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淳阳四平八稳地坐在书房的主位上,气定神闲,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的迟到而感到内疚,上位者的自豪早已占据了上风。
与其他上位者相比,杜淳阳显然是低调的。就拿朝会地址来说,并未因统治了安城,就建造新的宫殿,而是继续承用以前安城城主办公的书房,简陋拥挤。书房靠着墙的位置,整齐的摆放着四排座椅。近二十号人列位在大厅,拥挤不堪,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仅一拳之隔。
“今日朝会孤王有两件事情要说,”杜淳阳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陈旧的楠木书桌,悠悠地说道,“众爱卿不必站着,都坐下吧!”
在体恤下属方面,杜淳阳向来做得很好。
“谢安平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安平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安平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齐辰潇跟在齐辰逸身边坐在最前排,座位是按官位等级分的,可见齐辰逸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齐辰潇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杜淳阳,他要说什么他心里明镜似的清晰。一时间,他觉得自己是主动送上门的肥肉,偏偏这肥肉他当得还心甘情愿。“不入虎xuan焉得虎子”,这肥肉就当做是诱饵吧,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果然这样想,内心能舒服很多。
“众位爱卿,孤王今日给大家介绍一位英雄——玉面修罗齐辰潇!”杜淳阳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如此一位猛将能够在自己麾下效力,可以豪不夸张地说,他的宏图霸业不远了,“相信齐将军的加入,我安城定会如破风之舟,开疆扩土。”
闻言,人群中开始沸腾,一道道审视的目光从各个方向射来。玉面修罗齐辰潇,凡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或者关心战事的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没想到这么年轻,倒真是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
“真是英雄出少年!难怪张将军被收拾的那么惨~”一个人说道。
张龙彪听到后,也为自己当时的鲁莽感到羞愧,若早知他就是玉面修罗,他定不会去拿鸡蛋去碰石头。
“安平王客气,齐某感谢安平王收留,让齐某告别江湖厮杀!”齐辰潇义正言辞地说道。
“只不过是个朝廷钦犯,安平王也太过夸张了吧!他的加入还不知会给我们带来什么灾难。”不知谁嘟哝了一句,声音虽不大,正好让每个人都听到。
齐辰潇面色未变,齐辰逸却气愤难当。猎鹰般的眸子朝话语发源地扫去,见眼前的众人均一副坦荡的模样,不禁说道:“我齐家蒙受奇耻大冤,家破人亡,可我齐家的风骨还在,若要叫板指责,光明正大的来,背地里的置喙,岂是英雄所为?”
“王师大人息怒,想必其亦非有意为之。谁人不知玉面修罗,又怎敢置喙。”林子成一副讨好的嘴脸,笑眯眯地说。他为人八面玲珑,是公认的老好人。
“众卿稍安勿躁,本王知道大家在顾忌什么。长此以来,本王未称帝,就是因为实力还不够,不能够与强大的碧玺王朝抗衡,如今齐将军的加入,本王如虎添翼。”杜淳阳用赞许的眼光看了看齐辰潇。齐辰潇微笑着,点头回应。
“本王计划在六月初,攻下凤鸣关,以安城为都立国,不知齐将军可愿做先锋官,助本王攻陷凤鸣?不知众卿可愿与本王共搏大业?”
“却之不恭!”齐辰潇没想到,自己刚一加入,杜淳阳就做了这样的决定,本来准备好的猛料一个都没用上,看来,他还是高估了杜淳阳,又或者他并非如初见般精明?可一番说辞,让坐下的众人热血沸腾,一旦立国,他们就是开国功臣,锦袍加身,高官厚禄,颜如玉,黄金屋……岂不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就唤起众人斗志,又不得不叹其为御人高手。
“愿唯安平王之命是从!”
“愿唯安平王之命是从!”
“愿唯安平王之命是从!”
呐喊声响彻书房,杜淳阳的周身仿似被围上了神秘的气息,或许高手之间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金都,玉娢婵在孟书钰的陪同下,看了几处宅院。孟书钰找的宅子都是极具诗情画意的,亭台楼阁,小桥池塘,都是三进的院落,带有独立的后花园,看得人眼花缭乱,难以取舍。
“孟公子真是神通广大,短短几日,就能寻到这些个豪宅!”玉娢婵感激地说,喻为豪宅,一点也不夸张,见惯了现代的寸土寸金,这种园林式的建筑只能在公园才能见到,“不过,小女子初到金都,恐无力承担租金呢!”
“婵儿姑娘,莫要妄自菲薄。怡音阁的一成红利,买这些宅子还不是绰绰有余?”孟书钰说道。羡慕嫉妒没有恨,也不知她帮了上官明月的什么忙,竟能拿到那样可观的酬金,毫不客气的说,就算是整个孟家的基业,也比不得那一成呀!想想自己还真是穷,孟家几代在朝为官,不贪慕权势,不收受贿赂,单薄的俸禄勉强支持庞大的开支。
玉娢婵也在想自己真是运气逆天,救了个人,拿到怡音阁一成的红利,每年至少千万两白花花的纹银,比股票暴涨或者是中**彩还让人意外,笑了笑说:“公子不提,我倒忘了这茬!那能否劳烦公子帮忙定一处呢!金都我确实不熟。”
“还要看姑娘的喜好,若喜静,靠近外城的一叶知秋更合适;若喜闹,这处就是最好的,前后门紧邻繁华的街市……”孟书钰详细地分析道。
“外城是否有更多的穷苦人?”未等孟书钰说完,玉娢婵忽又问。
“是。外城的条件比内城艰苦很多。姑娘何故如此问?”书香俊颜,画上了大大的问号。
“不瞒公子,鬼医是我和品春妹妹的结拜兄长,我们要效仿大哥救死扶伤,让更多的穷苦人,不再受病痛折磨。”玉娢婵一直想这样做,实践能更快地提高医学修为,加之最近对太极针法的研习,救死扶伤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原来如此,只是……”孟书钰犹豫片刻,说道,“那就一叶知秋吧!若是可以,我尽快帮你们办理过户手续。”
“如此甚好。那小女子先谢过孟公子了。”
“无需多礼。我有个妹妹,和你一般大,改天介绍你们认识。”孟书钰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快乐无忧地生活,或许认识一些新朋友能更好一些。
两人闲话片刻,孟书钰对眼前的女子又有了新的认识,内心倍感欣慰,一直都在怀疑她是否有能力可以成为站在三哥身边的女子,如今看来,不负所望。她的所想所做与三哥预料一般无二,相隔千里却默契依旧,生命长河中就希望有这样一个心有灵犀的人吧。
纤纤素手,拨动琴弦,浓浓的相思,只为远方的英姿。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靡靡之音,切切之情,原来在古贤圣人的笔下,已生出千娇百媚的花,孟菲灵手指灵活地跳跃在琴弦之上,奏出凄怆,悠然的尾乐,感情悲痛,泪光点点……
“逸哥哥,你一定要平安,等着灵儿来找你!”泪目之语,诉说着女子的真性情。
“小姐,严家香蕊小姐派人送来了帖子。”月晴躬身双手奉上大红的鎏金帖子。
孟菲灵略微平静心情,并未接帖,问道:“可知是何事?”
“说是多日未见小姐,想约小姐去大菩提寺赏花。明日大菩提寺,各路才子以文会友,必十分热闹。”月晴看到满脸愁容的主子,继续说,“近来天气不错,小姐散散心也好。”
大菩提寺,位于金都郊外的翠衡山,因山势高,山上气温低,每年四月,桃,杏,春梅才缓缓绽放,便成了文人墨客,闺中小姐钟爱的场所之一,加之大菩提寺的素斋远近闻名,此时正是热闹之时。
“也好!晚上问下哥哥,我们的大才子怎么可能不去呢!”提起哥哥,孟菲灵语气轻快。
“是呢是呢!公子去的话必少不了斗诗!那出行就更有意思了。”月晴拍手叫绝,每年的菩提寺之行都是新鲜的,那一篇篇流传下来的佳作,有多少都是出自公子之手呢?
玉娢婵回到住处,就见岐王一身戎装,身姿挺拔地立在院中,与往日的形象不同,一眼感受到的不是他的外表,而是霸气侧漏,英姿飒爽。
“岐王殿下万安。”玉娢婵习惯性地行礼。与岐王同院生活的几日,行礼已经行到麻木。
“以后非公众场合就不用多礼了。”岐王早就看到她心里的不甘不愿。
“那便谢过殿下大恩。”如释重负地说。
“明日陪本王去个地方。”坚定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玉娢婵笑嘻嘻地问:“不去可以吗?民女还有药方需要研习,有关贤妃娘娘病情的。”
“不急在一时,本王许你偷懒一日。”一张坏坏的笑脸,连英挺的剑眉也泛起柔柔的涟漪。玉娢婵立即张惶起来,好像掉进了他的局,应也不对,不应也不对。整个人局促不安,想转头走掉又不好意思,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
碧天宏没想到能看到她这样的表情,一向都大方得体,进退自如,却因一句话不知所措。
“明日辰时,我来接你!”说完大步流星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