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述风看到桌子上摆着的精致丰盛的饭菜,有些疑惑的挑眉看向阿福。
阿福也从这桌饭菜中回过神来,感觉到主子疑惑的眼神解释道,“这是太子身边的墨琴姐姐刚才送过来的,应当是太子殿下吩咐的吧?”
秦述风顿了顿,眉梢微扬,披着一件简陋的披风,身子单薄,脸色苍白。
阿福忙收拾好碗筷,“主子,你先吃上一点吧,许久都没有好好吃一顿了。”
特别是从来到齐国之后,主子一直都是卑贝戋的质子身份,那些宫人也看人下菜,伙食一直不好,克扣的厉害。
现下主子身体不好,就更应该好好补补了。
秦述风瞳孔深邃,脸上神情明明灭灭,竟叫人看不真切,“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阿福一顿,连忙俯身,“属下不敢。”
秦述风看着他平静从容,“一起吃吧,这么多年跟着我委屈你了。”
阿福神色焦急,“属下不委屈,如果当年不是主子,属下这条命早在当年属下被满门抄斩的时候就没了。”
看着主子平静慵懒却满是威严不容拒绝的样子,阿福一顿,低下头,“是。”
秦述风喝了一口粥,里面有着淡淡的药味,不浓郁,却清香可口,竟是上好的灵芝熬制而成的粥,里面还加了好些治愈内伤的其他药材。
甚至鸡汤鱼汤等,都加了不同程度有利于他身体恢复的药材。
可见准备的人费了心思,或者吩咐做这些菜给他的人细心嘱咐过。
或许是久病成医,从小到大他总是因为各种陷害或者欺.辱,而伤的体无完肤,好几次都差点没有从鬼门关回来。
这大概是他有记忆以来吃过的为数不多的温暖的饭了,一直暖到了他那颗冰冷黑暗的心里。
阿福只觉得从今天太子殿下看望过主子之后,主子就变得格外的沉默。
就像是今晚突然搬到太子寝宫旁边,对于他们的计划会有一些影响,毕竟这边鱼龙混杂,不像原先住的地方人烟稀少,极不利他们的人员暗中交接。
但主子竟只是静了一下,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同意了。
阿福直觉主子对于这位太子殿下的态度有些奇怪。
只是主子向来都让人猜不透,所以阿福即使疑惑,也只是将疑惑放在心里罢了。
用过晚膳,阿福起身收拾桌子,一大桌子东西竟被他们二人吃的差不多了。
想到方才主子的好胃口,阿福心里一喜,他许久没有看到主子吃的这样多了。
虽说宫里给他们的伙食很差,但他们主子经营的商铺却遍布许多国家,富可敌国,从宫外弄一点食物过来不是难事,可主子的胃口一直都不好,往往吃上几口就不吃了。
收拾完东西后,阿福就看到主子已经洗漱好,躺卧在了床上,手里拿了一本书在看。
床是上好的云木,被子也是柔软暖和的云锦被,周边的布置也都简单又不失舒适华丽。
虽是简单的院子,布局也简单清雅,却处处都透露着精致大气。
与他们之前住的院子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秦述风静静地看着书上的字,半天都没有翻页,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入了神。
阿福看着天边挂着的圆月,想到再过几天就到了每月的十五,蹙了蹙眉头,眼中藏着隐忧。
温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身边的小厮,“你是说母妃将六弟和七妹给关了起来,还是父皇亲自下的旨令?”
小厮恭敬的低下头,“刘嬷嬷今天是这样说的,说是传达皇贵妃的话,让大皇子您最近注意点分寸,还有不让您与南宫小姐走的太近。”
温熹一听,脸色铁青,猛地摔了一个杯子,“噼里啪啦”的一阵声音,小厮吓得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肯定是温袖那个煞星又不知道向父皇说了什么,父皇才会把六弟和七妹禁足思过,不知道什么人又乱嚼了舌根,让母妃对璃儿有这么大的偏见?!”
温熹怒气冲冲的说着,想到璃儿脸上让人怜惜的委屈,他就恨不得将那嚼舌根的人给千刀万剐,不然母妃也不会对璃儿这么大意见?!
等到温熹发了好一会儿脾气,才平静下来,毕竟是被皇上亲自教导的皇子,即使少年脾性不定,容易被儿女情长蒙蔽了双眼,但也不过一会儿就恢复了理智。
“行了,你下去吧。”
“是。”小厮诚惶诚恐的退下,只是隐秘在阴影处的笑容带着一些嘲讽与得逞。
“主子,齐国大皇子那里传来消息,大皇子已经知道了皇上将六皇子和七公主关禁闭的事情了。”
秦述风咳嗽了几声,手帕上赫然有一抹鲜红,“知道了。”
阿福看到主子手帕上的鲜血,整个人一急,“主子,您的毒是不是又加深了?”
秦述风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漠然,“无碍。无事,你就退下吧。”
阿福虽心里焦急,但也知道主子对自己的身体向来不在乎,他暗暗决定,还是尽可能的加紧搜索解药的步伐,早日让主子把毒解了,虽然机会渺茫。
正要退下,想到了什么,面色犹豫起来。
秦述风看到了之后只是淡淡询问,“可是还有什么事?”
阿福犹疑着,还是问道,“主子,这件事大皇子和皇贵妃怪在了太子身上,属下恐他们可能会对太子不利,计划是否继续?”
秦述风沉默良久,终是吐露出两字,“继续。”
阿福低头叩拜,不敢猜测方才主子的犹豫,“是。”
只是阿福还是从主子的停顿中感觉到了主子确实对齐国太子有所不同,毕竟主子背负着仇恨,从来都是一个杀伐果决之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断。
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牺牲自己,那一瞬间的犹疑已经充分说明了齐国太子在主子心中的重要性,恐怕连主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
可惜……
阿福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等到外边没了动静,秦述风才睁开眼睛,他的双眸漆黑幽邃,手中拿着的被子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片粉碎。
攸然,秦述风脸色一白,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月匈口仿佛犹如千万只蚂蚁在撕咬,五脏六腑被生生扯住,然后一段段的粉碎,他痛得浑身打颤,痉挛紧紧的一收一缩,额头青筋暴起。
他显然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但在月光下,他那抹鲜红在白皙俊俏似谪仙的脸上似魔若仙,带着坠入深渊的迷人与危险。
他慢慢地打起了座,眉眼如画,但那一抹艳却为他增添了几分魔的魅.惑,仿佛是神仙一般。
他竟渐渐平静下来,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只是带着几分羸弱的病态显示出他方才经历过的痛苦不是一场虚幻。
他睁开眼睛,看着与他遥窗而对的东宫。
不管是谁,都不可以动摇他为母后报仇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