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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五章 口若悬河
    群臣入殿,同拜雍帝。



    “众卿请起,今日我等只议一事,南匈奴寇河东,屠城劫掠,众卿以为该如何应对?”刘协面色铁青,语气愤恨。



    哪怕近百年来大汉的外祸多是凉州羌乱,但只要提及匈奴兴兵,汉家皇帝尤为盛怒,双方世仇实难化解。



    “陛下,末将愿请战先锋。”卫尉马腾先行出列表态。



    “陛下,此事还需细作商议。”刘虞即便见了陈道之举,也要开口阻拦。



    “刘太尉这是何意?匈奴杀民掠地还有什么可商量的,难不成太尉要让陛下视而不见,要让满朝充耳不闻?”马腾脾气火爆,怒怼百官之首,心骂:这群狼贼已经欺负到家门口了,这老朽怎么还坐得住?



    刘虞不与马腾置气,对刘协再拜:“陛下,老臣也气愤匈奴之举,但万事当以固国为要,平凉策初止,凉州初定,百姓疾苦,多赖雍州接济,一旦此刻起了刀兵,雍州钱粮赴之沙场,二州民生如何经营?”



    刘虞勤内政,推度田,议屯田,兴渠坝,通商贾,立法令,促使汉羌和睦,所做的这一切都需要用时间来沉淀,此刻起战事绝非明智之选。



    “那依太尉之见,该如何处置匈奴?”刘协目色越发不喜。



    “派遣使臣责令匈奴退出河东,另再赐些财帛安抚其心。”



    刘虞就是用这手段来抚顺鲜卑、乌丸等族,得到了外族的高度赞誉与臣服之心,且避免了双方接兵。



    “太尉之言,朕有些不明白,匈奴杀了朕的将士百姓,朕还要给他钱财,好言安慰?”



    在刘虞未至长安前,景桓党对外胡多是黩武策略,先打服了再慢慢管教,至于刘虞善使怀柔策,故而刘协觉得难以理解。



    “陛下,这是缓兵之策,待朝廷积攒够国力,图灭并州虏寇易如反掌。”刘虞从来没说过不打,只是说等待国家强大了再打,若为了半个并州,弃了凉州,难免有舍本逐末之嫌,绝非长久之策。



    道人见刘协低头沉思,即出列对答:“太尉言之有理,那敢问太尉,国力何时称作强盛?”



    “自然是雍凉民生富硕之时。”



    朝堂之上只论事,不看人,刘虞不会因为景桓党势大而放弃劝谏,陈道同时也给了刘虞充足时间来阐述自己的观点。



    “那何时为富硕之期?只怕太尉也给不了定数吧!若届时荆襄刘表,兖州曹操,河北袁绍更为壮大了呢?他们欲要西进来取长安呢?”



    陈道行军雷厉风行,不喜拖泥带水,这不仅关乎战局,更是天下大势,没有一个人会坐等让雍凉富硕,让雍帝屯兵养马。



    “非也,光禄大夫既然知道各家有不臣之心,就更应该巩固朝政,经营百姓。若连年征战,不等他们来伐,朝廷已自取灭亡。”刘虞再辩。



    “敢问刘太尉,雍凉比之荆州,比河北,亦或比豫、兖、徐、扬等诸地可有土地肥沃优势,可有人口殷勤优势?凉州十年粮产可比得过荆州一年丰粮?朝廷人口总数可比得过南阳,汝南二郡?



    若依雄关而不思进取,终将落得困毙下场。”



    陈道直言抨击刘虞的偏安思想,雍凉根本没有比肩中原腹地的发展优势,无论哪方诸侯一旦统一中原腹地,逐灭雍凉只是弹指之功。



    “既如此,朝廷就应该进图中原之地,而非并州僻壤。”刘太尉的思维已经被这位中山名辩带入了兴兵之谋,而他自己还全然不知。



    “哈哈哈!太尉策略眼光卓绝,不过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家门不平何以平诸侯啊?



    朝廷欲图中原,必先扫除卧榻之贼,并州匈奴一日不除,朝廷兵入中原定要顾及后方,与凉州之况如出一辙,太尉认为贫道说的可有理?”陈道抬手再问。



    刘虞摇头道:“并州一地胡族混杂,各家盘踞,就算陈光禄逐灭匈奴,那势必要与鲜卑接兵,边防战事连年不断,国力损耗于此,拿什么去进图中原。



    且袁绍所辖乃并州最富庶土地,他岂会轻易退步?”



    如今的鲜卑虽过了强盛之期,但也比南匈奴强大,陈道灭了一个匈奴却要直面两大强敌,且是为了并不富庶的并州,刘虞觉得很不值得。



    “任由不管难道是上佳策吗?如今河东就是朝廷的边土,匈奴举国来寇,与鲜卑何异?



    且玉不琢不成器,剑不磨不锋利,朝廷养了连同贫道在内的这么多武将都是酒囊饭袋之徒吗?若不能为国杀出一条生路,陛下要我等何用?



    越是安定富庶,文臣越贪婪,武将越平庸,各家生了安逸之心,拿什么对抗中原雄师!”



    陈道多次换防,紧急练兵就是为了朝廷之师有一战之力,但这些手段远没有一场战事来的有用,开疆拓土必定民生疾苦,固守不为难免碌碌而终,此间抉择陈道更靠向武力,而非仁义。



    “陈卿说的好,朕心甚慰,哪怕朕自今日起减衣缩食,也要挫一挫呼厨泉的锐气,看他有几个脑袋敢违逆上邦!”刘协拍手称赞道。



    “多谢陛下,今朝廷若取并州便打开了天下局势,不必再困守雍关,上可图幽州,下可谋冀州,亦能震慑塞外蛮夷。”陈道这般破局让朝廷有了更多选择。



    继,陈道又对刘虞拱手一拜:“伯安公,前方说的都是国事策略,下面贫道说几句私心话,许是贫道杀胡太多,对外族的容忍度远没有先生如此高洁博爱。



    伯安公可将其理解为一时意气,匹夫之勇,呼厨泉杀一汉民,贫道宰他十个匈奴同族不过分吧!呼厨泉占河东一城,贫道夺并州一郡也在情理之中吧!



    哪怕退上一万步,这都是我汉家土地,狼贼杂碎只是寄居苟活呀!”



    陈道当殿失了礼节,破口大骂匈奴人不讲道义。



    “唉!陈光禄已然说服老夫,老夫无言可辩。”刘虞心中已经在盘算如何用最小的损失来打这场战事。



    “多谢太尉高义!”



    陈道说话间面向高台,单膝落地:“末将请战呼厨泉,马踏美稷王庭,望陛下允准!”



    “陈卿请起,今当以死悍战!”雍帝高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