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渊顿了顿,瞧着瑶思略有难断之意,自然联想到女神仙们一贯的矜持,正打算为自己突兀道歉。
思及往日绾玉曾与他说过“啧啧,灵女可不是一般女神仙,天上地下绝此一家的奇人。”
再者白泽倒也说过“天上地下,无论是女神仙或者女妖魔都是一样的心口不一。譬如,你问她想不想要,她回答不想,实际只是娇羞的不好作答,身为一名合格的女神仙之友,此时你应该懂得辨是非的晓得她言外之意。浅尝辄止都是扯谎,对于好看的仙子应该贪得无厌。”
白泽何人?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翩翩然一风流纨绔老神兽,对待一众面上娇内的仙子不过一封略出格的情信,外加几许撩拨举动,便能惊得一众女神仙迷离扑朔堪堪入了他贼船。
真要说白泽这厮旁的本事没几个,撩拨哄骗各路女仙子倒是有几分造诣。
起先澜渊大多把白泽的这些说词当做不务正业,如今细细想来,不务正业也有不务正业的好处,用到得心应手且不会明摆着讨打也算的是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瑶思眯着眼看澜渊嘴角在夜风中无端上扬了一下,这上扬还不似寻常他那温文尔雅的神仙角度,反常的似瑶思从未见过的邪魅。
果不其然,女人的第六感都是准确的。
登时,澜渊眼风温柔,羞涩中又带了些厚脸皮的朝裹成蚕蛹似的瑶思挪了挪,轻咳了一声,缓声道:“今夜,我便不走了。”
丛聚的桂花树影间,细小的株株鹅黄花瓣攒成花簇,柔和月色下发出朦胧的白光,风起枝头,花瓣脱落盈盈飘落而下,彼时的地面似一方小小天幕,被浮落在其上的花朵染开一片璀璨的星河。
屋内,瑶思目瞪口呆的望着澜渊,比起澜渊的主动撩拨,她更能习惯接受澜渊被动的娇羞的姿态。
澜渊熟稔且不假思索的拨去瑶思身上厚厚的云被,顺便将床铺好,转头问:“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瑶思僵硬的吞了吞口水,唏嘘一喟,心底咒骂了白泽与绾玉两句。
以澜渊这种万年不开花的榆木疙瘩,今时能做出这等主动撩拨之举,估计这二人背地里没少下套。
这……
一言难尽。
其实吧,仔细想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澜渊以后主动点,她还能省去想套路这一步骤。
只是吧,眼下并不是她不想和澜渊一起睡,她明明才刚刚睡醒,再说可能不大能睡得着……
这孤男寡女的一不小心做了点什么,如今这地方连个那什么的工具都没有,万一有了宝宝……
其实也不是拒绝,只是她暂时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
七拐八拐拐的山路十八弯,待瑶思从方才思绪里抽回,正瞧见澜渊早脱了靴子与外衫,领口微敞处袒露着白皙的皮肤,毫不客气的坐在她身旁。
瑶思一怔,顿时眼神很是飘忽,不晓得应该矜持的避讳还是顺从内心的仔细观一观。
澜渊颔首低眉笑了笑,笑意一如往日的温润,笑毕,他轻飘飘道:“你无需担忧,我只是想同你一并入睡,并非有心要对你做些什么。”
瑶思似笑非笑瞧着她,她大抵能想到脸上的表情有多僵硬,默了默,适才委婉道:“不是,我不是说你是什么色狼,我主要刚睡醒,不咋困,现在吧,还不想睡。”
闻言,几乎一瞬澜渊很自觉的起了身着好衣衫,立在瑶思榻前,嘴角携了思笑意,缓缓道:“我晓得你方睡醒,既然你并无困意,不妨你同我瞧瞧前些日子同巨门为破的两道棋如何?”
瑶思苦苦一笑,澜渊今日是吃了秤砣,睡觉和下棋二选一,铁了心要跟她耗一晚了。
哎,神生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只有迈不完的坎。
既如此,她便起了身,也不同澜渊再讲什么自己对棋局一窍不通的解释。
澜渊一笑,长袖一挥,光影散去后,身旁的小木桌空现黑白二子错综复杂的摆放着。
瑶思努了努嘴,十分不晓得老神仙为何对棋局皆是乐此不疲。
她苦笑着从棋盒中捏了颗子,指腹摩挲着,摆了个像极世外高手之状,指点江山:“嘶,上兵伐谋,棋场如战场,这个……”
这个毛线啊,到底该怎么走她完全不懂!
“这个,私以为,你这残局重心不再攻城,重心在防守,所以下在此处最好不过。”
她自说自话一通高深莫测摆弄,总算将手中棋子落在个顺眼的中心。
澜渊早也晓得瑶思不甚精通棋局,今日如此也并非是真要同瑶思切磋切磋棋艺,不过是想同她闲话几句。
即见瑶思做出高手之姿,他心头一惊,细心听着瑶思头头是道的分析。
果然,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瑶思雷声大于雨点一通解说,最后下在个不甚有意义的地。
遂,澜渊有些不大懂此棋之意,复道:“你若下在此处,十步之内必输。”
瑶思一抿嘴,白了他一眼:“呵,老直男。”
……
瑶思看着澜渊默不作声,无端生出几分尴尬来。尴尬这情绪已逾小半年未曾造访瑶思。
但凡遇见点尴尬来,瑶思仅凭一张嘴也能顺利将尴尬化解,眼下却被一棋局搞得不晓得如何开口,倒有些不合时宜地令人感动莫名。
“我……老直男……”澜渊眉宇一拧把,纠结道:“罢了,入了后夜,你既不愿留我,我便回了紫微垣。”
言语时,澜渊起身便要辞了瑶思往门外走。
其实……
澜渊今日也并非突兀前来的,亦是白泽与绾玉苦口婆心劝说,说什么“女神仙拉不下脸面,作为顶天立地的男子,即便是天帝,感情这份上也应主动。大不了生米煮成熟饭。”
澜渊本是不大晓得生米煮成熟饭言外之意。
白泽那厢两只爪子比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动作,附带**一笑,澜渊顿时了然于心。
澜渊自然不是白泽口中能将生米煮成熟饭之人。
这点他二人也是晓得的。便又忽悠澜渊以棋局相邀,若是瑶思不肯,便假意伤情告辞,以退为进。
果真,瑶思中了他二人套路,看着欲要离去的澜渊,遂起身道了句:“回来,睡觉。”
闻言,澜渊一顿,一喜。利落转身,指尖光晕一闪,屋内夜明珠清晖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