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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六章 半卷红旗临易水
    七月初六,司隶校尉崔琰传信给洛阳驻守的东中郎将,徐晃得令即快马飞奔怀县。



    会见堂中,崔琰与徐晃相对而坐。



    “公明,琰今日召你前来是为并州之事。”崔琰开门见山。



    “明公有令?”徐晃闻言,身体微微前倾。



    “非也,是王上公遣人送来了书信。”崔琰抬手示意堂外人入内。



    王家家侍入堂,即对徐晃一拜:“小人拜见将军。”



    徐晃打量了一眼家侍:“王上公让你来做何?”



    “我家主公应祁令温恢所邀,愿举义兵匡朝,请将军速入上党郡接应。”家侍向徐晃递上书信。



    徐晃展卷,边看边问:“这温恢可是明公的弟子?”



    “正是祁县温曼基。”



    徐晃微微点头,细观信文,足有两刻才合上书卷:“温恢的这些县令好友可靠否?”



    “将军放心,我家主公可做担保。”家侍再答。



    “好,本将知道了,本将定在八月初一前攻下上党郡,你且回去吧。”徐晃一脸轻松的说道。



    “是,小人告退。”家侍即走。



    “季珪兄,王允这厮反复无常,你认为可信否?”徐晃见家侍离去,大骂王允在长安的不义之举。



    “曼基定是可信,王上公嘛,琰也不好判断。但若我军不能如约而至,岂不是害了曼基。”崔琰与温恢有几面之缘,也知道他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后生。



    “那就打下上党郡,反正明公已经在雁门摆开阵势,双向夹击取太原更容易些。”徐晃敲定了主意。



    “也好,公明可有把握?”崔琰又问了一句。



    “哈哈哈,上党如晃之内室也,一万潼关骑便可轻取。”徐晃在上党当过太守,各中门道轻车熟路。



    “公明想要怎么打?”



    “河内入并州有两条途径,一是出野王,打天井关,为太行古径,二是出山阳,打壶关,也就是张燕奇袭曹仁的那条路,为白径古道。



    白径路难行,无法走马,且壶关有重兵把守,故而走第一条路更为妥当。”徐晃在这两条路上走了四五回,哪处有险崖,哪处有林泉,他了熟于胸。



    “好,琰即日筹措粮草,公明且回去点兵。”



    “末将领命。”



    五日后,徐晃领一万潼关卒渡河北上,将河南防务全权托付给了高顺。



    …………………………………



    话回六月末,高干派快马探清步度根已至阳曲境内,即领三万步骑出盂县,追入阳曲县。



    双军会于滹沱河畔,对垒营帐相距不足七十里,高干命令骑甲沿河向下屠杀鲜卑牧民,以报汾阳屠城之仇。



    三日内,滹沱河上浮尸不断,鸦豺绕河走,红草遍野,至少有五千鲜卑牧民被屠,牵连大小数十个部落。



    高并州的屠杀令也彻底激怒了步度根,致使其放弃了预定的计策,决意与高干死战滹沱河。



    七月初二,双军会战河岸左丘,鲜卑又死伤三千余众,直至天暗罢斗。



    秋风初起,晚霞艳红,鲜卑营地多闻泣声,鲜卑不像汉卒是孑然而来,他们拖家带口组建临时战斗序列,甲士死伤后妇幼的反应最为直观,亦是间接影响士气,谁人听了这哭诉声不心烦,不恼怒?



    步度根回营初入帐,腰间宝刀血未干,目色阴沉,近乎咬牙切齿。



    “啪!”



    步度根一脚踹翻了木案,案上吃食洒落一地:“明日再组建万骑,本单于与高干不死不休!”



    “单于,真的不能再打了,拖延的时间越久,我部伤亡越大,若与高干拼个你死我活,我等如何翻越戌夫山?”戴胡阿狼泥的盔甲也染满血渍,他不是懦夫,但也不想当莽夫。



    “那就不走了,杀光这群汉兵!”步度根暴跳如雷,呈现极怒状态。



    “步度根!单于将部落交到你手中,你就是这样对待单于的子民吗?”戴胡阿狼泥口中的单于便是步度根的长兄魁头。他和步度根都曾是魁头手下的将领。



    步度根身形微微一顿,逐渐止住了心中怒火,坐在斜倒的木案上,低头沉思。



    戴胡阿狼泥长舒了一口气:“单于,退吧,退到虑虒城,再做计较。



    滹沱河下游的族人已经被高干赶尽杀绝,在阳曲县停留没有任何意义了。”



    步度根依旧不言。



    “单于,我们面对的敌人不只是高干,更大的威胁来源于陈道,是他将我部逼入此地。我们只有活下去,才能找陈道报仇。”戴胡阿狼泥试图转移步度根的仇恨。



    “就算我们愿意退,高干岂能不追?”步度根仍作摇头。



    “留下一部阻挡高干,舍弃财物辎重,只带口粮,轻装简行,定可逃离。”



    戴胡阿狼泥在入太原前便叮嘱过步度根不可行屠城之举,但步度根一时兴起铸就大错,必然要为此付出代价。



    “我部已死了近万族人,再留垫后者,还不如和高干血拼到底。”假借他人之手的阴谋者固然可恨,但哪有直观杀人的行凶者可憎。当然步度根已经忘了自己也是行凶者。



    “单于,末将愿率部留下,竭力挡住高干。”戴胡阿狼泥单膝跪地,决绝的说道。



    “阿狼泥,你这是作甚?”步度根上前欲扶起大将。



    戴胡阿狼泥一把抓住步度根的手臂:“单于是草原雄鹰,一定要带着族人活下去,走向强盛,这也是老单于的遗愿。”……



    翌日,步度根领着四万五千余族众北逃戌夫山,空旷的鲜卑大营中只剩戴胡阿狼泥所领的四千余老弱病残。



    白日艳阳,老狼们围着篝火起舞,大快朵颐肥美羊肉,皮袋洋洒灼心烈酒,欢声笑语中等待并州军的到来。



    “呜!”



    号声响起,全副武装的戴胡阿狼泥也走出营帐,老狼们迅速集结在其身旁。



    “刃!”



    戴胡阿狼泥抽出腰间佩剑,向众卒大喝:“上马杀敌!”



    继,营前阻击战拉开序幕,这群鲜卑老卒抱着必死的决心,战力也是平常的数倍,一时间竟压制年富力强的并州骑,足足抵挡了高干大军三个时辰。



    最终,鲜卑老卒无一人生还,主将戴胡阿狼泥也死在了夏昭、邓升二将的围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