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它们正好长在了村民要开荒的山地里,那更是非死不可。
因此,刘青山觉得,自己必须辛苦一点,挽救一下这些无辜的生命才行。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嘛。
咳咳,这真不是占有欲作祟,真不是,就真的是单纯的善心大发,想挽救无辜生命而已。
所以,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是个大善人,刘青山决定,要买很多大花盆回来,买,买一百个!
一百个!
对,买一百个回来,然后,到时候就把从山里挖回来的杜鹃花全部种入大花盆里。至于这些杜鹃花将来能不能卖钱无所谓,主要就是想保留一份美好而已。
而且,刚刚不也说了嘛,钱多钱少无所谓,让自己开心就好了。
刘青山满怀壮志的打开了手机某宝,然后输入花盆。
花盆的选项就多了,有小到娃娃拳头大小的多肉花盆,也有能当成年人浴缸的大花盆。
如果要买,自然要买大一点的花盆,不说能当浴缸,但好歹直径得在半米以上,深度也要在半米以上嘛。
而且,还不能是塑料材质。
因为塑料花盆经过一番风吹雨打之后,容易挥发变脆,不耐用。
因此,要买,就必须买不仅大,而且耐用的陶瓷盆。
只是,这陶瓷盆的价格也太尼玛贵了。一个小小的花盆就要几十块钱,大的居然要好几百。
我靠,这简直就是抢钱啊。
刘青山的拇指放在加入购车那一框框上面,怎么也按不下去。
一个几百块钱,一百个就特么好几万块钱了。
有这么多钱我买肉它不香吗?
虽然,前些天卖蕨菜赚了好几大万了,加上存款什么的,他怎么说也是个小土豪了,但是,他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要他花几万块钱买花盆,那简直比割肉还疼。
种花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嘛,可如果要花这么多钱的话,那开个毛心哦。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没必要花这么多钱买花盆。
但是,这些杜鹃花又必须要大花盆种才好。
这可真是让人头疼。
不过,这可难不倒智商二百五的刘青山,他眼珠子溜溜转一圈,脑子里立马就有了计划。
既然大花盆的价格这么贵,那干脆,咱自己造呗。
花盆而已嘛,多简单的东西啊,无非就是方方正正一个框,底部留孔四面墙,或许样式不好看,可人家红泥黑泥都能装。
嗯,自己造!
虽然造花盆简单,但也需要一个好看的模具。
总不能用自己家坑坑洼洼的木板钉一个模框吧。
虽然造花盆是为了省钱,但是,既然要造,那咱就要造得尽量好看。
因此,刘青山还是咬了咬牙,斥巨资,花了几百多块钱买了几个花盆模具。
等快递的这两天,他就让镇上的老板把自己制造花盆所需要的水泥、沙子、石子、细钢筋等物运来。
造花盆虽然不是造房子,但因为数量庞大,所需要的材料还是很多的。
因此,刘青山还得花费一天的时间,将这些材料一点一点的从停车的平地这儿运回到院子里。
这一轮忙活下来,让他深刻的意识到了,院子不通车,那简直就是给自己找罪受啊。
之前早就想过要把这一条坡道给弄通车了,可因为事情太多,到了如今,这计划也没实施呢。
嗯,不行,这样不行,以后要买的东西会更多,总不能每次都这样浪费一两天的时间运这些东西吧。
要是院子通车的话,不管买什么东西回来,都可以直接开车送到院子去。
想到这些,刘青山决定,一定要尽快把这一段路修好,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了。
虽然修路很重要,不过,眼下,重中之重还是要先把花盆弄好,先让那些屈身在蛇皮袋里的杜鹃花有个安身立命之所,然后,再想修路的事情。
所以,修路这事,还得再缓几天。至少几天。
一早,到镇上取了快递,回到家里,取出花盆模具之后,刘青山就开始忙活制造花盆的事情。
本来,吴翠梅跟刘远河都以为儿子又弄这么多沙子水泥回来,是又要干啥大工程的,却不想,这兔崽子居然拿了两个塑料模具出来玩泥巴......
“青山,你这是干什么呢?”吴翠梅原本想让老头子去问的,可刘远河不搭理她,非得拿着砍柴刀进山干活去了,因此,她只能自己开口问。
虽然她现在已经觉得过多干预儿子的事情不太好,可是,看到儿子花钱买了这么多水泥沙子回来,却玩起了过家家的玩意,她不免要问一问。
作为当妈的,她总不能不闻不问的让儿子胡来吧。
刘青山刚刚搅拌好水泥沙子跟石子,然后就用小铲子往模具铲入,并往还没定型的水泥浆里插入细钢筋。
有了这些细钢筋的加持,造出来的花盆就会十分牢固,不惧打砸。
见老妈走来问话,他就随口回了句:“没干什么。”
“什么叫没干什么?”吴翠梅皱起眉头,“你看你,买这么多沙子水泥回来,我还以为你要弄什么东西呢,结果,你就弄这些?这些都是什么?”
吴翠梅哪见过这些花盆模具啊,只当儿子是在玩过家家。
看见儿子如此浪费花钱买的水泥沙子,她很是心疼:“你说,这些水泥沙子这么贵,你用来玩这些玩意干什么?用来铺院子不好吗?”
“妈,你能不能不要管我啊。”刘青山正忙得起劲,结果老妈在一旁叨叨叨的,不胜其烦,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都是个成年人了,我不干坏事就行了,你老是管东管西的干什么?”
“我不管你,随你胡来啊?”吴翠梅没好气的说道,“你看看你,正事不干,就知道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叫乱七八糟啊,妈,你能不能回去看电视,不要管我啊?”刘青山有些无语了,自己不过就是在弄水泥花盆而已,怎么就变成在弄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我不管你谁管你,青山,你看看别人家,现在别人都开始锄地准备种花生了,咱们家还连草都没杀呢,你说你有空玩这些泥巴,还不如去镇上卖几瓶药水,趁着天气好,把地里的杂草杀一杀,然后再帮我把地锄好。”
闻言,刘青山愣了一下,这才想起,现在已经快要开始农忙了。
虽然山里的稻谷只种一季,种得比较晚,但是,花生却可以种两季,所以,现在已经快到播种花生的季节了。
陈小芳那丫头可是早早的就锄地了,而自己家里的地,到现在都还没动静呢,难怪老妈看他鼓捣这些东西就烦躁。
他说道:“妈,你放心吧,不差这两天时间,等我做好我的事情,到时候准会帮你把地锄好。”
“家里那么多地,你一两天也锄不好,要是又碰上下雨,可就耽误功夫了。反正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时候玩都没关系,你先去帮我把地锄了吧。”
吴翠梅虽然不能干粗活,可每年种花生的事情还是不会落下。
往年的这个时候,刘远河就去锄地,等他把地都松了,吴翠梅就负责放草木灰,放有机肥,放花生。
这些都只是轻活,她还是可以吃得消的。
今年家里的老头子事情多,不仅要给家里的山林施肥,还得种橘子树,所以她也没吆喝老头子去锄地,就想着,等时机到了,喊儿子去锄地就行了。
可谁知道,青山这小子这么不听话,非得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肯帮她去锄地。
可是,这孩子明显对她的唠叨有些不耐烦了,所以她也只能生着闷气,随他去了。
反正,到时候种花生的时候,要是没帮她锄好地,可就别怪她骂人不留情面了。
刘青山见老妈走了,叹了一口气,继续鼓捣自己的花盆。
这一天下来,刘青山弄了十多个花盆。
因为花盆较厚,虽然勉勉强强拆模了,但是,还不能投入使用,约莫要等个几天的样子。
看着地里的杜鹃花算是有安身立命之所了,刘青山就开始考虑修路的事情。
黄昏的时候,他站在院子中,叉着腰,不顾身旁鸡群鸭群的聒噪声,入神的看着院子前的坡道。
坡道长度虽然不是很长,约莫也就六七十米这样,但是,却颇为狭窄,修建起来,也颇为费神。
倒不是因为钱不够,而是因为要修这条坡道,就必须要用到二爷爷家的地。
二爷爷家的老房子就在坡道跟平地的旁边,老房子面积大,院子的面积更大,约莫有将近一亩地宽。
而且,不管是院子还是房子,都高于平地跟坡道将近两米的距离。
在房子与平地的连接处,则是一条宽敞的石头台阶。
这房子年岁有些悠久了,据说是二爷爷的父亲还在世时就建造了。
当时,二爷爷家家境好,所以房子大,门前宽敞的石头台阶也颇为气派,就是那些挡着院子土的石头,也是一个个的用人工堆砌起来的。
石头绕着房子跟院子一大圈,内部填满了土,就形成了高于平地跟坡道的院子。
如果要修宽坡道,则必须要挖掉石头墙,用一些二爷爷家的土地。
虽然用地不多,也涉及不到老房子,但是,刘青山却还是有所顾虑。
要知道,二爷爷现在可说不了话,当不了家了,现在在二爷爷家里,能当家作主的人是刘大亮,不是旁人。
而恰好,他跟刘大亮之前貌似又有不少的小摩擦,因此,要想用一点二爷爷家的地,恐怕颇为困难啊。
可是,不用二爷爷家的地,就没办法修路。
因为在坡道的外侧,就是湍急的小溪。
那小溪奔腾向前,原先宽敞的河道已经因为坡道的多次扩宽而不断缩小,眼下已经实在没办法再缩小了。
要是再缩小,估计雨季来临的时候,溪水就得漫到路面上,到时候会妨碍行路不说,说不定还会摧毁坡道呢。
所以,河道是不能再缩小了,那就只能用到二爷爷家的地。
可是,二爷爷家的地有那么容易到手吗?刘青山望着坡道,不禁陷入了思索。
吃了晚饭,刘青山提了一箱过年时亲戚们带来的‘牛奶’便要出门去。
刘远河见状,问道:“青山,大晚上你去哪里?”
事情还没成,刘青山也不好说,就回道:“不去哪儿,出去走走。”
说罢,不给父母纠缠发问的机会,一溜烟就跑了。
见他如此猴急,吴翠梅嘀咕道:“是不是去见相好了?”
刘远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有可能,不然不会跑这么快。”
刘青山到了外村,在夜色中站了一会儿,望着璀璨的星空,心中暗暗祈祷:此番出征可一定要顺顺利利的啊,一定要把二爷爷家的地搞定,然后尽快修好路。
都说要致富先修路,虽然那几十米的坡道对于已经致富的刘青山来说不太重要,但是,如果可以把路修好,以后很多事情都会很方便。
比如出行,或者拉货,路修好了,就可以便利很多。
因此,刘青山鼓足了勇气,深深吸了一口夜色中微凉的山风,昂首阔步的往二爷爷家走去。
夜晚的山村已经趋于平静。新年结束之后,热闹的气氛便随着山民们的外出打工而慢慢消沉,渐渐的又变成了留守儿童与空巢老人互相守望的平静。
夜晚虽然是平静的,正如那些闪烁在黑暗之中的灯光是明亮的一般,但在平静之下,在明亮之后,总归有些暗潮波涛汹涌,有些晦暗难以觉察。
双脚刚踏入二爷爷家的院子,刘青山就深有此感。
虽然二爷爷二奶奶都是老实巴交的好人,二叔也是个极其淳朴憨厚的人,就连那哑巴婶婶与三个孩子都是善良可爱的,可是,这院子里当家做主的人终归是大叔。
一想到这个,刘青山就仿佛看到了那明亮的灯光下正有无数眼睛躲在漆黑的角落里盯着自己看。
他站定在院子里,又有些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