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挽筝只是淡淡一笑;
其实,沈予墨现在知道的,无非就是宋瑾玥想要他知道的,而宋瑾玥真正的心思,没有任何人能猜得到,即便是她身旁最为亲近的人‘兰花’也未必能够猜到她所想的事情。
如今,让沈予墨误解其意,是因为宋瑾玥知道,即便是沈予墨明白了她全部的心思,到最后的结果,也一定是沈予墨费劲口舌相劝,来维护丞相府的祥和,而不是真正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当然,想要彻底的拉拢沈予墨,乃至于拉拢整个丞相府的人,那就要先让他们认为,她无欲无求,甚至没有一丝僭越的心思,哪怕轮为其姐的垫脚石也无妨,她只想要平静的生活,仅此而已。
可这一步,便是宋瑾玥为沈挽筝图谋的开始,让众人都以为,沈挽筝一丝想要争夺的意思,也无。
她的语气极柔,可神情上却带着些许的冷意:“妹妹没有责怪二哥的意思,是二哥想多了;只是妹妹想要告诉二哥,既然‘茶点’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又何必去了解‘茶点’的心到底是什么呢?能让‘茶点’使出它的本事,才是最后的赢家;”
此番的说辞,让沈予墨有些汗颜;
沈挽筝看着沈予墨:“妹妹如此的说,二哥可懂了吗?现在一切完事具备,岂能差这最后一步了呢?‘茶点’应该怎么去用,如何去用,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做主的了,一切都要看制作茶点的人,究竟是想用怎样的方式去达到她所想的目的,不是吗?”
沈予墨心中顿感无比的诧异,若是之前沈挽筝的话还让他有些迷惑,那现在她的这番话,就是明确想告。
话虽指的意思不同,但却已经概阔了全局,她的每一个字都有着独有的深刻寒意。
或许,这制作‘茶点’的人,根本不知道,一个小小的‘茶点’竟会有如此的心思。
刚刚,在沈挽筝将手中的茶点捏碎时,他就应该清楚的知道,他这个妹妹,不是一事无成,愚蠢至极,而是她选择了在另一个方向去纵览全局。
看样子,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想让对方认为的事情,对方好似根本没有能察觉的意思。
接下来,就要看这‘茶点’用什么样的方式,将自己掩藏在这座偌大的府邸之中。
沈予墨哑然一笑,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此刻清明了起来,沈挽筝以‘茶点’为引,实则是想告诉他,所有的主动,都不是她所想要参与的,也借意想要警告他一番,莫要关切于己之外。
他拿起了手旁的茶盏,微闭上了双眸,清幽的茶香扑面而来,带着沁脾的文雅:“没想到三妹妹竟然如此的聪慧,看来之前你院中之外的人,对于你的了解,还真是‘仅凭猜测’啊!你如此的天资过人,让我这个二哥,实在自愧不如,今日,二哥是真的受教了。”
他的眸中闪过了一种不明的以为,在抬手饮进了茶盏中的茶水后,勾唇极为邪魅一笑的继续道:“不过...二哥也是好奇,妹妹究竟是什么时候想通这些事情的,还是说,一直以来,我们都不曾关注过妹妹,不了解妹妹真实的想法?”
沈挽筝莞尔一笑,并没有准备回答沈予墨的问题;
她本就以‘茶点’之名,想要告诫沈予墨,莫要太过于关切后宅的事,没想到,竟然引起了沈予墨的好奇之心。
现下想来,要是换做别的方式给予沈予墨‘提醒’只怕是在他不能理解的同时,还要增添许多的麻烦,是以,宋瑾玥才会想到以‘茶点’为引来告知。
不过,这番看来,沈予墨是真的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这让宋瑾玥在暗地里有些松了一口气。
沈予墨察觉到了沈挽筝不想回答的他话中疑问的思绪,他此刻明白,眼前的这个妹妹,绝非他心中所想的那般只是对于此事上有着过人的机敏。
她心中可不是那名拘于平静的人,可这样少女的内心,似固若金汤,他是无论如何,也走不进,了解不清的,即便是获得了对方的信任,也都无济于事。
看着沈挽筝的神情和烹茶之间,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一切都是一气呵成,所有煮茶的步骤,纹丝不错,就好似对眼前的局势,早已握在了手中,了如指掌。
她没有了刚刚的那种徒然的冷厉,倒是在此时化成了柔似少女的灵动,眸色之间,她沉稳,从容,竟让他有种错觉,虽然一切都是未知,可即便是这样的未知,她也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沈挽筝再次抬眸,迎上了沈予墨的双眼;
她心中很是清明沈予墨的顾虑,可还未想好要怎么开口时,再次听到沈予墨,道:“妹妹想告知二哥的,二哥已经清明,可是现在还请妹妹据实告知....”
他的眼神带着威迫之意,就连神情,也在此时收起了嬉笑,瞬间化成了严谨:“你难道就甘心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如此尚好的机会,被你大姐夺取,而不自悔吗?”
沈挽筝只是轻而一笑,面上很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无论怎样,也都逃离不了你的身边,可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无论如何去做,你都无法得到,不是吗?”
“人生即是如此,我又何必强求。”
“呵!”
沈予墨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好似无奈的笑意:“我懂了,既然妹妹的想法如此简单,那还请妹妹秉持初心,莫要忘记为好。我只是想告诉妹妹一句话,家人始终是家人,没必要有什么深仇大恨噎在心中。”
沈挽筝只是抿唇一笑,仿佛带着丝丝的不屑;
她的眼神看向了桌面上那些样式精美的茶点;
她知道,其实这些茶点的味道并不似看上去的那般美味,只是在这样的深宅大院之中,需要这些茶点来烘托她们的身份。
以至于,不会在参与别府宴会的时候,被人落下话柄,嘲笑当朝丞相府的嫡女们,竟连一些尚好的点心都不曾用过。
不多时,她便轻轻声一笑,道:“二哥,不知道你会不会懂得,险些被母亲下毒害死的心情呢?”
她的话虽然是带着笑意而出,但却让此时的沈予墨在震惊之外,感到脊背处渗出了丝丝的阴寒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