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拉赫可不是被马克所救,准确说是龙元卷轴里的影殇。
而得知消息的马克,心里一动,觉得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眼前。
影殇不仅是自己的万兽体,可供呼来喝去,随意驱使。
更关键的是,一直以来马克从没认为这家伙有思维,有自我意识,却没想到,通过解救加拉赫,他知道了自己的第一万兽体,虽然不会说话,但有头脑,会自我判断,从而完成他无法预料的事情。
只是,对于稀里糊涂收了一条人命,马克心里还是很喜悦的。
怎么说呢。
欠钱的是大爷,欠命的呢。
目前来看问题不大,表现上马克是爷,而欠他一条命的都是那个啥……
马克转头再次看向多姆,只见这位七绝引鸦使,曾经的光杆司令,现在乐的恨不能将眼前的加拉赫融进怀里。
瞧着加拉赫那一脸的愤怒与怨毒,多姆心里就美的快要上天了。
甚至马克能猜到,此时此刻多姆在想什么。
真希望眼前的加拉赫能面对克里克,然后一刀捅死他,那才解恨,才痛快。
于是乎。
在马克还没来得及开口,加拉赫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
只见多姆一步跨出,常年打铁,握锤柄的手掌就那么虎虎生风地拍在加拉赫的肩上,要不是这位黑鸦是御兽魔法师,身子骨结实。
给了咒语魔法师,真可能一掌下去直接少了半条命。
拍击声砰砰作响。
手掌拍击肩膀,马克都能听到如擂鼓般的骨头相撞声,真是响亮至极。
甚至伴随着骨裂声,他细细品味。
多姆拍的乐呵,加拉赫却是呲牙咧嘴,硬是坚持下来。
他知道,这是考验,也可能是对他曾经杀过多姆一名黑鸦的教训,说是还债也可以,只是有些牵强。
毕竟加拉赫是要去到多姆哪里,成为他的黑鸦。
就算这位七绝引鸦使脑子不好使,现在也不是所谓报仇的时候。
爱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去伤害。
“你再这样下去,他身子骨再结实也会被你给打散架。”
神情与话语完全是两个样子。
沉着声却没板着脸,而是一副事成的喜悦,又道:“皎月有这方面的规定吗?加拉赫要如何到你那里,都需要做什么。”
闻言,加拉赫不禁看向停下手,笑容依旧的多姆,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沉吟片刻。
多姆并未收回他的笑容,却很认真地道:“很简单,至少现在非常非常简单。”
嘿。
没想到,多姆这家伙也会卖关子。
“快说,你再浪费我们的生命,还有期待。”
清了下嗓子,郑重道:“首先是培养黑鸦的引鸦使同意,其次是接受黑鸦的引鸦使同意,最后是黑鸦同意。”
不够完善,多姆又补充道:“最后的最后,就是我和克里克联名写一封黑鸦交接信,送到皎月三部,再由三部的人事任免组递交到总部,经过一连串的认可过程后,等正式信函下来,就算完成了黑鸦交接。”
原本听多姆说很简单的马克,包括加拉赫在内,闻言,不禁皱起眉头来。
怀疑的目光望向颔首微笑的多姆。
只觉得这家伙的脑袋有问题,如此复杂,在他这里竟然被说简单。
要是等一系列签字盖章加认可后,黑鸦交接的信函下来,那马克都老了,他多姆能活那么大都是个问题。
加拉赫有些灰心丧气,连连叹气,还不住摇头,觉得这件事连窗户都没有。
实在是太复杂。
而对马克来说,他是真没想到,人都穿越了,而这个魔法的世界竟然也遵循细化部门,做到章章都盖,每页都签,走流程的冗繁模式。
难道就不能简便一点,提高工作效率。
真是什么都大了,事情就变得反锁臃肿起来。
“你难道不觉得时间有点长。”
多姆的反应当然是摇头,他那里觉得冗长,甚至认为走流程眨眼就能完成。
“那些都只是走个过场,我说详细点是为了让你们理解。”很肯定地点点头,笑道:“关键是克里克同意将他转给我,而我也同意接收。”
“加拉赫是否愿意要放在最后?”
“当然。”多姆瞧了眼神色复杂的加拉赫,“他是黑鸦,不是引鸦使。”
果然。
不管在哪里,都是强者的天下。
地位高就有话语权啊。
可怜了加拉赫,其实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算是个透明人了。
“那信函里不需要加拉赫签字,或写上两句?”
“不需要,但等信函发回来以后,我要带他去趟皎月三部的人事组,完成最终的归属。”
合着黑鸦是一件商品,想被交换只要两名引鸦使同意,就能做到。
“皎月原来这么霸道。”
马克心里腹诽了句,但他不禁想,别的组织或势力,可能要比皎月在走流程上,自主选择更恐怖,说不定到了无法想象的程度。
不过他又在想,黑鸦能交换,那引鸦使或兽面者也能了。
类似于人事调动。
“你能交换吗?我的意思是调动,比如从第三部去别的部,五六七八?”
没有想,当即道:“可以,但没有人要我。”
一脸被人嫌弃的模样,马克瞧着就想笑,“以后就有人要了。”
“是吗?”
“白隙啊,他不是成为第九部的头领了吗?怎么也需要些得力的引鸦使,肯定少不了兽面者,说不定你还能往上升一步,就是急脾气和不走脑子要改一改。”
坏笑的马克耐人寻味道:“不然很可能被他请出去,那时候就真没人要了。”
听到此话,多姆倒是破天荒没有生气。
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甚至打了个哈欠,道:“或许吧,只要不是很糟糕的任务,引鸦使一般都很舒服,要是兽面者,天天就是任务了,还要陪在头领身边,被呼来喝去,找那罪受干什么。”
也是。
马克转过头,看向神情复杂的加拉赫。
很奇怪。
这家伙刚才还一脸凶相,恨不能手撕培养他的克里克,现在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眉头紧锁,双目微垂并左右摇摆,完全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心里就更别说了。
什么情绪都有,就是没个主心骨,拿不定主意。
“你这家伙也是,生气的时候恨不能吃了别人,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到犹豫起来,前怕狼后怕虎,到底要不要到多姆这里来?”
说道最后,马克一声暴喝,震得加拉赫一激灵,身子不受控制地哆嗦。
跟抽风似的加拉赫,猛然惊醒。
目光有些茫然,却脱口而出,道:“我愿意,愿意。”
头还不受控制地点了两下。
“这就对了。”马克很满意,虽然有些用强,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提到克里克要在信函上签字,加拉赫就怕呢。
那可是深入骨髓的恐惧,是惧怕后产生的忠诚。
他在试图击碎这一切,而马克给了他力量,助他完成了心里突破。
而马克这么问,这样做的目的是让加拉赫有点选择权,不是被动,或被谁胁迫才做出的决定。
即便意义不是很大,加拉赫也不一定能体会,但马克心里是舒服的。
“那么接下来就是去找克里克了。”
他很肯定,并看向脸色难看,愁云密布的加拉赫,“看来你的打算很难实现了。”
听到这句话,在看加拉赫的多姆不乐意了。
刚才杀气腾腾的气势哪去了,现在跟个快要死的狗似的,蔫了吧唧,摆张臭脸给谁看。
“小子你在犹豫什么,难道怕我打不过你的引鸦使,那个快要死的病秧子。”
眼睛一眯,话音低沉如重炮,“还是说我的宝物没有他多,资源没有他丰富,你来我这里是亏待你。”
“不,没有,我,我,我只是,只是……”
“别吓他了,病秧子肯定没少教育他,不然提到要克里克签字同意,他会这么慌张。”马克轻拍了拍加拉赫的手臂,笑道:“你,我,他,我们三个一起去,肯定不会有事。”
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马克的话听在耳朵里就那么心安。
仿佛再寒冷的天也有阳光,普照大地。
很温暖,很舒畅。
抬头看向凝视他的马克,加拉赫重重地点头,复杂的目光变得坚定,心中有团不熄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那在你成为他的黑鸦之前,有什么想对他说的话,比如待遇,任务强度。”
眼睛一转,忽然笑道:“猎杀黑鸭这件事不得不提吧。”
加拉赫身子一颤。
他知道,那可是会要人命的。
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多姆就开口了,扁着嘴,“什么意思?我光杆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手里有个黑鸦,再参加猎杀黑鸦,除非我有病。”
“况且克里克已经这个德行了,我觉得我真没必要。”
想到病秧子就要喊他三声祖宗,多姆就兴奋地拍起手来,傻乐。
“都没问题的话,现在能离开吗?”
瞧向帐篷外,示意多姆,当然也是询问,毕竟他们才刚回营地,就算任务完成,引来了中立山脉,高仿的荆棘花木盒交给了皎月,但收尾还是要进行的。
他们三个要是去找克里克,是不是有点开小差的意思。
只怕白隙哪里不会同意。
关键是,就算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白隙同意了,青面者奈姐哪里也够呛。
再怎么说也是三个大活人,其中有两个是一起经历一级大幻术的人,鉴定师和立功者,要是毫无理由地离开,只怕会有些麻烦。
奈姐那人肯定捏住把柄不放。
戳人脊梁骨。
“能。”
难道是马克想多了,还是多姆神经大条,根本没有往别的方面想。
“今天晚上休整,明天开始,一天时间肃清其它组织与势力。”多姆舔了舔唇角,跃跃欲试道:“我都想大闹一场,将瓮溪村的水搅得更浑。”
“跟我来吧,时间还很充裕。”
就见说话的多姆从怀里拿出状若杏仁的船,不知道念的是什么咒语,魔能喷吐间,将马克所在的帐篷填满。
头尾几乎要顶到帐篷了,但刚好坐下三人。
“白隙哪里我打过招呼了。”
摆着胸脯,一副我也早有准备的模样,多姆得意道:“这一晚都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他知道我和老狐狸的关系,也知道你和我的关系,而他现在也肯定找乐子去了。”
这么不注意,万一趁夜有人偷袭呢。
不过这都不是马克关心的。
多姆又道:“没有人会打扰你,我们在今晚把这小子的事办了,还有你,千万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什么我们之间,分明是我单方面,好处全让你得。
心里哼了声,马克没开口。
“我不想多介绍,关于这船还有我们如何去到克里克哪里,我想要的是结果。”
“上来。”
坐上船的三人。
话音刚落。
眼睛就是一花,然后骤然紧缩,出现面前的是数不尽的光线,是彩色却也是白色,或分散或交织。
突然间,有种行走在时空隧道的感觉,奇妙而诡秘。
说不上来的激动,心潮澎湃。
最最最让马克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三人所坐的船,穿过了三道悬在空中像石碑,又像门的大牌子。
而每穿过一道这样的门,马克似乎就能看到眼前景物的变化。
但只是一瞬间,就被交织或分散的光线取代。
如此这般。
在过了第三道门之后,杏仁状的船,速度明显放缓,直到停下来。
眼中原本的光线弱化,向四周散开,同时周围景物变得凝实,直至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无比真实,以至于马克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加拉赫整个人都傻了,他长这么大从来都没见到过如此景象。
更没有这般旅行过。
竟然真的眨眼间来到克里克的住处。
这样的人不是大腿,那天底下就没有大腿可言了。
最后那一丝不确定,在看向起身下船的多姆时,变得坚定不移,甚至认为自己得到宝了。
这根腿不抱,恐怕今后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了。
同时又想。
给他这一切的是马克,又救了自己一命,今后要燃尽自己,哪怕是用爱发电。
“这里你应该知道,带路吧。”
收了自己的船,多姆大袖一甩,随口道:“不过我想他应该知道我们来了,即便病入膏肓,可也是七绝引鸦使,这些花草便是他的眼睛。”
耳中是多姆的声音,马克却抬头看向天空。
他确认一件事。
从穿越而来就肯定,现在更坚定了,那就是时差。
黑鸦营地与克里克的住处,怎么也有四个多小时的时差,距离不可为不远。
不然光是赶路,加拉赫从克里克这里出发,需要两天甚至三天时间。
收回目光,入眼的花花草草,在夕阳的照耀下格外艳丽,有种血色残阳般的美,给人一种生命尽头时绽放的力量。
而在花草之后,是一堵长满藤蔓和青苔的墙。
墙顶上是个不大的土丘,上面还有一颗不算高大的树,正努力吸收最后一丝阳光,好为夜晚的呼吸储存足够多的能量。
“开门吧,他是不可能出来迎接我们的。”多姆很肯定,声音很洪亮。
“来了就进来吧,那么大声给谁听呢?”墙后,准确说是四周,包围马克三人的花草树木,克里克的声音从它们体内传出来,诡异极了。
与此同时,花朵、青草、树木,没有不转头盯向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