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要给自己的家族留一条后路了。禄东赞这样想道，也许阿里就是个个不错的选择？不行，阿里太穷，生活条件太恶劣，大部分地方都是无人区，这里养不活多少人。要不翻过喜马拉雅大峡谷，往藏南地区？那里气候湿润，降水充沛，物产丰富，那是安身立命的好地方，说不定以后有机会杀回高原。想到自己的家族要离开雪域高原，禄东赞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大唐出了一个妖孽，不畏高原疫疠，说是高山缺氧，你找谁说理去？现在好了，御林军招收高原牧民跟自己作对，把自己拖在这里消耗，长期下去，说不定就要兵败身死了。



    656年6月，禄东赞让儿子钦陵率领5000家族精锐离开那曲，秘密往逻些而去，一时间谣言四起，都说赞悉若要回逻些阴谋叛乱，于是军心不稳。薛仁贵听到传闻大喜，和禄东赞约定，双方于那曲河畔展开激战。



    吐蕃军14万人，唐军8万人，两军相距2里之地，御林军的大多数军官和士兵都是菜鸟，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大兵团会战，新兵们都双股战栗，握着兵器的手心里湿漉漉的，额头上冒着汗珠。薛仁贵看到吐蕃军容整齐，各种各样的旗帜五花八门，被高原风吹得猎猎作响，黑压压的灰色服装覆盖了眼前能看到的所有草原，知道是一支劲旅；禄东赞看到大唐军队全身棉甲，步兵长枪林立，在朝阳的照射下白晃晃一大片，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这种棉甲很难破防，而长枪有2丈多，实在太长，现在只能指望自己的骑兵部队能够从侧翼把唐军的步兵方阵冲乱。



    御林军摆成一个鱼鳞阵，分成几个方阵，大唐的指挥系统除了统帅指挥中军，还有左、右虞候军指挥左右两支部队。如果敌人来了，出战的秩序是先由右虞候军引出，右军出动，再后面是前军、中军、后军，最后是左军，即次左虞候军。



    御林军最前面是弩弓兵，第二层是床弩弓和蝎子弩的战车部队，后面是长枪兵，再后面是跳荡兵、陌刀队、预备队和辅兵，两侧有四轮战车环绕，再后面有两个骑兵师和铁鹞子护卫。



    跳荡兵是唐朝军中的精锐战兵，一般从老兵中选取，要精通射箭和近身格斗。在古代军队中，新兵首先要做辅兵，辅兵不但要做军队中杂物和勤务，还要练习射箭等等一些军事技巧。服役一年以上的辅兵，才会在其中挑选战兵，而战兵服役一年以后，才会在其中挑选跳荡兵。这些跳档兵不但要练习跑步、列阵和使用长枪，还要练习使用腰刀近身格斗，身穿重甲。



    作战时辅兵兼任射手，战兵则列于阵前，跳荡则列于阵后。射手射击后退入阵后，战兵列长枪阵进攻，如果步兵被贼蹙迫，则跳荡兵、奇兵、马军即迎前腾击，步兵即须却回整顿缓前。



    若跳荡及奇兵、马军被贼排退，战锋等队即须齐进奋击。接战之后，如果战事胶着，跳荡兵就可以从两翼迂回攻击对方两侧；或开战后，跳荡先出，直冲敌阵，大军随后掩杀，后世的八旗军中白甲兵就是跳荡兵，也就是突击队。



    如果敌人被打退了，奇兵及马军不得擅自孤身追击要审知惊怖散乱，然后可乘马追趁。其中驻守中军的驻队不得擅自行动，如果前锋有利则跟着前进，如果前锋败退则收拢败兵整队再战。如营不牢固，无险可恃，就从其他部队抽一、两队充驻队，坚固垒营，如其辎重牢固，不要防守，驻队亦须出战。总的来说，驻队相当于预备队的性质。



    古代打战的模式一般是先用游骑在阵前耀武扬威，打击敌人的士气，再出动轻骑兵扰乱敌军阵脚，然后重骑兵在敌人动摇的时候寻求时机进行突破，如果敌军的方阵混乱，步兵则步步压进。不过现在禄东赞不敢派自己的游骑出战，因为大唐的斥候装备了弩弓，跟他们玩游战捞不到好处，干脆直接派骑兵冲阵，从人数上直接碾压唐军。



    “命令孙波如的骑兵出击敌人的右翼！”



    传令兵挥动信号旗，鼓声响起，1万吐蕃骑兵冲出方阵，如漫过高原河堤的大水呼啸着直奔唐军右翼。禄东赞的打算很简单，直接出动大量的骑兵和御林军拼消耗，把对手的骑兵消耗完了，剩下的步兵就是待宰羔羊。



    “命令第一骑兵师迎战！”薛仁贵发出命令。



    接到命令的薛刚不由兴奋起来，这一刻终于来临了！



    “全体，预备！”薛刚举起手中的马槊，士官把他的命令传到每一个战士耳中。



    “出发！”在他的动作之下，第一队的战士们都横刀在肩，小心的控骑前行。



    “加速！”第一师骑兵战士都是开始催动马速，战马四足翻飞，近万匹战马一起奔驰的威势犹如雷霆霹雳，整个大地都抖动起来。



    交战双方的士兵都屏息敛声，看着两支骑兵慢慢靠近，整个战场只有急速的马蹄声。薛仁贵目不转睛看着慢慢推进的御林军骑兵师，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虽然事前薛将军对骑兵密集冲锋有很大的信心，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是胜是败还要在战场上验证！



    御林军目前只有2个骑兵师，2万多骑兵，战马4万匹，消耗很大，这是青海御林军扩充的极限。唐志在编练骑兵的时候，把横扫欧洲大陆的拿破仑的骑兵部队的经验搬过来了。



    法军骑兵的编制极为讲究，一名军官在前，负责引导骑兵前行，并掌控正面；大量军官和士官安置在士兵们中间，使得士兵们在调整队形或者发起冲击时能够保持严密的阵型；最后一排则起到监督和推动骑兵前进的作用，防止士兵在面对敌军时停滞不前或掉头逃跑。在骑兵的编制中，大量军官和士官犹如铁锁一般将骑兵们束缚在一起，使他们能准确的按照命令发起突击或撤离或重组。



    在拿破仑时代，一个标准的法国轻骑兵中队应有232个骑兵，其中包括8名军官、28名军士、192个骑兵和4个号手，军官与士兵的比例达到了1：5.444。相较于同时期俄军骑兵的7.765，普鲁士骑兵的5.600，英军骑兵的6.143，奥地利骑兵的7.770，法军骑兵有着更高的军官层比例，这意味着法军骑兵中队的长官们对他们的部下有着更强的控制力。



    因为需要大量的士官，薛仁贵在结古镇专门组建了骑兵士官学校，培训了大量的有文化的牧民骑兵士官。良好的组织结构加上较高的军官士兵比例，给了骑兵正面及两翼较强的控制力，确保了骑兵能在完成冲击后快速集结并重整队形，然后迅速发起第二轮冲击。



    由于骑兵的杀伤力主要来自于冲锋时产生的威力，所以在古典和近代战争中，两支骑兵部队在交手陷入厮杀之后会不约而同的撤退重组阵型，然后再发起冲击，依靠连续不断的冲击击败敌军。



    吐蕃骑兵排成锥形冲锋阵，前锋尖锐迅速，两翼坚强有力，最前面一个蓬头大汉挥舞着一个硕大的狼牙棒，其他吐蕃将士各持扎刀、提刀、大斧等等各种兵器大呼大叫，像一群发疯的牦牛，很快把速度提高到极致；反观御林军骑兵，全身都包裹在棉甲里，只留下一小块脸部，手中举着统一的制式唐刀，没有叫嚷，只是排着密集整齐的3个方阵慢慢加速，越来越快，像3堵快速移动的厚厚的刀墙，修长的唐刀在阳光映射下发出一片令人心悸的冷光。



    在骑兵训练的时候，唐志告诉薛刚和苏远征，骑兵冲锋的时候有的部队大声呼喊，有的却无声无息，像一个冰冷的没有生命的杀戮机器，刻板、冷血、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也不在乎别人的生命，这种队伍给敌人的压力最大。你们会选择哪种呢？不出意料，他们都选择了第二种。



    看着御林军的密集方阵，禄东赞心里冒出不妙的念头，果然，随着两军快速接近，来势汹汹的吐蕃骑兵看到对面厚厚的冰冷的无声的刀墙，他们和胯下的战马下意识地都选择了避让，本来就疏松的队伍出现一丝紊乱。没过多久，吐蕃的骑兵狠狠地撞在第一道墙上。



    第一骑兵师在薛刚的率领下，和吐蕃骑兵狠狠冲撞在了一起。薛刚本身力气就很大，跟着唐志训练了这么久大杆子，手底下的功夫更上一层楼。古代冲锋讲究将对将，薛刚在开始就瞄准了这个锥形阵最前面的家伙，他的护卫队都是手持马槊。要知道马的速度非常快，马刀是最容易掌握的武器，能够在骑兵对决中使用枪、槊之类的以点破面的武器，武艺都是非常高的。



    在接战的一瞬间，薛刚闪电般将手中的马槊向大汉的脸部捅去。他身旁的战士也是精锐战士，他们知道这个锥形阵的最尖处是敌人最强大之处，一定要把这个尖端折断，不能留给后面的战士。



    薛刚的马槊杀出，吐蕃大领的战马下意识想找一个缝隙相错而过，他被胯下战马带偏了攻击的角度，露出右侧破绽，马槊准确地刺在他的右胁上，把他轰然打落马下。一招得手的薛刚迅速收回了马槊，再闪电般对准后面的士兵刺出，全身都随着这支马槊舞动起来。



    这个时候吐蕃军才发现这堵刀墙的奥秘，自己一个人要面对至少两个人的进攻，任何胆敢阻挡这堵墙上的人都被撞得粉身碎骨。无数马刀挥舞，翻起一波又一波死亡的刀浪，血肉纷飞，残肢飞舞，战场爆射出无量的血雨！



    第一层墙过后是第二层，第三层，第一师骑兵如雷霆扫穴，犹如铁篦梳刮，三层过后，吐蕃1万多骑兵只剩下两千多还在马上，另外有1千多最边沿的家伙躲开了御林军的密集冲锋，战场上留下了一地的尸体、伤兵、战马。当然，其中大部分是吐蕃人，御林军损失了2千多人，这是不成比例的伤亡数字，除了密集队形之外，御林军的棉甲起了很大的作用。



    “集合！”御林军迅速集合队伍，排成两列向剩余的吐蕃骑兵发动进攻。此时剩余的3000多吐蕃人吓破了胆，再也生不起任何抵抗之心，落荒而逃，只有300多战士朝御林军发起决死冲锋，结果可想而知。



    薛仁贵看到这个结果，松了一口气，“步兵压进！”军乐队的鼓声响起，御林军踩着鼓点如压地银山一步步朝吐蕃大军逼近。此时吐蕃军一阵骚乱，御林军的鼓点似乎敲击在他们心头。



    “全军压进！”禄东赞没想到一万多的骑兵竟然以这么小的代价就被御林军全歼了，他感到大事不妙，只是现在弓在弦上，不得不发，撤退是不行的，只会引起更大的混乱，兵败如山倒，现在只能仗着人多全军压上去，来一个混战才能赢得胜利。



    薛仁贵看到吐蕃人也动起来，知道禄东赞打得什么主意，当然不能如他的愿，“命令第二骑兵师出击，打击敌军的右翼；第一骑兵师打击敌军的左翼，注意避开对方的具装骑兵。再命令铁鹞子准备战斗。”



    两个骑兵师左右包操，杀向敌人的两翼，禄东赞只能出动骑兵迎战，双方在两侧发生交战，两军步兵距离2里地的时候，吐蕃的600具装骑兵突然从阵中轰然而出，全身笼罩在铁甲之下，犹如来自地狱的恶灵骑士，奔向御林军，整个天地间都荡漾着铁甲摩挲的声响，这是禄东赞最后的底牌，他要用这支重骑兵冲乱大唐军的方阵。



    一声令下，御林军的1000铁鹞子脱阵而出，铁鹞子人马都裹着棉甲，骑兵胸口还加了一个胸甲，每个骑兵都用铁链拴在马鞍上，这样即时人战死了也不会跌落马鞍，其胯下的战马仍旧会驮着尸体，跟随大队冲锋照样冲锋，这样就给敌人一个错觉，这些人是不死之身，如此压力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