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智深大师慈悲为怀的高深佛法,马登元以及他带过来的这一众卡者显然都并未领会。
账房的中堂不算窄小。
然而此时此刻,近二十人共济一堂。除了马登元外,每个人都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更是为眼下的情景增添了浓厚的逼仄之感。
领头的卡者身高将近一米九,在这个年代堪称少见。
他紧绷着声音,对叶争流说道“快快放开我们少主”
“放开他倒也不是不行。”叶争流半垂眼睫,忽然猛地抬起了目光“停手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小动作”
带头的大个子立刻接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争流当即冷笑出声“你以为我在诈你现在就让左数第三和右起第六停手,不然我就先挖你们少主一只眼睛我都点到你们人头上来了,你还以为我是乱猜的”
杜牧卡,作为叶争流卡册中资格最老的一张天级卡,她可真是把这张卡的作用挖掘出了花。
常用的“十年一觉扬州梦”、手把手教打架的“臣实有长策,彼可徐鞭笞”,以及配合轻功技能的“楚腰纤细掌中轻”等技能暂且不提。
就说“牧童遥指杏花村”这个技能,简直可谓是寻人寻物的至高福音。
至今为止,叶争流用这个技能在浮生岛上画过地图、走街串巷的时候再没迷过路,凭此找到过解凤惜。
乃至于现在,她甚至还能借助这个技能,判断出眼前的这些卡者们,究竟谁在做小动作。
只要对心里的疑问小小地置换概念,脑中默念“账房中堂里,正在运转卡力的卡者的脚下地面”,将人物巧妙地换成地点,叶争流便得到了她想要获知的答案。
“”
大个子回过头去,无声无息地和刚刚被叶争流点了名字的两个手下交换了眼神。
再转过脸时,他看向叶争流的目光里已经盛着满满的忌惮之意。
一般来说,在卡牌联合定律、技能趋近定律两条定律的限制下,卡者往往会朝单项专精的方向发展。
然而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女,她不但破窗而入的突袭技能漂亮、挡住自己攻击的防御技能老辣、控制住少主的攻击技能狠毒,现在竟然还在探查技能上表现出了过人的敏锐。
四种不同方向的技能,换而言之,就是她至少拥有四张不同的卡牌。
怎么回事。
哪怕这少女从打娘胎里就点灵成功,日日修炼卡力,也不能在这样的年纪里觉醒四张卡牌吧
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卡牌,她怎么会有这样全面的技能
这个人、这个人,她都没有短板的吗
领头卡者迅速地朝身后的属下们比了个手势,他一错不错地盯着叶争流不放,后颈早在发根的掩饰下无声地渗出了一层细汗。
那是因为正面对着未知的强大,他下意识地感到压力和惧怕。
“我们停下了,你要怎么才肯放开我们少主”
叶争流的烟凤翎已经掏到一半,眼看领头卡者被自己镇住,倒也不急动手。
她面无表情地把这个问题抛还给了领头人
“你们少主这娇贵的小身子板,到底值个什么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啊。”
话音刚落,一看眼前的卡者尚带犹疑之色,不能立刻给出回答,叶争流当即辣手摧鹿,加大力度在马登元喉咙上一捏
在马登元含糊不清,却又震耳欲聋的惨叫声里,那首领果然坚持不住了。
“你快住手我这就把城主府里被关押的所有人都放出来,守卫也都撤出城主府,这总行了吧”
“只是撤出城主府吗”
一个略带沙哑和疲惫的女声,单刀直入地插进了这场对话。
黄三娘扶着身后算账的长桌,缓缓挺直了自己的腰背“若要表示诚意,怎么都要退出沧海城才行吧。”
“好,那我们就退出沧海城。”首领的目光闪动了几下,最终还是一口答应。
“慢。”黄三娘摇摇头“做交易的最忌含糊,你遮遮掩掩的不说清楚,那怎么行。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你们风海城停留在沧海城的所有人,无论士卒、卡者还是暗桩还有别的,全都要退出城外二十里。”
“不”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马师弟,难道就这么不值钱吗”
首领话音未落,只见黄三娘猛然抄起背后一把记账的算盘。她把那闪烁着寒光的铸铁算盘高高举起,哐当一声,反手就砸在了马登元的天灵盖上
马登元“”
马登元一声没吭,头一歪就翻着白眼晕过去了。
首领“”
叶争流“”
算盘带起的呼啸风声,几乎是擦着叶争流的耳朵过去。
叶争流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很快就摆出了白脸时应该摆出的大魔王模样。
她面无表情,口吻淡漠,毫无波澜地反问道“原来,你们并不在乎你们少主的命啊。”
叶争流一边说着,手指一边不易察觉地往马登元的脖颈皮肉里多陷了一分哦,大动脉还在跳呢,没事。
这么看来,三娘把马登元砸晕还挺省心的。
不然叶争流总惦记着他也是个卡者,虽然人比较废物,但叶争流还得提防着点他,费精力。
首领不料这两个女人都是说动手便动手的狠角色,一时之间脸都青了。
他看着黄三娘手里的那个有棱有角的黑铁大算盘,真怕她又来一下子。
几乎是忙不迭地,首领一口气交代道
“城主府里的这些人我能调动走,至于城内的守卫,我实在没有这个权利。士卒要兵符才能指挥得动,暗哨更是直接听命于城主你不要伤害我们少主,咱们有事好商量”
明明叶争流和黄三娘谁都没动,这高个子的首领却先一步叫喊起来,显然是被她们两人一个比一个致命的打击生生搞出了心理阴影。
黄三娘沉着脸“好,就算你没有权利指挥城内守卫,那你们少主也不行吗”
说话间,那柄算盘又被她抄了起来,看样子很有往马登元脑袋上再来一下的架势。
“兵符不在我们少主手里暗哨我们少主指挥不动”
首领是真的急了,整个人都差点跳起来“你若再对我们少主动手,咱们便直接拼了吧”
从他这个架势来看,是当真给逼到底牌尽出,连底裤都快保不住了。
指挥不动啊
叶争流有点嫌弃地看了一眼手里的马登元,心想原来他爹也知道他的德行不堪担负大任,所以只给他配一个最简单的城主府当做任务,欺负欺负没卡牌的黄三娘罢了。
黄三娘先是沉了脸,看看被提溜着的马登元,这才缓和了表情。
“咱们都是做人属下的,上峰任性,你我白忙,我也知道你们的苦。
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们。现在,把地牢里的诸位师弟妹统统放出来,再带着你们所有的人撤出沧海城。只要做到这两条,我保马师弟平安无事。”
首领脸上又是燥急,又是愤恨。他跺一跺脚,长叹一声,最终还是得承认,黄三娘说得对。
他们这些做人手下的,荣辱俱系于上峰一身。碰上马登元这种五行缺脑的小少主,他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怎么办呢。
见他已经认栽,黄三娘手中算盘一晃,沉重的算盘珠子当啷一声,听起来好生不祥。
她修长的手指如盘珠一般,在那铁打的算盘上拨弄一气。
“从这里到地牢,一盏茶时间便够了。你们一去一回,把地牢里的众位师弟妹带过来,连着开锁的时间,再算上十之有二的冗余,我总共给你们四盏茶的工夫。超过这个时限,每过二十个数,我便折了马师弟一根指头。”
话毕,黄三娘用算盘边缘敲了敲身后账桌“第一盏茶。”
啪嗒,她拨开了第一颗珠子。
首领本来还有话想和黄三娘理论,然而一听黄三娘的算盘珠已经清脆地响了两三下,便只得咬咬牙关,拔腿便走。
临走之前,他还是顾忌着马登元的安危,因此将屋里的卡者分了一半留下。
叶争流确实不太了解城主府里发生了什么,所以刚刚才把谈判大权交给了黄三娘。眼看这首领一溜烟的跑开,她方问道“府里的诸位师兄师姐”
黄三娘脸含不豫之色“马师弟昨日办了场大宴,酒水可不怎么好喝。”
也是马登元自持身份,平时师门里就有人常捧他的臭脚,甚至让他在门里和向烽、黄三娘齐名。
大家看在他爹的份上,卖他三分面子已经习惯。
虽然最近城里气氛不对,黄三娘也派人提点着师门诸人最近都警醒一点,但马登元既然盛情相邀,他们也就去参了宴。
这就导致府里有一半战斗力高超的卡者,因为这场酒席直接翻船。他们在中了药后,当场被就近关押入地牢。
黄三娘“”
猪队友,带不动,自己玩蛋去吧。
至于剩下一半战斗力高超的卡者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是一场实打实的硬仗,马登元带着一种风海城的卡者打将进来。西边的小院里至今血气未净,情急之下,黄三娘只来得及烧毁最重要的那本账册。
怪不得整座城主府一片漆黑,原来是大半的院落都空了。
“师父呢”黄三娘回答了叶争流的问题,很快就急切地看向她“师父如今怎么样”
叶争流沉吟片刻,缓缓地抬起了自己袖口,露出手腕间系着的一块明净美玉,口吻如常地答道“师姐放心,师父无恙。如今他正在城外,派我先回来安定城内事宜罢了。”
此言一出,留在屋里的几个卡者,脸上的表情顿时惊疑不定起来。
“”
在看到凤凰令那通体漾着轻光的水红颜色时,黄三娘的眼神就隐隐变了。
她轻吸一口气,从容笑道“果然,我早知道城主吉人天相,都是这姓马的胡说八道罢了。”
她一面笑着,一面把那沉重的铁算盘放回了桌上。
这把算盘实在太重了,它压得黄三娘袖子里的手,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地发着抖。
解凤惜曾经说过,只要叶争流将凤凰令给黄三娘和向烽看了,这两人便知端的。
如今来看,凤凰令的颜色或许就是他们间约定的暗号。
当着屋里其余人的面,叶争流也不好安慰黄三娘。她只得语气轻松道
“我这一路上,蒙师父教导良多,可谓受益匪浅。不止卡牌、剑法还有骑术,师父甚至还传我数衍之理,由一推百,十分了得。他让我回来以后,等有时间可以来师姐这里请教。”
黄三娘有点惊讶“叶师妹年纪轻轻,没想到在数算上已经有这般本事。好啊,只要师妹这打算盘的功夫当真到家,那三娘必然扫榻相迎。”
两个女人四目相对,很有默契地各自笑了一笑。
只是她们两个之间,一个人的笑容中已有下定决心的了然,另一个人的笑意里,却只带着暗含憔悴的苦涩。
解凤惜哪里教过叶争流什么数衍之理。
所谓的“由一推百”和“十分了得”,是叶争流在告诉黄三娘,她有着以一敌百的本事。等一会儿那首领把人领来,她就要直接动手了。
方才她留着首领不杀,是为了解城主府之围。
再等一会儿那首领把地牢里的弟子们都放了,而且还要带着手下们退出城主府他们既然连人头都给叶争流集中好了,那她焉有不动手的道理。
不然难道还真把这些人都放出沧海城去
那岂不是在给城外的向烽增加负担。
而黄三娘的回答则是在告诉叶争流她虽讶异一个多月不见,叶争流怎么突然有了这般本事,但只要叶争流有足够的把握,那她就动手吧。
两个人一来一往地扯了一会儿闲篇,四盏茶的时间便眨眼过去。
黄三娘虽然号称给首领留足了百分之二十的冗余,但是架不住此时天黑,首领对城主府又不熟路。等他气喘吁吁地带一众歪歪倒倒的师门弟子进到账房院子里时,黄三娘已经准备开始剁手指头了。
“手下留手”
首领急匆匆地一声大喝。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他在挽救什么留守儿童。
黄三娘停了动作,缓缓点头“好,这是第一个条件,算你们履约。下一个呢”
叶争流并未出声,尽管此刻没人会忽视她她毕竟拿着马登元这种重量级笨蛋武器但她也不再给自己增添存在感。
首领沉声道“撤退简单,可我等出了城,你们要怎么把少主还给我等”
叶争流心想谁也没承诺过会把少主还给你,黄三娘先前保证的明明是让马登元平安无事。
不过到了这份儿上,眼前的首领愿意怎么理解都无所谓了。
黄三娘不假思索道“叶师妹会带着马师弟,一路跟随你们一起出城既是监视,也是抵押。”
“一起出城”首领狐疑地看了叶争流一眼“莫非你不要命了”
叶争流随意一笑“那是我自己的事。”
她这番轻松写意的态度,着实令人疑虑横生。
几个刚刚留在账房里的卡者,当即就凑上前去对着这首领一番附耳低语,大概在说解凤惜并未身死云云。
这些听差办事的属下能掌握什么高级情报,一切都是按上头安排罢了。
火把之下,首领的脸色明显白了一白,显然已经联想到了解凤惜在城外突然出现,对他们笑吟吟地说“原地蹲下,你们被我一个人包围了”的可怕场面。
他也识相,知道此时快点离开,看在马登元和风海城的面子上,城外相遇,解凤惜还未必拿他们如何。
但倘若过一会儿解凤惜回来,沿途发现城中府内都已经糟蹋成这样
首领二话不说,立刻吹了集合哨。
一刻钟后,留在城主府内的一干守卫俱已集合。
黄三娘的目光锐利地在首领身后众人身上打量了一下“四百六数目不对。你们还有七十多人呢”
叶争流轻咳一声“东面的二十多个,怕是起不来了。”
那是她先前闯进府里时动的手。
至于剩下的五十来人,无论是迟到也好,还是首领故意留了一手也罢,都如同癣疥之疾,叶争流不打算等了。
她拎着晕过去的马登元,扬起下巴示意他们在前面开路。
“走,离开城主府。”
首领咬牙,转过头去“好,我们撤”
少主在他们手里,叶争流又太敏锐,他不能安排卡牌特殊的属下抢出少主,就只好暂时听从他们的安排。
不过,这样看来,解凤惜是否活着还不一定啊。
毕竟这两个女人迫切希望他们撤出城主府的态度,可是真心实意意意
一个“意”字刚刚在首领的大脑里转到一半,他就忽然感觉自己脑后一亮。
首领甫一转身,只见叶争流手掌间浮现起一抹绚丽灿烂的光华。
碗口大小的牡丹花海自叶争流袖底铺开,竟然照亮府内暗沉的夜色,满堂溶溶盛开的花朵,像是转瞬即逝的烟火一般,眨眼间就将众人带入至美的醺然迷梦。
而在这令人倾倒的美丽之后,紧追的便是一道无情剑意。
黄阶卡“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终于第一次发挥了它强大的群攻优势。
那一剑的雪色寒光,如彗星般平平铺开,袭入长夜,几乎将半个城主府直接贯通。
在黄三娘惊骇的眼神下,在那些药效尚未过去、四肢还麻软无力的师门弟子见证下,叶争流手持烟凤翎,四百个先前曾占据府邸、凶蛮一时的守卫,竟然纷纷身首分离,尽数丧于叶争流剑下。
他们之中,有先前浴血而战的卡者、有经验丰富的武士、还有对目前局势心存疑虑的聪明人。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之下,无论是战斗的准备、握在掌心的卡牌,乃至于满腹的心思和念头,都再无发挥的余地。
叶争流自从出道以来,一直面对的都是应鸾星、解凤惜这种强得不似人类的变态;稍次一等的陪练,也是慕摇光和向烽这样的当世高手。
正因如此,一路走来,她始终显得又非又惨,还被迫锻炼出一身逃跑功夫,真可谓弱小可怜又无助。
很少有人注意到,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叶争流的猥琐发育路线,已经大获成功。
经过神域里的一番升级,再加上卡牌种类得到了丰富的填充,如今的叶争流不但可以斩杀应鸾星,甚至还能和特定的神明对战。
在这样强大的战力下,她解决上百个一城之地挑选出来的“精英”自然不算什么。
今夜,还是叶争流觉醒卡牌以来,第一次品尝到炸鱼塘虐菜的快感。
非酋如她,一时之间真是要感动哭了。
她就说嘛之前让她一个一级小号怒闯40级的浮生岛神明交战副本,这是人干的事吗
正常的练级副本就应该和今天一样,小怪都是可以群刷的啊
叶争流甩开烟凤翎上飞溅的鲜血,重新收刃入袖。
经过方才那一剑,城主府中的动静大概遮掩不住,很快就会有人前来探查了。
与此同时,黄三娘一把扯过马登元扔在地上,目光严肃地扫过院落里的一众弟子。
她对气氛时局的把握极其精妙,开口之时,那撼然一剑的余威仍落在满院弟子心中,令人甚至生不起一丝的对抗之心。
黄三娘高声道
“你们此时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沧海城近日变天了”
“师父不过外出数月,就有人动了心思,里应外合,想要谋夺沧海城了”
“然而师父早看出这姓马的狼子野心,岂容跳梁小丑自张自扬。叶师妹不仅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更是师父早就圈定的继承人。如今,师妹奉师父之命,携城主令疾驰归来,正是为了救尔等于水火。”
“叶师妹才干,师父从来褒奖有加;叶师妹实力,在场诸位有目共睹。今夜匆忙之下,虽无典礼,却不能薄待城主”
黄三娘双手交叠,站在众弟子之前,郑重其事地弯下腰去,对叶争流行了一记女子不常行的大礼
“卑下黄三娘,见过城主”
诸位弟子面面相觑,很快就反应过来。
论起行为,他们之前错信马登元,现在一个个还算戴罪之身;论起情义,不是叶争流救他们,他们至今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论起武力值那,这没他们的事了啊。
何况城主府外的那一摊子事,岂不是正缺一个话事人。
此时此刻,连黄三娘都对叶争流弯下腰去。
他们虽然被药软了,但脑子没被泡过啊。这时候再唱反调,岂不是一种当场自绝的傻缺行为。
解凤惜收下的徒弟里不是没有傻缺这个种类。
但由于他的个人爱好,除了马登元以外,傻缺们一般都不住在城主府里。
当即,众弟子纷纷拖着自己发软的手脚对叶争流行礼。
“见过城主”的呼声,瞬间前赴后继地填满了整间小院。
叶争流一切从简,当即便道“师兄师姐们不要客气。”
忽略今夜所有的仓促,这画面当真其乐融融。
后世的大多数人都想不到,卡牌女皇叶争流固然闻名赫赫,然而她征伐天下的第一步,其实只起于一个兵荒马乱的深夜。
那一夜,经历了这一切的人们疲惊不已。
只有很少的人能有余暇注意到在深蓝缎海般铺开的夜色间,紫微星的光芒,远比平日里更加耀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