗。
不过须臾,澜渊大步至瑶思面前,他连平日习惯的撩长衫动作都省去了,不带半点思索的蹲下身子,探向瑶思。
透过天边朗月,他朦胧瞧见瑶思眸间有雾气般的水波粼粼。
登时,他心头一紧,连手中欲要搀起瑶思的动作也僵硬了几分。
瑶思默了默,显然这一摔摔的她神思清醒了几分,适才发觉澜渊僵硬蹲在她身旁,她打量了澜渊很久,发觉澜渊在她身边时,她总能不自觉安心上几分。
无需思量,身后澜渊的妻子红缇定是紧跟着来的,她忽的有些手足无措,心中又不安了起来。
末了,她捏着精神骤然复了往日里十分不正经模样,从地上狼狈爬起,复指着背后紧跟着她的侍从:“你们两个拿着工资不干活啊,扶我一把啊!”
忽而那两位侍从才恍然回过神来,这二人本就是要来扶起瑶思的,只是当他二人发觉澜渊快步去时,莫名的,被下了咒一般僵直着身子,方才那一瞬之景,二人看来,似有几分胆怯的不敢轻举妄动。
被瑶思这么一喊,显然,方才发生了什么他二人又略显茫然,只面面相觑了片刻,便小心翼翼掺着瑶思手臂。
瑶思嘴角动作渐消,他晓得澜渊是个修仙人,会些**的法术定然是正常的。
只一瞬,她便缓过神来,余光里觑了一眼背后杵着显然有几分神情复杂红缇。
若是平日瑶思定然是仔细解释一番,然,今日她已是泥菩萨过河,实在没了心思将这个她认为并不算逾越的动作细细解释。
她掸了掸身上灰尘,欲要紧步回了王府,将那事情来龙去脉问个清楚。
澜渊恍然面色一紧,神思也跟着瑶思朦胧起来,毫不避讳的扼住瑶思的手腕,脚尖轻一点地,不由瑶思反应,便踏着缕清风腾身而起。
这一腾起,实在是超乎瑶思意料,她知道澜渊会法术会飞,可如今这情形,澜渊他老婆还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方才动作本就容易让人误会,现下若她还不清醒,任由澜渊挽着她腾云驾雾,日后,她被误会都是无妨的,毕竟她皮糙肉厚的,可红缇与澜渊不可。
她铆劲挣了挣手腕,沁人温凉的怀抱里,幽幽有桂花清香入鼻。
她连半点正面瞧澜渊眸色的勇气都没有,垂着眼睛低语道:“松开松开,男女授受不亲。”
澜渊被她这一挣挣的也清醒了几分。他握住瑶思的手松了松,小心翼翼的收起脚下的雾气,将瑶思放回地面之上。
红缇没有言语,只费力的瞧着两人的动作,恍惚间,她似能瞧见几万年前,澜渊失手将她散了魂,也用过这种汲汲渴求的眸色看过她。
转眼万年风霜雨雪,她魂散大荒之外,再次见到澜渊这微乎其微的表情,早换了另一位比她般配万分的人选。
很快的,瑶思语噎,她将心底哀乐压抑着,僵硬且歉意的朝红缇笑了笑,便又快步沿着小道朝王府奔去。
下一刻,晔王府内,沉深秉着他一贯的作风,纹丝不动的坐在书房里,紧盯着面前一沓厚厚的公文发神。
蓦的,他眉宇间一沉,将那堆公文毫无保留的费力一扔。
这厢沉深发如此大怒火,贴在门口僵硬不动的子秋忽的瑟瑟一跪地,紧张道:“王上息怒。”
息怒。
沉深大口喘着粗气,大手咣一砸檀木桌子,愤然起身,指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折子怒吼:“反了这群人了,说什么为了本王名声着想,哪一个不是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墙头草。”他话音顿了顿,恶狠狠地说:“本王以为大哥他只是贪图皇位,本王让给他便是了,没想到现如今他连这种栽赃陷害的下三滥手段都使的出来。”
子秋硬着头皮抿嘴附和了一声:“祁王殿下能伪造假账目,公然在朝堂之上联合大臣弹劾王上,想必是早就动了要打压王上的念头,怕是那日王上选了林家姑娘做妃,他便打定了从林府下手的主意。”
“弹劾本王,本王一贯晓得他争强好胜,如今为了皇位,真是连半点兄弟感情都不顾了。”沉深板起脸,冷冷道:“他要将林府抄家,让本王收回娶林瑶思为妃的令,那本王偏偏不如他的愿。”
“去,去给本王查他的底细。”沉深指着门外怒吼道。
子秋连个应声的时辰也没顿,他仓促一起身,扑腾腾便开了书房的门,焦急的往外跑。
毕竟,沉深今日发这般大怒火,他确是被骇了骇,多留一分都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