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归武都郡,自雍帝下诏之后,庞德,申耽二人便着手处理郡中政事。
武都下辖七县做了初步户所统计,共一万两千余户,合四万八千余人,比汉顺帝年间少了三万两千多人,其中战事与瘟疫是人口锐减的主要原因。
此外,张辽扫清武都周边羌氐部落的战事也接近尾声,从羌道城至沮县山林各谷共俘获羌氐六千余人,其中大多是白马氐后裔。
时八月末,张辽带着羌氐胡族返回下辨城,申耽将各胡安置在赤亭一带,分设都尉管辖。
太守府中,张辽与庞德二人会于堂中。
“文远兄,请再受德一拜,此次安胡多劳兄长相助。”庞德笑意拱手道。
“同为朝廷出力,辽义不容辞,令明请坐。”张辽面上虽挂浅笑,但心中对这位狂傲太守的作为不敢苟同。
此事还得从月前说起,当时张辽出城肃清各山谷羌氐,而庞德第二日便将所带的三千余散关步骑交给新校尉庞柔,命庞柔立即返回散关驻守。自己只留数百亲卫应对收编的五千余武都义从胡。
这其中的危险成度可想而知,降卒若是反戈,且不说庞德自己有性命之忧,就连下辨城又要重陷战火,张辽对这举动深感厌恶:为将者,不益如此。
“文远兄,准备何日动身返回汉中?”
庞德则不以为然,他料定武都义从胡不敢反叛,此中降卒本是疲兵,且身在重围之中,再加上他这口截头大刀,还镇不住宵小吗?
孰对孰错无从得知,只叹二人行军理念差异颇大。
“应在明日午后。义举就交给令明了,义举有大才,望令明好生相待。”申耽是张辽帐下人马,张辽临行前自然要为其讨个保障。
“兄长放心,申郡丞施行的安民策尽在德眼中,如此人物岂能闲置?”庞德不是狂妄无边,他分得清楚贤才庸人。
“甚好。”
张辽正准备起身,府门外来了一吏。
“何事?”
“回禀使君,司隶营快马有令通传。”
“快快迎入。”
张辽,庞德二人即起身立于堂中,快马右手托举书简跑入庭院,边走边喊:“大都督令!”
“末将在!”张,庞二人单膝跪地。
“命南中郎将张文远领曲部疾赴獂道城。”
“末将领命。”
“命武都太守庞令明携义从胡进驻武都道,待本将行军策。”
“末将领命。”
快马说完陈道军令,将书简交给二人,即作揖退出府堂,他还要去右扶风让马腾运输秋收粮供给全军,片刻也留不得。
庞德望着快马背影叹了一声:“文远兄,都督要对陇西动手了。”
“嗯!不攻陇西,韩遂在侧的援军太多了,看来高子循,马孟起把韩遂打疼了。令明,本将先行一步,咱们狄道城相会。”张辽大步出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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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汉阳獂道城县府。
主位空悬,孔显,张辽左右落座,下列赵昂,赵衢等人,堂中气氛肃然,只有孔,张二人低声讨论着武都战事。
约过一刻,身着白袍的陈道大步入堂,众人起身行礼:“都督。”
“且坐,都且坐。”陈道摆手去了高台。落座后笑看张辽:“文远,打的有谋,贫道自叹不如。”
“多谢都督。”张辽拱手应答。
陈道闻之点头,看向众将道:“诸位,凉州之战已历四月余,朝廷兵马颇有战果,本将甚慰,但我等仍需加快进攻步伐,力求岁末把汉旗高飘在敦煌城。”
陈道十日前刚从勇士补防归来,韩文约大军战力不俗,硬生生敲掉了陈道最引以为傲的征西先锋营和陷阵营,陈道有心与韩遂复战,但韩遂据守榆中不出,陈道无奈之下只能将皇甫寿坚的八千司隶卒留在勇士城,自己孤身来獂道城先取陇西郡。随着朝廷大部军卒踏入凉州境,三辅的补给也越发紧张,韩遂耗得起,朝廷耗不起呀!
“是,都督。”众将齐应。
“立名,且先说说陇西乱况。”
孔显即起身走至图前:“都督,陇西是凉州最乱的一郡,其中有四股乱军,最为顽固当属宋建,宋建此人中平年间便和韩遂一同作乱,后盘踞枹罕城,僭号河首平汉王,自设年号,置百官,以帝自居,手下兵马有数万余。
其次是成宜,成宜在五月初攻占狄道城,拥兵万余。之后是氐道马玩也有近万卒,至于先零羌无固定城池,只是趁乱劫掠各乡堡,人数应在五,六千人。”
孔显派了十路探报近百人,才收集到这仅有的军情,可谓弥足珍贵。
“河首平汉王?好!甚好!那就先打枹罕城,剿了这群王侯自称的贼寇!”陈道盯着地图平静开口。
众将闻之皆做皱眉,张辽即言:“都督,枹罕地处陇西北后方,若孤军深入,只恐粮草不济,被寇所围。”
任谁看来这都是一招臭棋,陈道放着近处的襄武,鄣县,首阳,狄道不取,偏偏要绕行数百里去后方的枹罕,一旦粮道被劫,不是白白断送将士性命吗?
“本将主意已定,诸位无需多言,明日整军,随本将直捣枹罕。”陈道摆手制止了其余将领谏言。
“末将领命。”凉州将领多做摇头,看来这位陈都督是浪得虚名,要给这大好局面添上一败绩才肯甘心。
“各位且回去准备。”陈道大手一挥,驱退众将。
孔显随众人走至庭院,又匆匆折返回堂。
“立名,还有何事?”陈道抬头望了一眼,又奋笔疾书文信。
“先生乃凉州都督,需坐镇中营,此次奔袭就让显代劳吧!”孔显也不劝阻,只是说让他一人领兵去攻枹罕。
陈道摇头一笑,放下笔墨,抬手指了指孔显:“立名啊立名,你想抢贫道的功劳?”
“明公!显自十九岁便跟着明公讨乌丸,伐白波。显怎会……”孔显急切的反驳道。
“那就是怕贫道误了所谓的英名?”
孔显低头不语,若是他带兵奇袭,纵使不利,也可将罪责揽在己身。
“贫道还不知道你!哈哈哈!且去吧!贫道能出子午谷,还怕一个枹罕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