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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柳家
    送走如夫人,盛长宁命人将白露带上来。莫女官早就从盛长宁的话里察觉到了深意,料到公主要审讯这丫头,为恐她不知进退,索性昨夜就给了她点颜色看看将白露丢到了柴房歇了一夜。

    白露被带上来时,脸色青紫交错雪白,冬末夜里的寒意还未完全退去,冻了一整晚,白露整个人被冷得直哆嗦。

    立夏与她关系向来交好,此时见了登时心觉难受,当即便错过头去不忍直视。

    好在白露神识还算清醒,见了盛长宁就立马跪倒在地,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公主、公主您饶了奴婢罢”

    “荣福长公主一事,你参与了。”盛长宁坐在上首,淡淡地掀起眼皮看去,她的话中却不是询问,而是带着肯定。

    白露怔忡了下,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的眼泪又成串地滚落腮边,她摇头,“奴、奴婢没有奴婢怎么敢谋害长公主请公主明鉴请公主明鉴”

    白露一边说着,一边还“砰砰砰”地重重地叩首在地。

    一旁的立夏终于忍不住了,她跪倒在白露身侧,目露焦切地看向上首,“公主明鉴,您是知晓的,白露她胆子小,哪里敢做出这等谋逆的大罪”

    “何况、何况她也没有理由去害长公主啊”立夏也深深地伏首下去,哀声求道。

    莫女官也迟疑地朝盛长宁看去,毕竟,白露在长公主身上做手脚致使她小产之事,只是公主的猜测,她们倒真的是并无实据。

    若要是因这个猜想,凭空冤枉了人,那着实是不美之事了。

    “昨日傍晚,白雪殿来搜人时,你去了何处殿里的人可都说你一日未归,这又作何解释。”

    面对底下的求饶声,以及哀求踌躇的目光,盛长宁面色不掀一丝波澜。

    听到她问起这个,白露犹豫了下,这才白着脸回道“回公主,昨日意贵妃殿内的宫婢们,在去拿九止丹的路上,不慎踩空跌下了泥潭中,奴婢去搭了把手也未能扶起她们,她们怕去晚了意贵妃要恼怒,便央求奴婢帮忙去药阁,将九止丹送到凰阳宫去。”

    “昨日一整日未归,让公主不顺心了奴婢愿意认错,可奴婢,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害长公主腹中的胎儿”

    白露哭得悲切,仰着的面上泪痕交错,又伴着那惨白的脸色,简直叫人觉得盛长宁有些不通情理。

    “这是觉得本宫令你受委屈了别再说此事你从未参与其中”盛长宁定定地看着她,眸光如锋芒锐利,“淑芳殿上上下下有二十多口人,你这般行径折了你自个儿不要紧,这么多人便合该与你一齐受死但凡你稍念一念同立夏她们的情谊,便不会将她们都牵连进来”

    话落间,她手中的一枚物什,也同时被掷在地上,重重地发出一声脆响。

    白露面上的悲切尚因盛长宁的话凝结着,她怔怔地低头看去。

    光滑如鉴的地面上,赫然躺着一枚双蝶彩翼钗,只是现在被摔断了一半蝶翼。

    白露的眼中有了丝怔松,她把发钗握在手心里,又下意识地便摸了摸腰怀中。

    空空的

    这支发钗是当初她被提拔为公主的大宫女时,公主从妆箧中寻了送给她的。

    她宝贝至极,往常都是揣在怀中,从不戴在发髻上,也幸得在淑芳殿她从不用做什么重活,发钗总是好端端地待在她怀里。

    只有昨日

    白露登时有些慌了,还想说些什么,盛长宁却不再看她,转身进了内殿。

    白露看着那抹水蓝从眼边飘过,心有无数的话想要辩解,可都卡在了喉间,没再说出口来。

    “你说什么荣福长公主小产了”

    映着暖意洋洋的日色,沈约将刚阖上的眼皮半掀起来瞅人,“这个长公主是谁,关本公子何事。”

    袁兴对他主子的性子,已经习以为然,“回公子,荣福长公主在先帝名下行三,字琼。”

    “哦”沈约应了声,甚至还难得地思索了一下,“是嫁给永淮王的那位吧”

    提起这人,沈约的指腹不觉轻轻摩挲了下,他的耳边是袁兴有些惊诧的回应,“公子竟还记得荣福长公主相嫁的夫婿”

    袁兴还未来得及收起诧异的神色,便见他家没谱的公子,神色缓缓肃穆了几分,又放下了搭在花架边的腿,折身去了里间。

    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那可是大楚赫赫有名的江北异性王啊。

    当年盛长慕借宁宁之手,杀遍朝中持反声者,而一心只效忠楚君、不为旁的所动的柳家自然首当其冲。

    柳氏全族或被斩首,或被烙上奴印流放疆北边塞之地。自此柳氏一族除名盛京。

    人人自危的时候,任谁也不会想到,柳家还有位女儿郎从死人堆中逃出生天。

    也没谁能猜得出来,如今宫中那位容貌无盐、却宠冠后宫的意贵妃正是昔日的柳家女。

    柳意氲进宫潜伏如此之久,可不就是做的与虎谋皮的买卖。沈约经历过前一世,自然能知晓这些隐晦的秘闻,也能将这些人的算盘摸清楚。

    如今盛长琼一进京便“意外”落胎,这也是柳意氲的计谋了,离间永淮王与盛长慕的关系,好让永淮王能为她所用。

    思及此,沈约就忍不住地嗤笑了下。这永淮王彭乘,既能莅临当朝唯一的异性王这个地位,不用说也是不可小觑之辈,哪里会这么容易就被人掌控

    想起上辈子后来突变的转折,沈约愈发替柳意氲觉得心酸和悲切。

    这位意贵妃还是太过急迫了些,既已潜伏十年之久,那后头便不该这样早地就收尾才是。

    “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沈约喟叹了一声,将案边的纸笔拉近身前,抬笔落下几行墨迹。等袁兴怔愣地跟随进屋后,沈约已将信笺封蜡,压在了案上那摞书的最底下。

    柳家世代忠良,一百多口人无辜枉死,就算不针对盛长慕,他也该帮柳意氲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