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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五章 三胡
    翌日,何颙再走敦煌城,向马艾诉苦说自己思归心切,马艾即下令遣八百甲士护卫何颙周全,此军行至禄福城后被苏则截留,引胡策也就此展开。



    八月中旬,张掖属国境内,弱水沿岸小月氏某部落居住地。



    三五儿郎沿水纵马,六七妇女抱草喂羊,河风一吹,宁静祥和。



    但仔细观望却大有差别,这些人身上的衣物全是汉家制式,且不少仍有洗不净的血迹,那圆顶帐篷旁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大到食鼎,小到竹卷。



    “嗖!”



    正值马背上的两位少年争抢枣糕时,一发冷箭乘风而来,正中一位少年的背部,其面部表情定格在痛苦状,尸体掉落马背,鲜血顺着伤口覆盖了衣物上的旧血迹。



    “啊!”



    另一位少年大声哭喊,引来族人注目,随即全部落的人跃上马背,提着各式各样的刀器冲到河畔,其中少有青壮,大多数是老人妇女。



    “杀!”



    汉卒一声高喝,酒泉与敦煌的旗帜显现,继,双方战作一团。



    半个时辰,这支部落无一人生还,临近的弱水都染成了红色,汉卒在将领的指挥下有序撤退,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话回觻得县,此城景象也称人间惨状。



    滚滚浓烟越过房梁聚集在县城上空,土街之上多见被扒光的汉人尸体,临水井处下望,浮尸填满整个水井,由于天气炎热,暗红街道散发着恶臭味,时见胡族骑甲踏着尸体在城中游荡,搜寻前人遗漏的财粮。



    郡府大门之上挂了一排头颅,从张掖太守到县中小吏一一在列,初入门便听见三胡首领的谩骂声。



    “韩遂小儿也配命令本将,他以为我等是陇西,金城的羌人吗?”河西鲜卑大人乞勒高声辱骂韩遂,韩遂使臣面色通红,却不敢辩驳一句。



    “听闻韩遂在汉阳吃了败仗,此刻想起我等,是要让本单于替他送命吗?”丁零单于伏敕一把提起韩遂使臣,将刀刃架在他的脖颈处。



    “单于饶命,我家主公只是邀请三位草原雄鹰去分食汉地羔羊,全作同盟,绝无辖属。”使臣慌忙解释道。



    “哈哈哈!那就让韩遂先让出武威郡,我等也好有个落脚之处。”月氏胡单于渠染起身走至伏敕身旁,示意其放下刀刃。继道:“韩遂想借我等之力,也应给些好处吧!”



    “那是自然,在下立刻回去禀告主公诸位单于之请。”使臣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不敢再留片刻。



    “请!”渠染抬手说道。



    “告……辞。”使臣跌跌撞撞跑出府门,引得三人大笑。



    “韩遂号称有五万精兵,想不到手下都是些懦弱之辈。”乞勒不屑道。



    “这种人只怕打不过汉庭的人马,我等是进是退?”



    伏敕话还没说完,小月氏族人已经入门,向渠染禀报酒泉,敦煌汉卒屠杀其治下小部落的军报。



    “啪!”



    渠染将酒器狠狠的摔在地上,目色渐变阴狠:“集结各部健儿!本单于要屠了酒泉诸县。”



    翌日,三胡整军,奔向表氏城。



    ………………………………



    话回安定郡,乌支城。



    张横身死,阴盘被张济所占,安定郡只剩下杨秋一部反贼,这让杨秋整日惶惶不安。



    此日,杨秋又在堂中踱步。



    “公器先生,现在该怎么办?如今凉州各地都是朝廷兵马,我等已身陷重围。”杨言愁眼看着朝廷一步步吞噬凉州,身旁的盟友越来越少,加之父母妻儿全在平襄,逐渐也生了投降之心。



    “明公何故如此颓丧?”薄玉一脸无奈的问道,双军还未交战,主将怎能心生怯懦:“明公,我军与烧当羌连盟,实力正盛,进可攻汉阳,退可与程银,侯选联结,哪有重围之说?”



    “朝廷已下令让射援,姜叙,杨阜诸将来围攻乌支,且本将家眷都在平襄城,本将……唉!”杨秋返回坐席唉声叹气。



    “明公,此令已下达月余,朝廷为何迟迟不见动作?”薄玉作问,见杨秋不言便又自答:“此中原因有二:



    其一,韩遂在勇士城拖住了司隶营主力。



    其二,老夫怀疑这是陈道的疑兵之计,故意放出风声,让我军自畏,不敢去攻打平襄城。”



    “莫再说攻打平襄!公器先生真想让秋变成孤寡吗?”杨秋拍案说道。



    “明公若降,就能保住全家性命吗?”薄玉心恨杨秋优柔寡断,没有了当初的气概,既然决定当反贼,怎能瞻前顾后!



    杨秋继续不言,看向薄玉的眼神也有了变化,当二人发生分歧时,起初的才华横溢也就变成了愚不可及,这便是赤祼裸的人性。



    “也罢,明公若不想攻平襄,那我等先取临泾如何?”



    薄玉这般忍让也有自己的私心,这是一股执念,一股融入了人生的执念。



    梁冀对天下来说是大奸佞,但对梁伯玉来说他是一个好父亲。当然也不单单是这一点,许是对腐朽汉室的厌恶,许是不愿埋没了一身才华。



    “公器先生且先回去吧!”杨秋有一身好武艺,也懂得行军策,只是此刻心烦,不愿再听。



    “明公,郁郁不为才是必死之路,攻下临泾,一切皆有转机啊!”薄玉开口再劝。



    杨秋起身回了内堂,不再理会薄玉。



    薄玉一人独坐堂中闭目沉思,忽而一股横风过堂,薄玉左鬓白发贴着苍老的面容浮动。



    突然间,薄玉睁开双目,眼中再无丝毫迟疑,口中低吟:“杨言愁,汝非良主啊,当废立新!”



    随即薄玉起身大步出府而去。



    翌日,薄玉走烧当羌部,与烧当单于滇爰共谋密事,二人交谈至午后,滇爰亲自送薄玉出营。



    第五日夜,乌支城换防,杨秋部被薄玉调到了城南,烧当羌部去了城北,寅时初刻,滇爰领上百羌兵冲入县府围杀杨秋。



    杨秋见窗外火光即大骂薄玉,滇爰二人,后持一戟冲入庭院,斩杀三十余羌兵。



    战至三刻,杨秋力竭,将死之际爆发奇力,几步攀爬跳出院墙,消失在夜幕中。



    清晨时分,薄玉与滇爰又肃清了上百位杨氏族人,至此乌支城头换了薄字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