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溪汇入山麓河流,两岸草木盛,河风掠草摇曳,时见羊群迎河走,三五牧者持鞭,回头眺望便见部落大帐,此间百余人尔。
悠悠牧歌许是人间乐,如画卷中走来,却做活生血肉,如那汉家百姓一样追逐安定生活,只可惜落了乱世人,不如太平犬。
“踏踏踏!”
山丘坡地传来响动,前列飞奔凉州大马,骑上卒人人着重甲,配丈八长枪,大纛迎风显,乃是一只肋生双翼的飞熊。
飞熊军,曾经尤为辉煌的一支劲旅,此间卒多为凉州异士,以怪力着称,全营约有三千人左右,是董卓时期战无不胜的存在。
但自董卓身死,李、郭降朝之后,雍帝便撤销了此营番号,并非雍帝不想重组此旅,只是凉州再难寻得如此数量的异士。且训练此卒花费的代价已经超过了其战力带来的优势。
至于现存的飞熊军除却一部分逃亡之外,其余的大多数已经升迁为军官,广泛分布于潼关、武关、汉中三营。故而只有董承麾下的这三百余人可称作飞熊军残部。
这场战斗没有任何悬念,飞熊军仅仅一轮冲锋,便杀降这个小部落,六十余位匈奴人被圈围在军马中心处,时见藏刀小童恶狠狠的盯着这群外来人,亦见妇人竭力捂住哭泣的婴孩,生怕激怒这群杀伐者。
“踏踏踏。”
铁勃儿四人勒马停在部落大帐前,关枣环视了一眼周围的尸体,继道:“尔等谁是首领?”
匈奴一众听不懂关枣的话语,人人伏地跪拜,旦求活路。
“铁校尉,这些人该如何处置?”关枣询问无果,转而看向铁勃儿,毕竟这是他的功劳。
“中郎将有令,皆杀之。”铁勃儿一脸平静的说道。
“妇人婴孩也杀?”王闯是第一次随军征战,心中有些不忍。
“要不带回去,让主公决定?”丁响也有些迟疑。
“汉风昭昭,不杀此间人,何以平息民怒!”关枣一副高义表情。
铁勃儿目色微怒,拔出腰间佩剑置于地:“关校尉,本将不要这功劳了,这些人你来杀!”
铁勃儿最见不得这种张口闭口皇家威仪,黎明苍生的人物,许是嘴上劲再大,且杀一个来看看呀!
“杀就杀!陈光禄能屠百万胡,本将还不能杀一人吗!”
关枣翻身下马,提起铁勃儿的佩剑,大步走向一匈奴妇人。
“啊啊啊!”
匈奴妇人大喊大叫,抱着婴孩连连向后爬,欲藏入人群,其余匈奴人则纷纷退让,给足关枣举剑杀人的地方。
匈奴妇人绝望的将婴孩藏到身后,迅速解开衣物,试图用薄色来引诱杀人者,只为保自家孩儿的性命。
刀剑面前不分贵贱,纵使天下无双将,也是一刀了结,一剑杀之。更恐怖的是战事一起,难分对错。
关枣手中剑高举了足有半刻仍未落下,世间事就是如此凑巧,身为汉家校尉的他竟然一个人都没杀过,从洛阳到长安这七年军旅生涯都耗在如何整理仪容,如何端正步伐。
“住手!本将猎于山林,尚且给野兽留种,何况人乎?”王闯开口制止了关枣。
关枣轻舒了一口气,弃了剑刃,翻身上马:“哼!既然王校尉开口,本将便留他们一条性命。”
“你这贼球!”铁勃儿本是羌人出身,不懂这汉家礼仪颜面,直接开口叫骂关枣。
“铁校尉息怒,本将倒有一个法子,不知当不当讲。”丁响开口缓和局势。
“且说来听听!”王闯起了兴趣。
“我等以这马儿作为衡量标准如何?高于马背的全杀了,马背之间留在营中任用,不足马背高的与妇人一同送入冯翊郡。”
丁响以马背为基,以年龄为准绳,订了一套国丈营的杀伐方案。
“甚好。”
“都可。”
铁勃儿与王闯二人应答。
“可都督说过杀一还十。”关枣仍在坚持。
“那便请关校尉去河东为将,正面去厮杀匈奴五大部族,看自己能否活过一日!”王闯调转马头,去了帐后整军。
“哼!”铁勃儿不屑与关枣并列,也纵马离去。
唯有丁响一脸和善的安慰关枣:“关校尉,我等可是一军同僚啊,日后言语行事莫要过于傲慢了。兄弟我言尽于此,关校尉好自为之。”
国丈营毕竟不是朝廷主力,董承下令也是随心所欲,一个先锋部四个同阶校尉这便是行军大忌。
继,董承麾下四健将,从漆垣县南界一直杀到雕阴北境,一时间凶名大显,仅董承后营送入冯翊的匈奴妇孺就达到了近三千人,可想而知如悍匪过境的四健将杀了多少散牧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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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回西河离石城。
此日,呼厨泉正与众将在府中议事,探马抬来了六个大木箱以及一枚锦盒。
“这是什么?”呼厨泉得知兰野在河谷大败后,近几日心情颇为烦恼,说话语气更像是呵斥。
“回……回单于,是汉将华雄送来的,是……”匈奴探马扭捏作态,不敢直言。
“拿来!”
呼延赤儿一把夺过锦盒,顺手打开,一颗人头落地,正是匈奴右大将兰野的首级。
卜丹几人同时也打开了木箱,内部全是血淋淋的头颅,依稀可辨是兰野部的各家将领。
此外左手第一个木箱内放着一卷竹简。
“刷刷!”
乔小月抖落竹卷上的血书,递给有识者辨认。
“念!”呼厨泉咬牙切齿的说道。
“呼厨泉单于亲启:
些许薄礼,不成敬意,望单于笑纳。素闻单于悍勇,贫道愿举国之力与单于一较高下。若贫道侥幸得胜,马踏美稷城之时,请单于备下薄酒,以资招待。”
“陈道小儿,欺人太甚!单于,我愿领兵与汉骑一战!”呼延赤儿将锦盒置于地,一脚踢飞兰野的头颅。
“哈哈哈!陈道你真当如此自信吗?”方才怒目的呼厨泉转而大笑,渐变心平气和。
“请单于下令。”
“赤儿莫急,这是陈道的诱兵激将之法,我们不能自乱,万事需作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