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白说的如此笃定，倒是让沈丘心下怀疑了几分。他不由皱紧了眉心，目光下意识的朝着苏风白看了过去，恶狠狠的言道：



    “苏风白，如今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人可以证明你的清白？”



    苏风白冷笑一声，“你所谓的铁证如山，便是你们监守自盗，买通官府。自己做下恶事，却在这里含血喷人，嫁祸给其他人？”



    堂上的刘大人一听苏风白这句话，顿时有些不高兴了。登时怒气冲冲的拿起案板重重一拍，怒声言道，“胡闹！公堂之上，保持肃静。谁要再吵吵嚷嚷，重打五十大板。”



    怒喝声一起，苏风白和沈掌事齐齐闭上了嘴巴。



    沈掌事心下暗自高兴，有些讽刺的看了苏风白一眼。知晓刘大人定然是因为方才苏风白的话，被戳中了心事，所以恼羞成怒，才发火了。



    这苏风白也真是一个傻子，明知道刘大人和他沈家串通一气，还敢在公堂之上如此大声嚷嚷，简直就是找打。



    想到此处，沈掌事禁不住放心下来，暗道自己人老了，连脑子也不灵敏了。如今刘大人已经和他们沈家串通一气，那就是自家人审自自家人。就算苏风白即便是真的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人证，想来也不可能逃脱了杀害那几个混混的罪名。



    沈掌事洋洋得意，苏风白面色清冷，两个人脸上的表情，简直就是两个反差。



    刘正看了一眼沈像是脸上洋洋得意的表情，心下顿时冷笑不止。



    这沈掌事，杀了还还能如此有恃无恐洋洋得意。恐怕在他心里，自己依旧从前那个草菅人命，处处袒护他们沈家的那个刘大人，所以才会这般有恃无恐吧。



    刘正眼眸闪了闪，看着面色清冷的苏风白，佯装生气的开口道，“苏风白，如今已经是铁证如山，本官不信，你还能有什么人证能够证明你的清白？”



    苏风白不卑不吭，“大人，能不能证明草民的清白，请大人允许草民的朋友将此人带上公堂，大人自然会知晓。若是大人不同意草民的请求，草民便是死了也不甘心。”



    刘正眯着眼眸，冷笑一声，“好，本官答应你就是了。如今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在事实面前，本官倒要看看，你请何人出来替你作证，也好让你死的甘心一些。”



    一旁的沈掌事听到刘大人的话，面上也是冷冷一笑，极尽嘲讽，好似在嘲笑苏风白的不自量力一般。



    刘正说罢，便对着下面的人喊道，“传苏风白的朋友上堂。”



    不一会儿，一身白衣翩翩公子模样装扮的欧阳念便施施然走上堂来，对着朝堂上的刘大人躬身行了一礼，言道，“草民聂扬，见过大人。”



    沈掌事见到欧阳念，顿时认了瞪大眼睛，不由惊讶的脱口而出道，“是你？”



    他自然认得，面前的这位公子，便是当日在醉仙楼吃霸王餐的那位公子。



    欧阳念挑了挑眉，侧眸垂头看了跪在地上的沈掌事一眼，“沈掌事，公堂之上，还是不要大呼小叫的好，显得对大人很是不尊重。”



    沈掌事被欧阳念一噎，顿时气急，又见到欧阳念都是站着同刘大人做礼，不由冷笑一声，呵道，“哪里来的乡野村夫，见了大人，也敢不行跪拜之礼？”



    欧阳念勾了勾唇角，学着他的语气冰冷道，“哪里来的乡野村夫，大人都没有说话，你也敢插嘴？”



    沈掌事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你你……”



    “你什么你，不知道公堂之上，不可以大声嚷嚷，扰乱公堂秩序吗？”欧阳念再次言道。



    沈掌事气的脸色发青，正要说话，便听公堂之上的木板“啪”的一声巨响，接着，刘大人的咆哮声响起，“公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沈掌事正欲脱口而出的话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一口气没有出去，他心中暗恨。



    这个害死的东西，下了公堂，定要让他好看。心下这么想着，嘴上却是不敢再有任何说辞。



    刘正沉些一张脸，又一拍木板，看向堂下的欧阳念，“聂扬，你便是苏风白的朋友。”



    欧阳念从容道，“正是。”



    “那苏风白方才说，让你带一个人证上来，人证现在何处？”刘大人又问道。



    欧阳念胸有成竹，“大人，那证人就在堂外，只是他身体抱恙，不能走进公堂中，不知大人可否允许草民叫人过来，将其抬进公堂来。”



    刘大人拧着眉心道，“允了。”



    不一会儿，几个陌生人抬着一架木座驾，将一个浑身上下包裹的像一个木乃伊一般的人抬进了公堂之上。



    公堂之外，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忍不住好奇起此人的身份来。



    “这个人是是谁？怎的看起来像是受了很重的伤一般？”



    “不知道，也不知道苏家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人。”



    “啧啧啧，瞧瞧，我好像看见他的手臂之上，还有血迹渗了出来。”



    ……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盖过了公堂之声。刘正不得不拍拍木块，提高声音道，“肃静，肃静！”



    人群静了下来，注意力放到了公堂之声。



    刘正看着被抬进来的被包裹的像是一个木乃伊一般的人，“聂扬，这是何人？”



    欧阳念不急不缓，“大人，此人乃是草民的病人。当初草民遇到此人的时候，此人藏浑身是伤，满身刀痕，躲在城间破庙的人佛像之下，看起来好不可怜。



    草民师承神医谷，学的便是济世救人。无意间经过破庙，听到了他的求救之声，便做主将人救了下来。”



    沈掌柜闻言，心下一惊，陡然瞪大了眼眸。



    面前这个被抬进来的人，不会是……



    他心下着慌，脸色白了一白。



    不，不可能。



    当初他明明在那小五身上连砍数刀，小五不可能还活着的。



    沈掌事心里乱作一团。



    堂上的刘正皱着眉心，故意问道，“你救下来的这个人，和此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欧阳念面上一笑，言道，“大人有所不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天晚上，那几个混混当中的其中一个混混，小五。”



    欧阳念话音一落，沈掌事的脸色骤然一白，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长的像是木乃伊一般的人影，如同大半天活见了鬼一般。



    欧阳念微微勾了勾唇角，看向了一旁脸色发白的沈掌事，“沈掌事，面前之人，你可认识？”



    沈掌事心下一慌，对上欧阳念看过来的目光，眼眸闪了闪，顿时言道，“此人全身上下被包裹在着，我人老眼花，怎么可能认出来此人是人是鬼？”



    堂上的刘大人也道，“是啊，聂扬，你说此人是小五，可有证据证明他的身份？”



    “大人，此人是不是小五，大人一看便知。”



    凤离容说着，当着公堂之上所有人的面，动作熟练的拆下了裹在小五身上的布条。



    随着布条一层层落下，小五的容貌也渐渐展现在人前。



    果真是小五！



    外面看热闹的人吃了一惊。



    待看清楚布条里面包裹着的小五时，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小五的脸上，有两道明显的疤痕，一道自额头间下穿至嘴边，一道延伸至嘴边之处。



    身上，渗血的纱布触目惊心，好似他动一动，便有血迹从中渗透出来。让人不忍直视。



    “大人，草民相信，这临国都城之内，没有人会不认识小五。大人若是想要证明小五的身份，随便找人来一问，便可知晓。”



    刘正看向外面的人群，从人群中挑出来几个人，“你们几个人进来看看，此人是不是小五。”



    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大着胆子进来，打量一眼惨不忍睹的小五，便飞快的移开视线，对着堂上的刘大人道，“大人，草民可以证明，此人的的确确就是小五。”



    其他人也附和道，“大人，草民也可以证明，此人就是小五。”



    证实了小五的身份，沈掌事的额头上已经是冷汗涔涔。思索着应对之法。



    当初他带着人动手的时候，穿了夜行衣，又蒙了面巾，想来那小五该是认不出来吧。沈像是心下暗忖，但是心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刘大人看着堂下的小五，又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欧阳念，“聂扬，你说你是神医，本官问你，依着那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可是能回答本官的话？”



    欧阳念没有说话，但是男生伤痕小五颤巍巍的来了口，“大人，草民，草民可以回答大人的话。”



    “好，既然如此，小五，那本官便来问你，当初杀害你们几个人的人，你可认识？”



    小五道，“认识。”



    刘正微微眯着眼睛，问了一句，“那，当初杀害你们的人，是哪一个？”



    沈掌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心中暗骂刘正。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赶紧找个适当的理由先结束今日案子的审理，难道非要等到事情真相大白了他的身份暴露？



    刘正自然不知道堂下的沈掌事心中所想，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堂下的小五身上。



    不光是刘正，便连堂外看热闹的人，也齐齐将目光落在了小五身上。



    他们也很想知道，能对几个街头混混下如此狠手的人，究竟是哪一个。



    刘正话音落下，小五一双仇恨的目光，顿时落到了一旁的沈掌事身上。



    沈掌事心头一惊，眼眸转了转，忙喊道，“小五，我平日里可是待你不薄啊，你可不能因为前几日里因为你做错事情惩罚了你，你便将这杀人的罪名，全部安在我的头上啊。”



    小五被沈掌事这般倒打一耙的语气，气的差点儿吐出一口闷血来，“沈丘，你这个杀人恶魔，杀害我兄弟几人，如今你还敢狡辩？”



    小五话音落下，众人顿时哗然一片，震惊不已。



    一直以为下杀手的人会是回春楼的人，没想到，居然会是醉仙楼的人。



    人群看向沈掌事的目光，顿时变了几变。



    大概是因为气的狠了，小五说完话，当即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因为咳嗽，口中咳出闷血来。



    凤离容见装，心下一惊，忙从怀中摸出银针，飞快的扎在小五的几个穴位之处。



    小五的身体如今还没有完全恢复，若不是因为迫不得已，欧阳念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小五出现在公堂之上。



    小五的身体状况出现异样，也让外面看热闹的人心下跟着紧了一紧，生怕小五一个没支撑住，当堂再晕死过去。



    不过好在欧阳念医术高明，她的几支银针下去，小五的身体顿时好转了许多。



    小五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他不再看那沈掌事，而是看向堂兄的刘正道，艰难道，“大人，草民可以肯定，那日杀害草民几人的人当中，为首的一人，就是沈丘！”



    沈丘急了，忙道，“大人，小五的血口喷人，草民并未杀害小五等人。小五他定然是看错了。若不是看错了，便是他定然收了苏家的钱财，帮助苏家污蔑我的。”



    小五冷笑一声，嘴边又有献血溢了出来，“沈掌事，我如今被砍成了这般模样，我这条命，已经在阎王殿里逛了一圈了，你觉得，我会因为其他原因，而大度到放过杀害我的仇人吗？”



    沈掌事额头间冒着冷汗，“小五，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又怎么可能杀了你呢，一定是有人冒充了我，去杀了你的。”



    “呵！”



    小五冷笑一声，“沈掌事，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你将我兄弟几人连砍数刀之后，我因为装死逃过一劫，便听到你吩咐别人，让他们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好将我们的死，嫁祸给回春楼。沈掌事，人我可能认错，但是你的声音，我是绝对不可能认错的。”



    沈掌事眼眸转了转，急忙道，“江湖上的能人异士不少，若是真的有冒充我，并且模仿我的声音，这完全不是难事。”



    欧阳念却是笑了，冲着堂上的刘正做了一礼，“大人，我们神医谷有一种名叫言灵的丹药，只要是人吃了，那人便会陷入报昏迷状态，这个时候，只要是有人问他话，他便会下意识的回答。



    若是想知道凶手究竟是不是沈掌事，我倒是可以做了顺水人情，便破费一颗丹药给沈掌事。”



    沈掌事瞪大眼睛，一脸错愕。



    刘正皱了皱眉心，又看了沈掌事一眼，顿时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行！且不说你的药是不是可行，万一你喂给他的是一颗什么毒药，岂不是又害了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