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是来找你的。”
“……”
陶然表示她又双叒被顾老板撩到了,而且是被撩得要死要活的。
“你真的来了吗?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她的开心和惊喜顺着电波抓着他的心,“你站着别动,我去找你。”
“好,那我现在发个定位给你。”
顾淮云发的是位置共享,陶然还是第一次用这个功能。两人相差不太远,几分钟的步行。界面上能清晰地看出,他正渐渐向她靠近。
这种感觉还是挺奇妙的。
因为可以直观地看出,两人的距离在一点一点地缩短。
顾淮云离她不到两三百米的距离。
手机上显示的路线是,顾淮云和她之间有一个很大的折角,陶然抬头巡望一眼,是她前面的一块大岩石。
陶然没乖乖地站在原地等人,沿着定位指示的方向旋身正要走,余光突然扫射到一道身影,心惊的同时,她大声喝道,“谁?谁在那儿?出来!”
回应她的只有风擦过枝叶的声音,还有原本被她忽视的溪水声,现在变得格外清晰。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顾淮云现在离她不到400米的距离。
有可能刚才只是她的幻觉,也有可能会是一个猥琐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跟踪她。
但不管是什么可能,她最好的做法应该是立即离开,去找顾淮云,或者保护好自己,原地等待他的到来。
陶然却没有这么做。
她缓缓地矮下半个身子,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树荫里不放。
手摸到一块趁手的石块后,陶然举了起来,“谁在那里,给我出来!我看到你了!”
有时候她觉得很怕死,天黑了怕,看恐怖片也怕。但有时候她又觉得自己胆子大到作天作地。
鞋子是一步一步擦着松动的石块走过去。
离那个身影出没的树荫越近,陶然的心跳就越是快,在快接近目的地时,她突地叫一声——
“顾淮云,你快点来,人在这里!”
然后举起石块正要往前砸……
时间像被人掐断了一样。
“维扬?”陶然似乎在呓语,说得极轻。
手突然失去了力气,“哐啷”,手中的石块应声落地。
她的心也落了地。
好险,还好她最后没有把石块扔出去。
“你怎么在这里?”
维扬从树荫里弯身走了出来,没说话,只是眉眼清冷地看了她一眼。
“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吓到我了,我喊是谁,你为什么不出声?要不是我反应及时,你差点被我砸了,知道吗?”陶然跟着他身后,心有余悸地质问道。
“然然,”维扬张手遮在额前,望向远处,然后回头看她,“你还是这么鲁莽,一点都没变。”
陶然的心口一窒,因为维扬说的她“一点都没变”。
她怎么会一点都没变呢?
她变了呀。
变了很多很多。
最多的是,她爱的人变成了一个叫顾淮云的男人。
“呵呵……”陶然傻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你怎么在这儿?”
维扬还是没回答她的问题,却是模棱两可地说道,“这里是你最喜欢来的地方之一。”
“你在跟踪我?”
话脱口而出的时候,陶然想扇自己一大嘴巴子,让她说话不经大脑。
握在手里的手机渐渐变得烫手,她开始走神,想,待会儿顾淮云要是看到她和她的前男友单独两个在一个荒郊野外的地方,会怎么想她。
会不会觉得她朝秦暮楚?
又会不会认为她在和维扬旧爱难断?
“我、我有事先走了,再见。”
陶然怂了,在匆匆地维扬道别后,她转身就走。
边走边低头看,看来不来得及将顾淮云拦截在大岩石的那头,不让他看到维扬。
但刚才她耽误了太多时间,一抬头,男人高大颀长的模样就落入了她的视线内。
顾淮云站着,却没在看她,而是透过她,看向她身后的维扬。
陶然的脑子瞬间就空白了,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合适。
说她和维扬只是偶遇?
如果现在他们站着的地方是安城任何一个街头,都有偶遇的可能。可是这里是蝴蝶谷,这该有多恰巧才能偶遇得上。
又慌又乱的情绪顺着她的脊椎丝丝缕缕地爬了上来,像攻上来一群噬心的虫蚁,让她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茫然无措过。
压了压唇角,陶然惊慌的眼神看向顾淮云,“顾老板……”
“过来。”男人朝她张开了宽大的手掌,声色低沉。
陶然盯着那只大手,被人掐得紧紧的心也开始松了绑,大口地喘了两口气后,迎着那只一直在等着她的手走了过去。
溪边的石头松动空泛,不踩稳了很容易滑动。她的心思整个都在对面这个男人身上,哪里顾得上。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对她颇有微词,“能不能看着点走?”
陶然的脸部神经抽动,想对他笑一个,但她控制自己表情的能力有点弱,没能成功地笑出来。
“啊!”
在她彻底失去平衡前,男人的手臂牢牢地圈住了她的身体,垂着深冷的眼眸,“笨死了。”
“然然。”陶然刚站好,就听到山路的另一端,维扬在叫她,然后问她,“你到底是看上他的钱,还是看上他的长相?”
陶然不太明白维扬这么问的用意是什么,但她还是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回答道——
“都有。”
回答完之后,她觉得不太全面。
不只是钱和长相,还有他对她的好,照顾她,还有……他床上的功夫也挺让她满意的。
“所以,你把当年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重新对他说一遍、做一遍吗?”
“……”
像寒冬腊月里,被人迎面泼来一盆冷水一样,陶然只觉得从头凉了下来,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
山风不应该这么冷的。
慌乱的眼神跌跌撞撞地挨进了顾淮云的眼里,陶然张了张口,却突然失去了语言功能,只能抓紧了他扶着她的手臂。
“我不介意。”男人的嗓音浑厚低沉,带着无法抵挡的坚决,“只要是她的,我都不介意。”
这话,是他替她回答维扬的。
听到石块被踩动的声音,陶然没有回头去看,但她猜应该是维扬离开了。
她维持着原先的动作不动,只是低下了头。
维扬……
你差点陷我于不仁不义之中,你知道吗?
“在想什么?”她的下巴被男人抬了起来,“人都走了,你在想什么?”
陶然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问道,“如果我说我没有再和维扬联系,刚才真的只是意外碰到他,你信吗?”
男人不答反问,“你在怕什么?”
这个时候,陶然才发现自己的掩饰实在有点拙劣。她的身体是抖的,连牙关都在打着颤。
“我怕你生我的气。”陶然实话实说,“我是沿着溪水一路走过来的,给你发了信息后,就接到你的电话,然后在这里一直等你。你来,我很高兴……我没想到维扬居然也在这里,你来之前,我和他才说了几句话……”
陶然语无伦次地说了很多话,最后没说完就被男人揉进了他的怀里。
他喟叹了一声,“我信你,我说了不相信你吗?”
“嗯。”
“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别害怕。”
“嗯。”
“你和维扬感情结束,你是受害者,没有对不起谁。”
“嗯。”
“你看上我,是因为我太有个人魅力,这个也怨不得你。”
“嗯。”陶然像是要破涕为笑。
“还有,”顾淮云掰起她的脑袋,手指从她柔软的发间穿过,“以后再遇见维扬,不用这样跟见了鬼一样。”
“……”
可以,顾老板的想象力日益精进,很好。
“做不成恋人,可以做朋友。做不成朋友,但也不要做仇人。”
陶然想狡辩,“我没有……”
对于维扬,她很清楚,早已完全放下。
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她始终不想和那段时光和解。
她用尽全力爱过的五年,到最后告诉她,她是错的。她实在接受不了。
顾淮云看着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要是像仇人一样,那只能说明你还没有彻底放下你的心结。你不能让过去的事一直搁在你心底不去解开,不然对你……”
说到这里,男人顿了一下,“对我,都没有好处。”
“叮叮——”
溪水清凌凌的,声音也干净,经过两人的身边,又顺势流走。
“对不起……”她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他说的都对。
男人眉眼深沉,低头在她唇瓣上轻咬了一口,“走。”
“回去吗?”陶然的手被他抓在裤兜里。
路不好走,她总要走两步滑一下。但她也是故意的,反正身边有人不会让她摔着。
男人却是走得沉稳至极,视线往前方投去,唇畔逸出一丝笑来,“不回,踏春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