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见自己不过偷个懒,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赶紧带着阿颜和诗文回到了宋府,回来的路上,看到太师府在办白事,她唏嘘一声,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夏眠阴这个人荣安见过一次,她这辈子说可怜也不可怜,心里爱着林欲白到底是真的爱,可她最爱的还是她自己和夏氏。为了夏氏和自己,穷极一生要得到一个男人,要掌控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得到,死的时候却还不罢手,非要让他的母亲跟他一起死。
林欲白这个人心狠手辣,对夏眠阴却已经尽了最大的情分去还她当初救下他母亲的恩情。
如今,夏眠阴走了,林欲白对夏氏的一点纽带也就断了从夏眠阴死的那一刻开始,林欲白欠夏氏的就已经还清了。如今,他要开始拿回他们欠他的了。
夏眠阴丧礼后的一个月,太师府都很安静,林欲白照常上朝,下朝,处理公务。但是对朝堂的掌控明显不如从前抓的那么紧了。
荣安气的跳脚,递了几封信进去,他都当做不知道,就是躲着她。
她恨不得把林欲白抓过来狠狠的打一顿才好。
荣安晚上又梦到了自己的母亲,还是那一身红裙子,只是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了,没有了满目的鲜血,她变成了一个披着头发躲在自己臂弯里痛哭的女人,在她的边上,还有一个小小的自己无助的看着她。而她的对面,是她的父亲在痛骂她们是扫把星。
她的母亲抬起头,恨意满眼的眼睛望着他的父亲,然后她的头发慢慢的脱落,变成了她一直梦见的鲜血淋漓的模样。
她一下子叫着母亲尖叫着醒了过来,然后慌张的抱着自己缩在角落里。
外面的天色还很暗,旁边打着地铺的诗文听到她的叫声,披着衣服掀开帘子发现她浑身都湿透了。
“姑娘,你又做噩梦了?”
这段时间,她时常这样做噩梦,每次尖叫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再这样下去,再好的身体也要倒下了。
荣安浑身颤抖,她扒了扒自己汗湿的头发,转头惊恐的看着她,“什么时候了?”
“还早,子时刚过!姑娘再睡睡吧?”
荣安呼出一口气,眼中还盛满恐惧。她点了点头,躺下去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紧,明明已经六月了,她居然有了冬日的那种寒意。
诗文见她直冒冷汗,身体还一直发抖,赶紧给她打了一盆水来给她擦脸,她的手刚碰到她,却被她警惕的打开,睁开眼睛全是惧色。
诗文见她这样,心疼的眼泪落下来,荣安坐起来抱着自己缩在角落来,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别让其他人进来!”她的声音也是颤抖的,鼻音很重。
诗文将手里的毛巾放在一旁,打开门出去。
荣安抱着自己的膝盖坐起来,外面的月亮很远,很亮,透着窗户,温润的月光缓缓的爬进来气。她从床上爬起来,将房里的烛火全部点亮。然后在茶几下抱着膝盖坐下,唱她母亲曾经给她唱过的童谣。
林欲白此时就站在外面,他趁着月色想要来看看她,本来以为她睡着了,可是走进来的时候诗文从里面出来。她说她现在的状况不太好,让他不能去打扰她。
他靠着她的窗户,里面温暖的童谣慢慢的倾泻而出,他没有听过,觉得心里很难受,他知道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这段时间,他们就这样彼此折磨,他不想放她走,她也不想留。她们两个人都有各自要去的远方要去,他的母亲在等他,而她的母亲也在等她。
这段时间他避而不见,是因为他害怕,他害怕他们的阻碍没有了,可她依旧不肯留下来,可是她不知道,她若是走了,他也就完了。
“我该怎么办?荣安!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里面的歌声散去,他从外面望去,看见她靠在茶几上,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在这一刻,他死了心。
他认输了!他放她走!
一连好几日她都是睁着眼睛到天亮,在昨日的噩梦里,她再也撑不下去,身体到了极限,诗文进来的时候,她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我母亲走前,说了什么吗?”
宋荣安的身体已经不能在支撑她的意念,时空监察局不得不停止她的身体机能,让她陷入暂时的睡眠。荣安的意念被抽离,去了一趟是时空监察局。
时空监察局是一栋白房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数据流传,包括在她对面与她交谈的时空监察局局长。
“她走之前的确说了一段话,但这段话并不适合你现在去听,会影响你自己的判断力。荣安,你如今这样,到底还是你无法走出那段过去的阴影,我得再次提醒你,你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她的记忆已经被抹去了,她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
晚岸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么一个通透的姑娘,怎么就被困在了这段回忆里出不来了呢?
“她如今过得很好,如果你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我也可以破例给你看看!”
他以往不是这样的人,每一个任务者都有一段过不去的坎,他从来没有破过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宋荣安他总是愿意一退再退。
“不用了,晚岸。”
晚岸叹了一口气,又道,“荣安,你如果真的难过,不如我帮你把记忆抹去吧?”
荣安沉默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相比起忘掉,我更害怕遗忘。对于你们来说,一个人的灵魂就像一道数据一样,什么都可以清空重来,可是这是我的一生,我没有办法轻易的抹去或者放下。”
她最害怕的,就是怕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记得那个意气风发的女人了。
“她死前说,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没有来过!荣安,是她自己选择要遗忘的。你也知道,我们这里的人都是很人性化的,对于她这样的愿望,我们是会成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