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发设计工作，也遇到了困难。在现有技术下，光刻机和封装技术，都造不出李明设计的东西。李明要想立即出新产品，也必须做出选择。



    是立即拿成绩，获得徐义锋的支持，尽快回cc？



    还是坚持自己的理念，等到拨云见月那天？



    而幻觉还在继续，在拍卖那几天短暂停歇之后，再度占据了李明的生活。不管李明用何种方式，幻觉始终如影随形。



    一旦幻觉出现，鬼脸霸占了整个电脑屏幕，李明看不清屏幕的字，只能查阅纸质文件。另一方面，李明也只能用低头的方式，掩饰幻觉，哪怕他有时忍不住嘴皮扇动，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可能以为他在思考。



    他知道自己无法入睡，给徐义锋打过电话。保镖经由徐义锋许可，又询问了医生，最终给李明开了安眠药。为了防止因为幻觉，吃药过量，安眠药由保镖保管，到休息时，才能领上半颗。



    尽管如此，李明还是会半夜惊醒，特别是心神不宁时，就半颗也不管用，还是睡不着。他越担心什么，幻觉越念叨什么。



    这一整晚，李明耳边都是薛闵然的声音在说：“王芳关进监狱，你不去看她，刘浩肯定就去了。她一感动，又跟着刘浩跑了。等你产品研发出来，她和刘浩都有儿子了。”



    “你的实力比不过刘浩，姓徐的入股cc，转和刘浩合作，你产品研发出来，还是白送给刘浩了，等于你给刘浩打了工。你这人活着就是个笑话，什么都被刘浩抢了。”



    李明几次拿起电话，又挂断。强迫自己闭眼，昏昏沉沉，忽梦忽醒，分不清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终于熬过一夜。



    清晨洗漱时，无意瞄到空杯里的戒指。薛闵然再次出现在杯子后的镜子里，随着李明视线而移动，面无人色道：“没钱，还是个孤家寡人，死吧，还轻松点。”



    李明逃出洗手间，甚至忘了带眼镜，犹豫着拨通王芳的电话。



    李明问：“你出来了？”



    “嗯。”



    “还好吗？”



    王芳不答。



    “我没办法证明你不在场，只能让刘浩出面，你会不会怪我？”



    王芳轻笑了一声：“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如一个外人。”



    “对不起，让你委屈了。”



    “是我太天真。”



    李明还没忘记先前王芳主动求和，低声问：“我还有机会么？”



    “现在谈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是，我现在没资格……”李明略带失落说，“我，上班了。孩子……”



    话没说完，王芳已经挂了电话，对复婚的事竟不再提。幻觉又有出现的征兆，黑雾让李明目眩头晕。他急忙平复心情，下楼上班，只要劝身心都投入工作，幻觉总会减轻。



    不一会儿，何坤等员工也陆续起床，在一旁吃过早饭，相互问好之后，又开始了重复的工作。



    徐义锋也到了a科技的办公室，照例打电话关心，说到下周一cc有股东会，让李明周末去一趟a科技。这下，一直在四处徘徊的黑气好像找到了主人，迅速凝结成薛闵然的模样，开始影响李明的心神。



    鬼说：“你帮王芳保留了股份，没告她出轨重新分割财产，这么大的恩情，王芳只恨你没帮她，就挂了你的电话，太过分了。新股东会，要竞选董事，她肯定不站在你这边。”



    李明揉揉太阳穴，打印出纸质文件，掩饰慌张。



    鬼说：“就算王芳站在你这边，她和姓徐的，股份也不够23。刘浩还要作怪呢，万一再勾勾手指，又把王芳骗了回去，你更没出路。”



    李明的手重重抖了抖，灌了一大口水。



    鬼又说：“姓张的唯利是图，抱上老徐大腿，更不会理你。你现在想出去成立新公司，也来不及了。反正不管你做什么，肯定会输。”



    李明被水呛到，一不留神撞倒了水杯，打湿了文件。他慌忙起身，脸还涨红着，满头冷汗。员工劝他上楼休息，他再次拒绝，关掉显示屏，转到没有电脑的方向继续工作。尽管身上不停传来彻骨的冰冷，像被鬼缠上般背脊发凉，伴随着无休止的疼痛，他依旧坚信，如果薛闵然活着，绝不会反对他这么做。



    李明几乎每天最早起床，最晚睡觉。别人在的时候他在，别人不在的时候，他还在。谁都看得出，李明比任何人都着急出成绩，因为只有足够强势的产品，才能让他重回cc。



    魏建勇造成的分歧，就这么被李明的以身作则化解。尽管李明提出的设计方案匪夷所思，大家虽然不理解，但也积极配合。



    谁都不知道，这件工作室在李明的领导下，会做出什么东西来。



    王芳挂了电话，王妈听到动静，便过来招呼吃早饭。



    昨晚一家三口吵了架，气氛难免尴尬。王芳乖顺坐下，装作昨天回来，什么都没发生过。王妈给王芳舀了碗粥，给王老头递眼色。老两口相互使唤对方开口。



    最后，王老头拗不过，清了清嗓子：“芳儿，你妈有话跟你说，你别生气。”



    被赶鸭子上架的王妈郁闷道：“那个，芳儿，我和你爸也想通了，不干涉你做事。但是，做事嘛，不能做坏事，是吧？”



    王芳说：“杀人放火作奸犯科，我都不会做，也做不来，你们放心。”



    王老头说：“嗐，我跟你妈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心头着急嘛！”



    王妈说：“对对，你是我们女儿，我们关心你才问。”



    王芳又说：“我明白的，就是昨天刚出来，心头一口气没顺，你们也别放在心上。”



    老两口尬笑了两声，一人给王芳拿了包子，一人给王芳夹了咸菜，眼巴巴看着王芳吃。好似吃了，才算解气，不吃就是不接受这拐弯抹角的道歉。王芳一口包子一口咸菜，噎的难受，灌了口水。老两口这才松了好大口气，嘿嘿直夸王芳省心。



    王芳却红了眼：“让你们担心了。”



    王妈递了张纸，凑过来，话匣子又没关住：“找男人，就要找个经济条件好的，有责任心的。那两个不好，咱们重新找……”



    王芳几乎溢出眼眶的泪水，霎时不见，收拾碗筷去厨房，说：“我自己选的男人，合不合适，只有我自己知道。”



    这话什么意思，老两口没琢磨透，直觉王芳说的不是刘浩就是李明，这又操心起来，怕王芳吃亏上当。但毕竟才冤枉了王芳，总觉得愧疚，有了两次不愉快的经历，又不好再提。



    王妈便说：“嗳，你要忙就忙你的去，小宝我带着。”



    王芳还说“谢谢”，更显得生分，老两口不好开口，眼看王芳慌张跑了出去，菜兜也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