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志和兄长们依依作别，转身摸摸胸口，刚才差点吐了。唉，还是自己修养不够啊。康有义透露了一点消息出来，有人5万贯盘下潇湘馆，2万贯转给唐志，这里面有多少鬼蜮伎俩，天知道！回到自己的小院，却见自己的一帮弟兄们正坐在大厅等着自己，见唐志进来都暧昧地笑了。



    “九郎大才，把整个长安城都搅翻了，可给咱兄弟几个露脸了！”程七郎调笑道。



    “是啊，是啊，特别是这一句，”李思顺作醉酒状，“伯信兄，思顺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跌跌撞撞，不像醉汉，倒像个颠佬。



    “还有这个，还有这个，”长孙泽大声嚷嚷，作马步出拳状，“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大食，则国胜于大食；少年雄于世界，则国雄于世界。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大概昨天的兴奋劲还没过去，长孙泽一套拳打下来像模像样，这家伙平时偷着学了不少。



    “你不知道，我家阿翁看到这篇《少年中国说》拍案叫绝，直道可惜了，一篇这么好的文章竟然从一群伶童的嘴里出来，味道不对，难道我们大唐的未来在一群伶童身上？岂有此理！九郎，这真是那个喝醉酒的老头写出来的？”



    “当然。”



    长孙无忌也看了？这个奸猾的老头可不好惹。



    此时苏远征走上前来，道：“九郎，这次你立了一个大功，把潇湘馆救活了，今后我们哥几个就跟着你混了。”



    “是啊，是啊。”众人齐声附和。



    李沅道：“九郎，我们都想入你的形意门，你就把我们招进来吧。”



    嗯？这是什么情况？形意门的祖师画像挂在大厅里，大家都看见过，唐志也给他们演示过形意门的拳法和枪法，大家也很感兴趣，只是没想过拜师。平时都是兄弟相称，一下子要叫师父大家接受不了。



    今天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九郎，你也别奇怪。”苏远征解释道，“我回去问过我阿耶，他说如果一丈多长的白蜡杆子能挥动得如臂使指，就能踏入一流武将的行列。我们想学摇大杆子。”



    “是啊是啊，九郎，你就收下我们吧。”



    唐志咪着眼，精光四射，严肃道：“你们准备好了叫我师父？形意门的门规可不是闹着玩的。”



    “九郎，没问题，我们都想好了。”



    “那行吧，明天我要去庄园住一段时间，你们想拜师的，明天和我一起去吧，都散了吧。”



    唐志把众人打发走了，让巧云和张浩过来：“明天我们去庄园住，巧云你收拾一下，张浩，你让弟兄们一起过去，今后咱们要在那里呆上很长时间。”



    张浩领命而去。唐志的这九个徒弟现在都跟着唐志，张浩把唐家护院队长也辞了，行走都很方便。



    巧云道：“城外的几家煤店都收购下来了，还有城里有两家院子出售，因为是连在一起的，我做主买下来了。另外顾四娘今天让人传话过来，潇湘馆后面有一些人家想换个地方住，问我们要不要盘下来。”



    “都盘下来吧，以后这种事情你做主就行了。另外你注意一下看有没有铁匠铺出售，有的话尽管弄下来，以后我们也要生产出售一些铁器刀剑什么的。还有，如果有其他商铺，只要位置不太差的都可以拿下来。”



    “是。”



    长安的庄园和安康、四川的庄园康老板也帮唐志问过了，这次皇家公司成立召集了很多的商户，大家手里有一些庄子，康老板正在跟他们接洽，帮唐志运作这件事情。



    唐志跑到郊区躲风头，潇湘馆的大门被挤破，这可了不得，这么多的诗词曲子，还有十二乐坊、民歌串烧，把胡旋舞的风头都压下去了，现在长安歌舞风向变了，咱们可得赶紧跟上。首先是女子十二乐坊的姑娘被请到王公府上演奏，接着是百戏班的民歌大连唱被昭武商人请去，就是国子学也邀请那些小屁孩去表演什么《少年中国说》，还有扇子舞，那都是书生跳的，让这些勋贵武夫糟蹋了。现在市上哪里有扇子买，咱也来一把。



    教坊派出伎艺、乐伎到潇湘馆来采风，编排好了准备到宫中演出，这可不得了，潇湘馆的逼格一下子抬高不少，那些姑娘们的出场费也水涨船高。



    潇湘馆的中秋之月还在持续发酵，大家都在谈论那些新诗词。国子监的一群老头凑在一起，唉声叹气，惭愧啊，这些年都白活了。



    一位耄老道：“看看人家的律诗，‘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读来音调铿锵，气势奔放，简直是古今独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这位老先生大概是长年飘泊、老病孤愁，要不然写不出这么落寞，悲壮的诗来。”



    另一位道：“那首乐府诗《春江花月夜》更是了不起，我竟然连一句评判的话都说不出口，似乎一切的赞叹都是饶舌，都是亵渎。也许这首诗本身就如同江面上那光耀千古的一轮高天朗月，幽美邈远、惝恍迷离。让这样的名士流落江湖，这是我们国子监的失职啊！这张若虚是何方神圣？”



    得月楼的中秋诗词征集有了结果，一等奖《春江花月夜》，张若虚，名副其实，大家都没有异议。只是这张若虚是哪里人？没有答案。得月楼的掌柜也不知道，说是有人贴了诗就走了。



    二等奖是李白和骆宾王，这个大家也没有异议。只是这5个三等奖写得诗词太差劲，居然也能得奖？大家开始愤愤不平，我的诗也比他们好！只是当时没有贴出来罢了。



    很多人是因为李白的诗写得太好，有些读书人矜持，不敢拿出来丢丑，没想到后面竟然没有好诗出来了，让那5个不才子得奖，出了名还拿了钱，这就让人受不了了！于是更多的人贴出自己的诗来打擂台，一时间得月楼比以前还更热闹。



    士人争夺得月楼的风头的时候，大唐的勋贵们都在为皇家公司的名额打破了头，跟着皇上一起做生意啊，这可不得了，而且考虑开放海禁，这更让人怦然心动，在海外建一块基地，这是万世之基啊！听说昭武九姓还献上了南海海图，海图上标注了地方土特产和矿产。还有风帆战舰、石炮的图纸、指南针，这可是航海的大杀器啊。



    于是大家想尽办法把海图搞到手，又开始翻箱倒柜找出南海的图文资料，看看南海有哪些陆地。扶南（柬埔寨）、暹罗（泰国）、马六甲（马来西亚）、星洲（新加坡）、爪哇（印尼）……太多了，这里是哪里？吕宋？大食人曾经到过，只是太偏远。



    转过陆地去就到了蒲甘（缅甸）、狮子国（斯里兰卡）、天竺、波斯、大食，最远处有卜剌哇（比剌）、竹步、木骨都束、麻林、剌撒、孙剌，共6处，这些地方的人都很黑，昆仑奴就生活在这里。



    原来世界这么大，有这么多奇珍异宝，大家都开始激动起来，开始谋划自己家要占下哪一块地盘。他们不知道唐志非常无耻地把郑和下西洋的航海图弄出来诱惑他们，这个时候东南亚很多地方并没有形成国家，大多数以部落形式存在。即是有一些国家，疆域都不大，而且非常落后，如果排除气候疾病原因，大唐的部队开过去可以横扫。



    大臣们都私下里讨论放开海禁的事情，如何开？这是个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出了疆域就很难管理了。不放开？那些群臣都不答应。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不共戴天！有几个御史叽叽歪歪，被众人发配到岭南偏远之地。



    李治这时候非常纠结，放开海禁，让这些大臣开拓疆域是好事，问题是离开大唐他们就不是我的子民了，虽然朝廷可以通过总督收税，但是都知道那些世家都是土皇帝，虽然挂了一个大唐总督的名，大唐对他们毫无控制力。



    你要不答应也不行，这些地方的庄稼一年三熟，大唐要有个天灾**的，都要从这些地方输送粮食，没有饭吃可是要天下大乱的。现在南海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皇家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吃独食。再说这些地方够大，一家也吞不下。只是这样一来很多民众就会出海移民，大唐境内的人口少了，税收也少了。



    长安城内风云涌动之际，这时寄住在得月楼的豫章科举考生刘旭带着一个策论拜访城内的各大名士，这个策论洋洋洒洒有万言之多。



    应试之前，举子纷纷奔走于有政治地位的达官显贵、名公巨卿之门，称为“关节”。他们为了取得高级官僚的信任及向主考官推荐，往往奉献自己的文学作品，称作“行卷”。



    由于唐代取士不仅要看成绩，还须有当权官僚和知名人士的推荐，故“行卷”十分重要，是给推荐者的第一个印象，但同时也给贿赂、请托等不正之风大开方便之门，使科举弊端丛生。许多士人为能“行卷”，整日提心吊胆地站立在公卿显贵门前，人欲进又不敢向前迈步，见到公卿想说话又不敢说，只能低声下气。



    这位豫章举子不按套路出牌，他首先找人抄了十几份策论投在公卿之门，国子监下辖的几所学校也留下一份，最后在酒楼和茶馆与茶博士和说书人宣传，拿出自己的策论说明自己的主张。



    大家首先被策论附录的种痘法吸引住了——种牛痘可以预防天花？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知道儿童成长有很多关卡，其中天花是最厉害的，碰上一个就很难成活，就算活下来脸上也会留下坑坑洼洼，非常难看。种牛痘可以治疗天花，比孙神仙的人痘法更灵，这不是吹牛皮吗？



    刘旭这时亮出自己的左臂，上面一块白色的疤痕，“看见没有，这就是我不久前种牛痘留下来的，这种方法危险很小。”接着把唐志的那套种痘原理宣扬一遍。



    大家凑上前去仔细观察，确实是新的，真有用？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非常好奇。有人不相信，要刘旭找一个天花病人试试效果。这时有人提议，杨家村不就有人得了天花吗？我们一起去看看。刘旭临危不惧，试试就试试，谁怕谁呀？



    这事惊动了长安县衙门，王主簿带着两个捕快陪同刘旭一起去杨家村验证，十几个好事者跟着。如果是刘旭说的是事实，王主簿马上给上司发公文，就是大功一件，说明自己也有识人之明；如果没有效果，当然刘旭就是妖言惑众，自己有辨奸之能，至少没有失职。



    杨家村不远，王主簿征用了几匹马不久到了目的地，里正带着他们来到病人家门口。照顾病人的村民用消完毒的小刀划破病人的疹子，挑出一块脓液粘液交给刘旭，刘旭用刀子刺破自己的手臂，将粘液抹在伤口，整个过程神定自若，一点也不慌张，主簿有点佩服他的胆识。



    因为效果出来还要几天，王主簿安排他在病人家住下，吩咐里正招待好，留下两个捕快看着，心里盘算着怎么捞取最大的好处。如果能消除天花，意味着大唐的人口夭亡减少，人口增加，这份功劳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