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蒋小姐回来了?”左南正于屋内看着告示,上头赫然写着处决日期,他已然想好该怎么叫这个农女付出代价,却忽然听闻下人来报。
“是的大人,蒋小姐刚回来便气势汹汹要见您。”缩着脖子,下人还有些心有余悸。
他虽看过蒋依画像,但远不如亲眼见到来的气势,那哪像一个闺门小姐?
“哼,早不出现,少主出事她反倒出来了。”眸中一抹冷意划过,左南理了理衣领站起身来,“来者是客,本大人便好好会会这个蒋大小姐。”
早换去大小姐装扮,蒋依不过一身棉衣,虽料子不差,但总归比不得蒋府重金定制。尽管如此,她进门瞬间还是左南愣了愣神。
与画像上温婉模样不同,此时的蒋依当真对得起气势汹汹四字。
一双眸子冷厉无常,隐约可见其中翻涌的怒意,五官端正不施粉黛,微微紧抿的嘴唇衬的面容更加冷厉。“小女见过左大人。”
只见她福了个身,出口声音犹如百灵鸟般婉转动人。“蒋小姐客气了。”清了清嗓子,左南道。
“不知蒋小姐这段时间身在何处,又有何事要找本大人?”
他实在好奇的很,得知蒋小姐消失,他也多少派了人去帮忙,可这蒋小姐愣是逃过所有人的追查,到如今又突然出现。
扑通一声跪下来,只见蒋依骤然开口:“小女知错,还望左大人惩罚!”
不待左南开口,她紧接便将所有真相说出,如实交代自己是为了逃避这桩婚事,费劲千辛万苦逃出蒋府,却意外遇见沈春年。
“请大人恕罪,此事全因小女任性妄为,从蒋家时因伤了脚,便哀求好心人收留。他们并不知我真实身份是蒋府小姐,而那日之所以出现在红杏阁,也全是小女心生悔意想去一堵左家少主真容。”
她话音落,屋内有片刻的沉寂,紧接便是左南压抑的质问:“亲眼看到我家少主左拥右抱,你就心生妒意下毒将人害死!”
“不…是的!此事都未我所做,与舒姑娘无关!”下意识否认,蒋依及时反映改口道。
此事本就因她所起,宁愿牺牲自己,也决不能叫舒清妩挨了这苦。
咬着牙,蒋依低下脑袋,虽看不清她神色,但左南这样人精的人物,又怎会猜不到?
只听他冷哼一声,开口道:“蒋小姐怕是有些误会,这事情本大人已调查完毕,却为那平民女子所为!蒋小姐莫要因为一点恩情,就昏了脑袋。”
“不是的,我!”
她张口欲辩解,却听左南提高音量压下来,道:“您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您既是回来了,这婚约自是也得继续生效。我们家少主的冤屈,自有我来洗清,不需劳烦蒋小姐费心。待回去左家,我会劳烦小姐一同前去,这门婚事当初是由家主亲口答应,如今要换个人也应由家主定夺!”
“你!”完全没想到左南能如此厚颜无耻,蒋依气的脸色通红。不带她再开口,却听一声令下,左南扬声吩咐:“蒋小姐累了,如今好不容易回来蒋家,还不将人待下去休息?”
“是!”下人齐声应道,上前便去抓蒋依肩膀。蒋依不过一个文弱女子,脑中一瞬间闪过几个念头,她终是将手拢回到衣袍下。
几番挣扎果不其然还是被制住,临前,蒋依不忘回身看了左南一眼。
那眸子冰冷,偏又透彻无比,叫人看一眼便没了勇气再瞧。
左南眯着眼看她被带下去,抬手领了下人又奔赴蒋海涛院落。
另一边景家竹屋,此时的众人还根本不知道蒋依变故,宋恒皱着眉头又一遍问道:“要我跪下来求你都行,此事只有你能帮她了!先生!”
“你既知道我们先生身份,就更应了解这么做的危险。”木若开口,轻叹口气,“先生好不容易逃出皇宫,那左家明面嚣张恣意,但谁不知背后是为朱太妃做事。倘若先生出手,只会将他身份暴露!到时下场根本不是我们能担得起的!”
“可、可明日就是处决日了!难道真要看着清妩死吗?”咚地一拳砸在墙上,宋恒厉声道:“我只当你们与清妩也是朋友,方才来求你,你当真要看她白白冤死?”
许是情绪所致,他话落便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却还是抿唇不语。
木若本是好好劝他,眼下也忍不住皱起眉头,“宋少主,皇宫的争斗是你想象不到的,此事我必须替我家主子拒绝。舒姑娘却为我们朋友不假,但若代价是付出先生的命,我不会同意!”
“你们!”宋恒好不容易理智些的脑子登时又热起来,话到一半却终究没说出来。
其实他何尝不明白木若所说,可…“你亲口说了你爱她,会倾尽自己之力保护她一生,我方才说服自己放下感情。可如今呢,这便是你说的保护?!”
屋内一时有些沉默,眼见景司言不开口,木若又道:“与其在这质问我家先生,宋少主难道不应该调查此事真相?我记得左家好歹给了你两天,这两天难道什么都没调查出来?”
“用不着你提醒我!”怒喝一声,宋恒豁然站起身,“既然你不答应,我自己去救她便是!即便豁出我的性命,我也做不到眼睁睁看她死!”
他摔门而出,砰地声响震了整间竹屋都隐隐颤动。
眼看他走出一段距离,木若方才叹了气看向景司言,“先生…”
“去将木烟叫来。”淡淡打断他道,景司言亦起身,木若自主上去搀扶他回到屋子。
轻轻合上木门出来,木若忍不住又叹息一声。其实外头动向,景司言比谁都更上心,可眼下既然宋恒已经认出他身份,就更不能叫他知道自己意图,这也是为何让木若一直拒绝的原因。
气势汹汹的下山,天色已经暗下来,天空似笼罩了一层阴翳,整个气氛都莫名沉重。
刚刚推开舒家大门,宋恒便觉有些空荡荡,容不得他多想走进屋内,便被沈春年模样吓了一跳。“沈叔!你、你这是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