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手上的针管,听话。”
封翟行终于无法忍耐的低哄一声。
事到如今,沈蔓箐仍然不知道这些针管里的药物,是维系自己生命的最重要的一层保障。
那么残忍的话,封翟行甚至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告诉沈蔓箐,就不得不在这样的场合下开口。
沈蔓箐真的停下了手里所有的动作,但眼神灼灼的望向封翟行,开口道,“你就告诉我吧。”几乎是哀求了。
封翟行终于把眼神投向沈蔓箐的小腹,那样的眼神,让沈蔓箐的心头突然掠过一丝不妙的预感,她逐渐焦躁的难以容忍的地步。
封翟行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你不要失控好吗”他紧紧的抓住了沈蔓箐平放在床上的右手,即使他自己的手都冰凉得如同寒冰,但依然希望,可以给沈蔓箐带来一点点,至少一点点的力量和温暖。
“孩子,已经夭折了”
封翟行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沈蔓箐还是第一时间就听见了。
十秒后。
沈蔓箐似乎没有任何动静,连在自己掌下的手都没有挣扎,封翟行疑惑的抬起眼,映入眼眶的一幕,让他心疼到难以呼吸的地步。
沈蔓箐眼睛里的色彩似乎一瞬间就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片灰暗的沼泽。
怔怔的,直到有一滴泪从眼角蜿蜒流下。
沈蔓箐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只是静静的流着眼泪,但这样无声无息的悲痛和绝望,更加让外人见了心痛,封翟行甚至想抬起手掌去遮沈蔓箐的眼睛。
“我还在你的身边,蔓箐,我们还可以有孩子”
身为父亲,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自己的孩子,封翟行不可谓不痛彻心扉。
可是,身为丈夫,他必须照顾好沈蔓箐。
他不能让沈蔓箐在发生任何意外了。
可沈蔓箐的一只手虚虚软软的从自己的手掌上滑下去,封翟行下意识的去抓沈蔓箐的指尖,却只碰到一片冰凉到极致的温度。
僵直的手根本无法给他任何回应。
沈蔓箐很想歇斯底里的跪倒在地上,控诉上天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让她在得到一切之后就失去了一切
难道她的幸福,只能存在于短短半年吗
但原来,直到现在此刻,沈蔓箐只感到深深的疲倦和悲哀,她又失去了自己无比珍惜的孩子,心如死灰,都无法形容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她只能看见封翟行的薄唇一张一合,却连一个字都听不真切。
恍恍惚惚的,她看到封翟行匆匆忙忙的站了起来,似乎急着去拨打电话,呼叫护士来病房,封翟行的身影一远离她的视线,她就看到了纤细苍白的手背上插着的那些管子。
这些管子就是用来支撑她的生命维系的吗
可即使用了这么多昂贵的药物也无法为她孩子的生命。
明明自己的小腹里还有孩子,但一点都无法感受到孩子的生命搏动了。
她无论怎么竭力的去感受,小腹里一点点动静都没有了。
沈蔓箐堪称粗鲁的把自己手背上所有的管子全部拔了下来,她的脖子上胸腔上插满了输送流质食物的管子,沈蔓箐一点都无法忍受下去的,试图去拔掉在脖子上的针管。
“我的孩子”
她一边歇斯底里的哭泣,一边去拔掉插在自己身上的管子。
纵使眼前有匆匆的脚步路过,她也看不见听不见了,直到身体被一股大力纳入怀抱,背后凸起的骨头磕在背后坚硬的胸膛上,沈蔓箐泪流不止的想挣扎。
一点冰冰凉凉的血液推送入她的动脉。
沈蔓箐就这样身不由己的昏睡过去。
她的世界,再次恢复无边无际的辽阔黑暗,可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来拯救她了。
沈蔓箐被封翟行重新抱回了病床上,冰凉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封翟行说道,“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而后,一声悠长的叹息回荡在房内,沈蔓箐却什么都没有听见。
在封宅,情况也一样的,不容乐观,所有的下人都被森治叫了出来,森治正准备好好审问一番这些下人,管家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甚至连敬语都没有用,“森治,老爷从国外回来了”
森治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声音陡然尖利,“你说什么”
他们可不会有那么乐观天真的想法,会以为老爷在这个关节从国外回来只是偶然,必定是提前得到了风声,但老爷究竟知道了多少,所有人的心里都没有个准数。
封老爷子第一次甩开了一直围绕身边的保镖们,他的脚步凌乱,甚至还没有说话,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全场陷入死寂。
森治打起精神应付封老爷子的责难,“老爷,您怎么从国外回来的这么早少爷还没来得及去”
“森治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想隐瞒我吗”
封老爷子一声怒喝,犹如一道天雷从天空而降,只把所有人都打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锐利的眼神绕着周围所有人扫视了一眼,说道,“沈蔓歌这个毒妇去了那里”
尽管手上还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但是封老爷子直觉认为沈蔓歌和这次事故逃不开关系。
森治硬着头皮回答道,“蔓歌小姐说,沈小姐流产,她的心情不好,所以早早的就回房休息了,不允许任何人上去打扰,老爷,我们做下人的,总不能去问主人的私事。”
言下之意,是让封老爷子下这个命令。
封老爷子把手掌重重地一砸地,声音提高了不止一倍,“立刻让人把她给我叫下来如果她不愿意下来,就把她给我拖下来”
森治忙忙回应一声,立即吩咐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上去请沈蔓歌。
一刻钟后,沈蔓歌动作还有些不情不愿的走了下来,她一见到封老爷子,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这个老人看起来慈眉善目,但是沈蔓歌比谁都清楚,放眼整个封宅,手段最毒辣的就莫过于封老爷子了。
封老爷子已经平缓过一阵情绪了,他抬起眼皮,问道,“你姐姐流产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沈蔓歌斟酌的回道,“爷爷,我也是和大家一起知道的,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居然这么害姐姐,如果让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