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沈春年哪有平日阳光憨厚模样,眼眶通红的似要滴出血来。只见他失神一般坐在地上,屋里凌乱像是被打劫过一般。
许是听到熟悉声音,沈春年抬头便对上宋恒眸子,断断续续开口道:“蒋依、蒋依姑娘她…”
从沈春年口中得知事情后,宋恒一双眸便瞬间沉下来,“真是胡闹!”他大概猜得到蒋依此去是为何,但也正因此,才低估了左家人的阴险。
他们能做到如此地步,又有哪个人是清白良善之辈?
眼下蒋依这一举动不异于引狼入室所带来的影响,只怕是再出不来了!
“沈叔,你先莫急,我再去打听打听消息,蒋依姑娘敢如此直截了当的去,定然也是有些法子,没准事情已经有转机。”
拍拍沈春年肩膀,宋恒只能如此道。
他终归没有将被景司言拒绝一事说出,而这句话落入沈春年耳中显然起了效果,面上稍稍恢复活力,沈春年点头道:“是,我得相信阿妩,家里就我一人了,不能傻坐着,我得快些起来,等她回来要能吃上碗热乎饭!”
扶着他去到窗边坐下,宋恒方才是松下口气。
眼下沈春年状况虽还有些魔怔,但好歹比方才好了。又叮嘱了些,他转头便向县里赶,待到来至青城县,天色已经完全黑下,只是关于蒋依回到蒋家一事,却没有传出任何消息。
他不死心又去了趟衙门,却同样遭到拒绝。
打从舒清妩被关进衙门,左南便将审问这桩案子的诸项事宜全部握在手中,且逼迫蒋海涛下令不让宋恒干预半分。
他眼下,是一个人在偷偷调查。
“咳咳。”门前一抹亮色闪过,舒清妩不适的眯了眯眼睛,整整两天,她却感觉无比漫长。好在商人的头脑和两世为人的意志力叫她坚持下去。
身上看着毫无损伤,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衣服下的身子会是什么景象。
这左家到底是位高权重,就连折磨人的手段都不一般。识海中舒吱吱可谓是一面哭,一面安慰,时不时引导她用积分治疗。虽不能完全治愈,但此番缓解也叫她没直接失去意志。
“哼,还真是顽强。”一道冷哼响起,单听声音,舒清妩便知来者左南。没有理会他,只是面上扯出一抹讥讽。
左南也不生气,而是轻笑开口:“不过任你再怎的坚强,又能有什么用?明日便是处决之人,我相信你一定能挺住这最后一晚。”
‘混蛋!该死的混蛋!’舒吱吱气的整个鼠都炸开,它就看不得左南这副虐待女人偏又装一副风度翩翩的假模样,直教人作呕!
没有理会他的讥讽,舒清妩干脆闭上眼。却听他幽幽又道,只是这句话却叫她瞬间精神一震。
“真不知道如果蒋小姐看见眼下的你会是什么想法?亏得她还愚蠢的跑来自投罗网想要将罪过引去,不过这种行为非但没用,只会叫人觉得可笑。”
“你敢对她动手!”舒清妩冷喝。
不过她的警告显然不起作用,“她再怎的也是蒋家小姐,我自不会怎的。死了一个左志华,左家还有无数少爷够她挑选。”
顿了顿,又似才想起来一般讥笑:“不过是做妾,好像也容不得她能如何?”
“反倒是你,我虽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对左志华下手,但除了你,我还真找不到能有谁做出这种事!”他最后一句话是附在舒清妩耳边说。
一双眸子阴沉的叫人脊背发冷,舒清妩不过眯了眯眼,反倒平静很多,“蠢货想不明白的事有很多。”
“牙尖嘴利!”恶狠狠剜了她一眼,左南唇角微勾,“你也就这时候还能逞能,到了明天,看你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抬手命手下人动手,只见他们手中各握了一根粗绳,用力抓着往不同方向拉扯,隐约可听到“咔嚓咔嚓”的断裂声响,舒清妩险些没抑制住唇边惨叫。
冷汗顷刻从额头涌出,有的滴进眼里,火辣辣疼。
很满意看着眼前一幕,左南冷笑,不过三分之一刻钟时间,下人隐隐松开力道,舒清妩已经差不多失去意识,脑袋垂着好半晌不动。
左南自然不会以为她死了,眼前这个羸弱少女的脑子也不简单。
他刚欲抬手再示意下人,骤然有敲门声从身后传来,只见侍从拿着一纸信封面色凝重交到他手中,又附上他耳朵轻声说了什么。
只见左南眸子瞬间沉下,点了点头,他也顾不上再折磨舒清妩,径直走回房间。
纸质平滑的封面,干干净净,他只略一思索,便叫下人过来打开信封。里面并没有他意料的毒粉,也没有所谓暗器。
只一张纸,上面青秀字体叫他隐隐有些熟悉。
目光一行行扫过,再落到最后一个印章上,他不受控制将手中纸张甩出。“这是…!”
宋恒都准备好打算劫法场,叫了几个愿意忠心他的手下,虽赴死的可能大于成功,他还是毫不犹豫这般做了。布置好一切,眼看便要到预定时间,却迟迟没见一人出现。
看着空空荡荡的台上,就连百姓也满心疑惑。
不知等了多久,左家像是才想起这桩事一般,叫人过来公布说案子已经审明,并非舒清妩所为,而眼下正在全力追查那个谋害左志华的真凶,更是不忘叮嘱一句严惩之类的话,便打发众人离开。
宋恒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这突如其来的转折甚至叫他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舒清妩已经安全回家一事。
二话不说叫了马车赶往舒家,连带身后几名下属都给忘得干净。
“大人为何又忽然改了心意?”
县令府——蒋海涛站于一旁,小心翼翼打量左南面色。饶是他也刚刚得知这件事,实在想不明白按照左南性子,怎的会突然这般。
“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多问!”冷冷瞪了他一眼,左南直起身子又道:“真凶本大人已有了线索,给你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势必要将这个人活捉!”
“是!”低头应下,蒋海涛方才退出房间。
冷风吹过他一身冷汗,不由得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