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对外宣称自己到鄯善州视察,暗地里混在商队来到结古。这一战太重要了,不容有失,所以他亲自来了,唐志也知道事关重大,劝了几句也同意了。只是暗中加大后勤运输的力度。弩箭和刀剑源源不断从长安运来,今年要打一场中等强度的战役,标准的制式弩箭非常重要。只是这玩意儿太贵,每根弩箭都是纯钢打造,一根弩箭都可以打一把好刀了。现在御林军的警备团驻守在结古,这是摆在明面的部队,主要招募本地的牧民。第一旅的第1、2骑兵团和第3、4步骑团都已经满编,现在隐秘运动到隆宝滩训练;第二旅的下设1个骑兵团和2个步骑团,在乌海训练,随时可以增援结古。现在两个旅的干部战士都经过混编,一些府兵老战士被调进第一旅,增强了第一旅的战斗力。
现在两个旅压在高原上,后勤的压力极大,好在大唐家大业大,武器、盔甲还是够的,就是棉甲供应不上来,很多人只能套一件冷锻甲的背心。因为天气寒冷,只有就地采购皮货现做,都是按照藏民的服装样式做成的皮袍,这样也不用另外化装了。
结古战役的设想是这样:警备团在结古防守,如果敌人超过3000人,一、二骑兵团和步骑团增援结古,如果敌人超过1万人,则第二旅压上。特战队在结古和囊谦之间机动,寻机打击吐蕃的辎重部队,现在康武的特战队已经扩充到500人。
结古战役还有一点就是坚壁清野,警备团进军囊谦,把当地人和牲畜全部迁徙到结古以北的清水河和玛多,粮食也全部带走,同时对类乌齐虎视眈眈。这次御林军造出的声势很大,目的就是让吐蕃不得不出兵,为此结古的次仁、还有囊谦的头人也是故意放出去的,如果吐蕃置之不理,吐蕃征服的那些羁縻州肯定会人心惶惶。
隆宝滩在结古镇西南80公里处,占地长约10公里,宽约3公里,是一处狭长的草甸型谷地,海拔4200米。这里雨量充沛,溪流纵横,沼泽遍地,水草丰美,许多软体两栖爬行动物生活在沼泽和水草中,为鸟类的栖息繁衍创造了良好的自然条件。
唐志知道这个地方也是因为这里每年都会举办赛马节,现在御林军第一师三个团的战士就在这里训练。
隆宝滩谷地两边是高耸对峙、起伏连绵的蘑菇状山峦,两山之间,是大片广阔平坦的沼泽草甸,自然环境宁静而幽雅。不过这种宁静现在被进驻的御林军打破了,一排排骑兵排着整齐严密的队形,手持细长的唐刀开始慢慢起步,动作越来越快,最后冲刺,结果队伍开始变得有前有后,参差不齐了,引来教官的咒骂。
梁远征和御林军几个头头坐在一个小山包上,心里总是平静不下来。部队在乌海组建训练,至今有4个月了,效果还是不尽人意。虽然和当地人语言不通,但是部队里也配备了通译,简单的军令和对话战士们还是掌握了。
4个月来,从长安来的战士都遭了大罪,首先是在乌海训练,高山反应让大家几乎崩溃,有些反映强烈的脑袋像要炸裂一样,有10多人长时间恢复不过来,最后淘汰下山去了。
隆宝滩名字好听,但是气候颠颠倒倒,中午的时候,太阳高照,气温快速上升,可以达到二三十度,如盛夏一般酷热。太阳西下,这里的温度又开始骤降,如同寒冬腊月一般寒冷。从盛夏到寒冬,只是经历了几个小时而已。有时候这里一天中的天气也是千变万化,常常晴空万里,突然就会狂风四起,一会儿瓢泼大雨如约而至。有的时候还会下起大冰雹,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在这样恶劣的气候环境下,一天要换几套衣服也是不现实的,战士们都发了厚厚的藏袍,他们现在学着藏民,天气好,气温升高的时候就可以把藏袍,脱下来系在腰间,气温下降的时候可以穿上一个袖子,等到气温冷得受不了的时候,就可以把两个袖子都穿上。
现在他们的脸上都两坨高原红,就是不知道下山之后能不能褪掉。现在最难过的还是饮食,这里因为气压低,水的沸点只有88度,食物很难煮烂。当地人不像平原人一样做饭,这里的人一般吃烤肉,有时候也吃生肉,不常用水煮东西吃,当然,他们偶尔也煮半生不熟的肉类等换换口味。他们身体一般都很结实,而且都习惯了高原生活,不会因为吃这些东西而生病。至于水,就喝80度左右烧开的水,严禁直接喝河水、溪水。
当地人的主食一般是奶、肉和青稞面粉,一般青稞是用来炒然后在磨成面叫作糌粑,肉是烤来吃,青稞也经常用来烤叫作烤囊.奶是牛奶或羊奶,可以直接喝也可以炼。
现在御林军的军官不得不跟着战士吃烤肉、糌粑,喝奶油,没有蔬菜,最后肠胃受不了。现在他们才发现每天吃肉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他们最渴望的就是面条、蔬菜。不过唐志把茶叶送上来了,供应充足,让大家松了一口气。唐志还给每个连配了一支大的高压锅,能让他们偶尔煮煮面条、炖炖肉什么的解解馋。
不远处尉迟循俨正在烤一支白唇鹿,程伯信则穿着一只黑颈鹤烤着,这两个家伙根本不存在肠胃不适的问题,来到这里算是如鱼得水了,尉迟循俨现在是第一骑兵团第一营的营长,程伯信是第二营营长,现在最早追随唐志的这帮人人基本上都是营长、连长级别,训练部下都毫不含糊。这些牧民马上功夫都是了得,部族的战争频繁,他们都是天生的战士,乘马据枪、乘马劈刺、蹬里藏身等等都是不在话下,比这些从长安来的老爷兵都好,就是列队转弯、列队冲刺怎们整都不行。现在只好先放慢速度,首先要求做到队列整齐。
战士们都训练完毕,把战马赶进马厩,有专人喂食。现在也到了开饭时间,炊事班的战士把一只只烤好的羊肉和牛肉端上来,又拧来一桶一桶的酥油茶。牧民喜欢把酥油和茶混在一起喝,这也是他们的新发明。
现在御林军把结古周围的牲畜全部收购过来,放在隆宝滩放养,还组织牧民收割牧草准备过冬,大量的牛羊宰杀之后切成条状,风干储存起来。现在结古一下聚集了四个团的兵力,后勤压力很大,目前一些商队专门到党项、白兰羌等地收购青稞,松州也储存了一些粮食组织驮马队往这边贩运。
马术训练完毕之后,马可以休息,下午战士还得继续训练,花样也不少,队列、五公里负重、战阵一个也不少。骑兵有时候需要下马作战,基本的布战技巧还是要学会的。
午饭之后几个营长都聚到团部喝茶,吹牛打屁。程伯信道,“团长,这次吐蕃军会不会来啊?”
苏远征道:“管他来不来,不来更好,咱们的骑兵还没训练好呢。等到明年基本可以成行了,现在就比乌合之众强点。”
程伯信道:“我这不是着急吗?如果吐蕃今年不出兵,也许明年也不回来了。我们没有准备好,吐蕃也是一样啊,半斤对八两,那就看谁狠。”
薛刚道:“你跟吐蕃斗狠就落了下乘,师父常说穷山恶水出刁民,高原上生存恶劣,人命不值钱,争强斗狠你比不过他们。所以我们要结成阵形,压住阵脚,千万不要急功冒进,也不要轻视他们,这样才能取胜,这也是吐蕃人的弱点。”
众人点点头,政委一直强调团体的力量,而吐蕃最缺乏的也是这个。
张文武问道:“团长,松州之战吐蕃20万,侯君集5万大破吐蕃,这吐蕃人也没什么可怕。”张文武在薛刚手下任营长。
薛刚道:“我们对外宣传是大破吐蕃军,其实吐蕃和大唐接战之后主动退去,他们主要是想给大唐压力,让我们给他一个公主。吐蕃知道和我们打仗是没有好处的,我们死5万军队无所谓,他们死5万军队就要伤筋动骨了。而且吐蕃这20万也是他们吹出来的,真正的战兵只有2万,其他是8万牧民辅兵,没有什么战斗力。”
这是一段秘史,只有亲历战斗的人才知道,薛刚当年参加了这次战斗,所以知道的非常清楚。这次拿下结古,将来把结古和松州沿线的地盘都拿下,松州就不会成为防守吐蕃的最前沿,也不需要驻扎这么多的军队,好处太多。
通译洛桑问道:“现在很多牧民战士都有疑虑,原来他们信奉三界神灵,苯教的祭祀很多都会咒术和诛术,这次你们夺取了他们的田地,牧民们都怕神灵会降罪下来。”
洛桑40多岁,身体精瘦,留一缕山羊胡,是一个商人,也是语言天才,走遍高原各个角落,很多民族的语言都会。这次土地改革给高原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很多奴隶都得到解放,满心欢喜。只是有些人对于苯教还是很害怕的,苯教信奉“天空为神界,中间为赞界,下面为龙界”的所谓三界神灵,每年藏民都要举行祭祀仪式,主要是焚神香煨桑。煨桑时,要烧起一堆雪松枝,往上撒神灵最喜欢的“三乳”(**、奶酪、酥油)和“三甜”(砂糖、蔗糖、蜂蜜),还有当地生产的青稞炒熟后磨成的糌粑和其它一些香末及药物,再洒少量的头道青棵酒和洁净的茶水等。祭祀赞界神灵要供献山羊血肉,亦即要作红祭血肉供,祭祀龙神需要把一个属虎的少年掷下湖去。
苯教也是倡导万物有灵的,所以高原上有很多神山神水,住着很多神灵,如果不给他们血肉祭祀,他们就会降下雪灾、冰雹、瘟疫,没有藏民要烧掉许多食物祭祀这些神灵,加上供奉苯教祭司的东西,牧民们的很大一部分生活资料都奉献给了神灵。
长孙泽回答了这个问题:“洛桑大叔,大唐高僧传给你们六字真言,就不怕苯教神怪作祟。你们想想,是佛菩萨厉害还是苯教神灵厉害?当然是佛菩萨厉害。大唐这么富裕,苯教神灵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把佛菩萨从大唐赶走,最后还要躲在高原上兴风作浪?现在每个战士的身份牌上都刻着六字真言,大家平时也可以念,如果遇到鬼神作祟,念六字真言马上可以清除。我们是长官,神灵要想惩罚也是先惩罚我们,我们都不怕,你们怕什么呢?”
洛桑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御林军进入高原这么久,也没见过出什么事,日子还和以前一样,“团长,我会跟战士们说清楚的。”
身份牌是唐志的发明,御林军的每个战士都会发一个挂在脖子上。身份牌是黄铜制作,5厘米长,压模出来的,正面顶上刻着六字真言,中间一个狮子头,下面一排字“大唐御林军”,背面刻着名字,籍贯,部队番号。
进入高原地区,宗教这一块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唐志把佛教拿出来和苯教争夺民众。他专门设计了四臂观音的五彩唐卡,画面正中是四臂观音,黄色身,头戴五叶冠,葫芦形发髻,寂静相,头后是绿色圆形头光,饰红黄光芒,上身披红色帛带和鹿皮披肩,下身系红色围裙,饰花边,颈饰璎珞,钏镯具足,身后是外红内蓝放射状身光,周围簇拥祥花,主双臂在胸前合十捧摩尼宝珠,其余两臂分持莲花和水晶念珠,全跏趺坐于莲座上,座前是五妙供,主尊上方是西方三圣,下方分别是金刚手菩萨和文殊菩萨,两位菩萨和四臂观音组成雪域三怙主。背景开阔空灵,有渐远的山石流水,颇具纵深感,设色简约沉稳。
唐卡的颜色绚丽多彩,让牧民看见就能升起绝大的信心,这绝对是大唐最顶尖的印刷水平了。现在很多牧民都请一副画像回去供奉,有些牧民还买了个手摇转经轮,平时外出的时候可以转经,据说转一圈和念一遍六字真言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