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在半空停了下来。
因为沈蔓箐已经站稳了。
沈蔓箐用力的抿了抿唇,把眼眶那些泪意又尽数逼了回去,憋的眼眶发红。
“你真的已经做好这个决定了吗”
封翟行所猜测的沈蔓箐可能会当着他的面流泪,在现实当中根本没有实现,封翟行的心尖颤抖的犹如蝴蝶翅膀,脆弱的不堪一击。
沈蔓箐这样,让他更加难受。
但他还是沉重的点头,随后赶紧添上解释,生怕沈蔓箐加深误会:“你依然可以住在封氏,生下孩子之后,除了名份我不能给你,其他的我都补偿给你。”
沈蔓箐想笑,她也真的笑了,尽管那个笑容惨淡又苍白,她一字一句格外用力的问:“那别人会怎么称呼我”
封翟行听到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不由的拢了拢眉:“不用管他们。”
沈蔓箐的声线开始发抖,但她背脊挺直,从不弯折,像是梦魇一般:“应该是沈小姐,还是称呼我,二太太”
二太太,在曼城这座纸醉金迷堆砌起来的不夜城来说,象征着一个永远搬不上台面的身份。
小三。
对于一些处于社会上流的顶层人士,身边总会跟着年轻漂亮的情人出席各式各样的舞会或者酒会,他们统一称呼这些情人为“二太太。”
曼城曾经最耀眼的一颗明珠,被称为缪斯女神的沈蔓箐,如果也坐上了二太太的位置,恐怕沈父沈母九泉之下都无颜愧见祖宗。
更遑论,沈蔓箐自身的骄傲也绝不允许她这么做。
沈蔓箐的牙齿发颤,但她说话的力度却丝毫没有减弱,字字诛心:“封翟行,我绝对不可能当你的二太太”
封翟行的呼吸都滞了一秒。
他紧锁眉头凝视着眼前坚强又脆弱的女人,不能否认,封翟行在那一瞬间强烈动摇了,几乎就要开口答应沈蔓箐,但说出去的话早已覆水难收。
封翟行不想去管自己那一颗备受折磨的心脏,他想做一个最好的选择。
在刚刚这个时刻,封翟行甚至想,干脆就放下仇恨,和沈蔓箐一起好好的共度余生。
但冰冷的理智总会作乱。
封翟行犹如钢铁的意志力
,压下了他内心的巨涛骇浪,很轻的说道:“不做二太太,只当我身边最重要的人。”
沈蔓箐恍若未觉,她和封翟行已经相处了这么久,对于封翟行的性格早已有所了解,如果封翟行想要答应她的话,早已经答应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摆明了是不论她怎么做都不可能再松口了。
沈蔓箐侧了侧头,不想让封翟行看见她眼里的哀凄,可能过了一分钟,又有可能过了十分钟。
她终于再次开口:“我已经想好了,既然你执意如此的话,那把我的孩子给我,我会带着孩子彻底离开这里,反正你也已经有了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和亲生骨肉的孩子。”
“不可能。”
回答她的只有很简单的三个字,彻底斩断了沈蔓箐的一点可笑幻想。
沈蔓箐怒问:“为什么不可能你现在强留我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放我一次自由,你不知道我留在你的身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沈蔓箐的母亲猝然离世,尽管沈蔓箐获知真相,但也不能轻举妄动。
一则是为了爷爷,二来是因为封翟行。
封翟行的势力遍布曼城的每一个角落,他咳嗽一声,整座曼城都要在封翟行的脚底下抖一抖。只要封翟行有意偏袒沈蔓歌,沈蔓箐没有办法把沈蔓歌绳之以法。
沈蔓箐大口大口喘着气,再次提起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和自我折磨没有任何实际上的分别,在很多个夜晚,沈蔓箐辗转难眠,一闭上眼睛就是母亲温柔恬静的侧颜。
明明是那么美好的梦境,但沈蔓箐难受的抓着衣襟,哭的难以自制。
沈蔓箐低下头,她必须把所有的话摊开来说:“我已经做好决定了,至于钱,我也不需要你给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孩子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封翟行太阳穴一抽一抽,被西装包裹的手臂上青筋根根突起,他冷道:“不可能。”
不可能放沈蔓箐离开。
沈蔓箐差点就要失控,声量拔高:“有什么不可能的难道我连这一点心愿你都不满足我吗我从来没有问你要过什么东西,但起码这一次,你就当做看在我们的感情份上,让彼此有一个体面的结束,难道不好吗”
不好。
永远不可
能。
就算是沈蔓箐死了,也休想离开他身边一步。
封翟行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眉尖蹙成小山纹路,这是他即将发怒的前兆。
在曼城,见到过封翟行动怒的人,都已经成了九泉之下的亡魂野鬼。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沈蔓箐质疑封翟行会不会拿起手边上的烟灰缸砸向她额头的时候,封翟行说话了。
语气倒是远没有平常那么寡淡清冷,掺杂了一点人的气息。
“我们之间,不可能结束。”
沈蔓箐下意识就想开口反驳,但被封翟行接下来的话又堵了个严严实实,封翟行开口:“你不会是二太太,你还是沈小姐。”
一直保持着单身状态的沈小姐。
沈蔓箐蹙眉问道:“你的意思是”以沈小姐的身份住在封宅,外界的议论永远不可能停息,沈蔓歌更加会把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封翟行淡淡的说:“爷爷很希望有个孙女。”
不得不说,这么一招计划的确算是能够堵住所有人的嘴,任谁胆大包天,敢去议论封老爷子的孙女
只是孩子又该如何自处
沈蔓箐说道:“我不可能让我的孩子认沈蔓歌当妈妈,沈蔓歌没有资格。”
这是沈蔓箐的底线。
封翟行显然也考虑好了,说道:“孩子依然是你的。”
一切又被巧妙的关系组合排序。
明明已经解决了放在眼前的难题,但沈蔓箐却没有哪怕一点点可以称得上是喜悦的心情,到最后,封翟行也只是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式来袒护沈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