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宁想了一下午,便从一众儿拟定的名字中挑选了过来,唤作浮玉阁。
沈约住的这方院子,比在老宅那边的还要宽敞一些,朱檐碧瓦,假山游水,堪得景致绝美。
大片的池水边开辟着如玉的假山,这也正是盛长宁取“浮玉”二字的缘由。
送去给沈约过目后,制作的匾额也便提上了日程。
这件事暂了,盛长宁便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起府中的情况。
她虽恪礼,但也并非木讷,沈约已经把她领回了家中,还要与她一起面见长辈,其心思不可谓不叫人明了。
如今的她,算得上只是孑然一身,却也不能不为日后多考虑起来了。
本来关于沈府的家事,问人自当是问与沈约最亲近的人才好,比如恒娘。
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起,盛长宁就没见过恒娘的身影了,她原以为恒娘是被沈约差回了这里,可她问研墨的婢子,婢子却告知她,恒娘早在数日前便已告老还乡去了。
盛长宁这才颇有些遗憾起来,好在,那研墨的婢子被沈约派到她身边伺候后,便瞧出了她面上的一些端倪,主动毛遂自荐道“姑娘,您可是要打听府上一些近况不若婢子来为您说说罢。”
这婢子如此主动,盛长宁却有些犹豫不决,这倒不是觉得这婢子有异心,而是觉得她这般行径,是否会引来沈约的不悦
怕牵连到下人的盛长宁尚在迟疑着,那婢子仿佛能看穿人心,又是温顺无比地道“您放心,公子一早便叮嘱过奴婢们,只要姑娘有想问的,奴婢们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你便说说”盛长宁不再推辞,顿了顿,她接着道“说说府中的那位夫人罢。”
在她知晓的那些事情中,她直觉沈约对这个后娘虽是讨厌,但并没有过用什么恶劣的手段将其拉下来,她便有些拿不准,届时面对上这位夫人时,该如何以对。
婢子还以为她要问些什么惊天秘闻,闻言她便松下了一口气,她是府上的家生子,安夫人的事她自然也是知晓的,此时盛长宁要听,她也自是缓缓道来。
“安夫人从前只是大人身边的侍妾,在先夫人还未过门前,她也不算得宠,后来大人娶了正妻,满心满眼里都是先夫人了,哪里还看得上旁人。虽然大公子生得早,大人也自觉对先夫人有弥补之意,待公子诞下那晚,大人可是在祠堂祷告了一夜”
盛长宁知道,她话里那位“先夫人”便是沈约的亲娘了,从婢子的口中,不难看得出来,沈约的出世是蕴含着父母的殷殷期盼,这一点认识让她的心也没来由地安定了两分。
“再后来,先夫人病逝,安夫人没两年便被大人扶了正妻之位,虽说这也算是理应的,但那段时日公子闹腾了好久,大人也是许久未曾踏入安夫人房中。”
婢子一面回想着,一面接着道。
“不过,姑娘您倒也不必过于担心,安夫人惯来没什么主意,大人病倒后,她整日以泪洗面,更不敢有什么胆子与公子对上。”
婢子的言外之意便是,您是公子带回来的人,这位安夫人捧着您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对您耍什么心眼子。
盛长宁知她会错了意,却没过多解释,她不是怕这位夫人是个厉害的角色,她只是想揣测个应对她的态度,在深宫中长大的人,怎么可能斗不过区区的深宅妇人。
“多谢你了。”
盛长宁想了想,从随身的锦囊里捏了两块碎银子出来,递给婢子。
不料,那婢子见了,却是一脸惶恐地垂下了头去,若不是盛长宁制止着,她还要给盛长宁跪下来嗑几个响头。
“姑娘言重了您是府上的贵客,奴婢不敢当。”
婢子吓得有些魂不附体,先前公子便好生嘱咐过了,不许任何人欺负这位宁姑娘,她可是京城来的人,若是被公子误解成她暗中不守吩咐,定要没个好下场的
盛长宁让人起来,她虽有些奇怪这婢子的举止夸张,但到底也没往深处了想去,说不定是这婢子太胆小了呢。
盛长宁略一想,索性便收回了碎银,让人退下,那婢子便如释重负地退去了。
因着沈约霸占了鸢微她们在马车上的位子,那几个丫头便没能跟过来,不过如今在外头漂泊了数个月,盛长宁早已不是先前身娇体软,事事都要人伺候着的娇小姐了。
更何况,沈府中也不是没有服侍人的婢子,因而,在这事上面,盛长宁倒不是太担忧。
无聊地想来想去,盛长宁又想到了方才那退下的婢子,长得还算清艳养眼,都是十五六岁的姑娘,身姿自然也是绰约玲珑的,盛长宁慢慢想着,脑子里不由便想偏了些东西。
这婢子瞧着是在沈约院中伺候的,算算沈约的年纪,他与盛长宁是同辈人,若是放在十年前自然也是在京城数得上名号的绝佳公子。
可是,盛长宁在地府已待了十载,沈约的面容瞧着无甚变化,不光盛长宁清楚得很,旁人皆是知晓的,沈家的二公子,已经二十有七了。
他却没正儿八经地娶亲,看这院子里,似乎连个伺候的侍妾也没有,连沈临之都纳了好几房的良妾,他却似乎对婚娶这种事,并不大上心。
盛长宁忍不住暗暗地想,会不会只是旁人不知晓,这院子里的婢女或许就是来服侍他的呢。
不知怎的,想到这些,盛长宁就没来由地心口一堵,越想便越不能纾解。
偏偏这时候,沈约这厮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到了晚些的时候,还是白日里的那个婢子,为盛长宁奉上了饭食来,还挺热情地在一旁为布了菜。
菜色大都是盛长宁往日里爱吃的那些,可她吃了两口,便停了竹筷,状若无意地问了句“青娅,你家公子不用饭吗”
青娅没发觉她的不对劲,只乖乖地回答道“姑娘不必担心,公子在主院陪大人在用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