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深这厢事闭,当时子夜已过。
东海那一家子人各持所见的一顿言语,然,除了沉露哭啼着嘴上仍是不饶人的将一贯事宜推搡至瑶思身上,其余几位尚且公正的并不责怪瑶思。
好在,澜渊发了话,命几人暂去九重歇息,此事既有了定论,多说也无益。
况,厉来修道者,多为情之一字所困,长久难登为神,沉深情根已断,拓苍山又是座仙山,仙泽萦绕仅次昆仑,自然对其修大成有诸多益处。
一番苦苦折腾后,瑶思总算躺在了繁星云游的软榻。
再次睁眼时已经第二日入夜,窗外半轮清月照在床榻前的半盏清茶里,水光微漾,清风徐来,鼻息间袭来清淡桂花香。
她借着月光仰头一观,原是院中那株经年不败的桂花如火如荼飘零。
若是没记错,她在凡尘的三间小院前皆有一株桂花,那时澜渊常常使个法术大冬日的繁花绽放,搞的她皆以为是气候又恶劣了些,少不得为地球未来忧思上几分。
实……瑶思自然晓得气温变暖她倒没发觉,有人装神弄鬼倒是真的。
彼时,以她的不想多想都必须多想的魂穿宿主加持,虽说面上她对澜渊与染荒这些半仙的说词深信不疑,每每见二人使些个违背常理的法术,心中亦会谨慎的避讳些。
今日忽的思及此,瑶思噗噗两声笑了出来,无知啊无知,马甲后面套马甲,半仙后面是上神。
窗棂处突然传来一声突兀声响,白色的裙角自窗前缘一闪而过,徒留一地碎落星河,月色下还熠熠余光。
瑶思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正欲起身,刚抬起来一半已被床榻旁的澜渊团在被中。
瑶思一怔,看清来时之人是澜渊时才松了口气,瞟过他一眼,适才嗔道:“干嘛疑神疑鬼的,吓死我了。”
澜渊声音清醒,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现下可是在繁星云游,我为何要疑神疑鬼,难不成你还未从凡人瑶思中清醒。”
瑶思微微后挪了身形,对于澜渊如此主动的贴近她还有些不甚习惯,可澜渊说的也不错,她的确未从凡人中走出,做灵女这么些年,慢慢对术法这东西也掌握不少,破灵扇这厢厉害的神器也能呼之欲出,可这也只是她的又一重马甲。
澜渊望着她沉思良久,她也没应声答复。
忽以为,沉深的事是不是对她打击有些大,遂安慰般又道:“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天命之事谁也无法预测,沉深之事我也有责任,若非那时我背着玉衡星君偷偷下凡瞧你,或许也不至如此。”
瑶思后撤的望着他,看着他几欲自责的清醒面容,月光下极清极亮的桃花开扇的眉宇,山峰般挺直的鼻梁,微抿的嘴唇,衬着方从公文里抽身尚未来得及梳理顺又有些凌乱的墨发,有一种说不出撩人的专注。
澜渊也专注地看着瑶思,看着她圆眼中的波光。
瑶思惯性的眯眼微微挑了挑眉,眼中流露出一些似懂非懂的笑意来,凑过去主动将嘴唇贴上了他的嘴唇。
彼时澜渊一如往日发怔,出乎意料的,他顷刻间便回吻过去,毫不似先前羞涩,强硬的攻城略地,毫不留情。
乾坤大挪移般,此时怔然的换做瑶思,她清醒的推开澜渊的吻,歪嘴一笑:“呵,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之前还给我装纯情小处男,啧啧,一到手就露馅。”
澜渊有些迟钝,清淡的月光下却正对上瑶思的颇有贱笑的脸。
他的心漏跳一拍。
至于什么大猪蹄子,纯情小处男这样的说法,澜渊没做什么反驳,他只是慢慢觉得瑶思是他藏在心底最深的渴望,一时习惯了瑶思在身侧,所以才以为瑶思不会反感他的举动。
他看了瑶思一阵,伸手要将她揽入怀中。
瑶思抬手一挡,做了个拒绝之意,遂小性子的发问:“说吧,孩子是哪来的?”
“孩……子?”澜渊不明,疑道。
瑶思紧促的眯眼望着他,像是极力鞭笞澜渊的神色,也不做回答。
半晌,澜渊被瑶思盯的不自在,神元上天入地,超出六界外的一思量,左右才想起彼时他与瑶思……偷~情……染荒借来的枫河。
思及此,澜渊垂目一含笑,打趣道:“你……莫不是吃醋了?”
瑶思啧啧一声,语重心长的解释道:“吃醋不吃醋的另说,主要是打算秋后算账。”
澜渊甚合心意的爽朗一笑,淡淡答:“染荒寻得魔界将军的一位孩子,故意如此。”
语罢,澜渊向瑶思倾身,两眼含情脉脉的反复观着瑶思的面色,又道:“不晓得你打算如何秋后算账?”
瑶思被澜渊这厢从未见过的撩拨,撩的浑身不自在,她闪躲性的努了努鼻头,吭吭唧唧思量一番后,文绉绉的反问道:“呃……这个……常年相伴翠眉红衫佳人,静若秋水映月,行似弱柳扶风,端庄贤惠,温良恭俭,不晓得遇见这样的女子天底下男人有几个能克己复礼,洁身自好?”
彼时,澜渊自然晓得翠眉红衫佳人指代之人是谁,只是后几句形容似乎不大相匹配。
澜渊沉着气,仔细品了品这醋意,又正经斟酌片刻,遂回答:“红缇温良恭俭我并不知晓,伤春悲秋,多愁善感倒是有些。”
瑶思呵呵抿嘴一笑,心中一万句老直男从脑门中飘过。
嘶……
情趣啊,情趣。
情商啊,情商。
这是什么驴头不对马嘴的答复,受教了!
“呵呵,这么晚了,你不走,是打算让我留你在这睡觉吗?”瑶思一挑眉,不愿再接下去那个酸酸的话题。
登时,澜渊白皙的面上蹭的窜出一抹绯红,在明月下尤其鲜艳,像极了一位被老男人调戏的未出阁姑娘。
瑶思摇头打趣的望着澜渊垂目娇羞状:“啧啧啧,刚才你亲的那叫一个攻池伐地当仁不让。”她指尖捏了捏澜渊脸上的红晕,又调侃道:“现在又给我玩娇羞,小丫头片子,你还有两副面孔哪?”
……
澜渊声音像个天外来物的颤抖,长长的睫毛不自觉的抖动:“我……那……那你可方便留我一晚?”
“噗呲。”
瑶思圆眼一睁,整个人都僵了,上下打量着澜渊这人竟能同最娇羞的模样,说出最厚颜无耻之话,她啧啧一摇头:“呃……这个那个……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