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是皇夫正君,守卫并没有阻拦,就放他进去了。
那个时候,凤晓娆还沉浸在失去白显的痛苦之中,一脸哀色。
她躺在床上,面容憔悴,有气无力的,看到北堂展,也没有太过激动。
他第一次做出不合规矩、自认厚脸皮的事情。
他鼓足勇气说,我想今天晚上陪伴陛下。
她有气无力地说,北堂展,不要破坏你我之间的关系,出去吧!
他的情绪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是痛苦的酸涩的,他说,我真希望我死了,死了,就不用再承受痛苦了,求而不得的痛苦太难受了。
当时,凤晓娆还沉浸在失去白显的痛苦之中,听了这话,神情没有什么变化,道,你活得再久一点,就会发现没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死了,是不用再承受痛苦了,可是,死了,也是什么都没有了,连承受痛苦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激动地问,你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一点都没有吗?
凤晓娆仍旧有气无力的,一开始就说好的,我们是名义上的夫妻,我就再未动过别的心思。只当你是哥哥。
他容颜秀美,微凉的眼色与隐忍的痛楚,让他看起来拥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凄凉之美,他说,那我现在说我不想再做名义上的夫妻,你能动别的心思吗?
他说完这句话,就想上前抱住她,可是她却猛然坐起来,披散着海藻般的头发,拿起放在床边的宝剑指着他,说,朕若对你有别的心思,朕会直接说,朕是仁慈,但是碰到了底线,也会很残忍,北堂展,刚才的话,朕就当做没听过,出去吧!
声音不高,但是带着帝王的威严。
北堂展想到这里,深深地闭了闭眼,连闷了两口酒后,道:“深爱一个人,却求而不得太痛苦了,”偏头看向释轻轻,“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我暂时没有成婚的打算。”
释轻轻笑了一下,道:“我的事情,你就甭管了,再者,我并不觉得深爱一个人是件痛苦的事情,相反,我倒觉得是件幸运的事情。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很多毛病,相较喜欢一个人,更容易去讨厌一个人,所以能够深爱一个人,是种福气。
这种福气,不是谁都有的。”
说到这里,释轻轻明媚一笑。
北堂展怔住了,没想到释轻轻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出来。
释轻轻笑了一下,露出一种娇憨的美来,接着道:“我以前见过很多男人,十有**看见了,都会很讨厌,会弄坏我的心情,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你这么一个人,让我一见就很喜欢的,我怎么能轻易放弃?”
北堂展怔住:“……”说不出来话。
他在凤晓娆那儿受到的打击太多太久了,不可避免地会生出深深的自卑情绪,如今被释轻轻这般肯定,都让他觉得难以置信了。
释轻轻潇洒道:“你啊!别太闷了,以后有什么心事,记得多找人聊聊,多找人聊聊,你就会知道更多的想法,就不会走到死结里去。”
北堂展很受触动,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又要喝酒,释轻轻道:“喂,我说了这么多,嘴巴有些干了,你好意思只顾自己喝酒?”
北堂展有些抱歉道:“只带了一壶,被我喝过了。”
释轻轻起身,走过去,夺过他手中的酒,高高举起,往自己张大的嘴巴里直接倒。酒壶里没有多少酒了,稍微倒了会儿,就没有了。释轻轻随后将酒壶往河里一丢,对着北堂展道:“谢谢你的酒,哪天,我加倍回请你。”
北堂展:“……”
释轻轻娇憨一笑:“另外,谢谢你让我有这种福气喜欢你。”
北堂展:“……”
他说不出来话,他猛然发现自己现在竟然不擅长应付这种局面。
两人在这里说的话,浑然不知早已被躲在旁边的树旁的白显给听到了。白显是特意跟过来的,他落地时,就如同一只小鸟落在树上一样轻,北堂展、释轻轻都没有察觉。
白显听到这些话,很震撼,这些都是从凤晓娆那里听不到的话。原来,在他被天雷劈之前,他是下定决心要带凤晓娆离开的,怪不得从一开始,他就不怎么想回到大随呢!
以至于到现在,他心底都总有些不开心。他在这里过不惯。
从别人口中,可以知道更多的事情,更多地了解过去的自己。两天后,白猴请白显喝酒,白显就答应了。之前,白猴约了白显两次出宫聚一聚,白显都没有同意。
他失忆了,对白猴毫无记忆。他想着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他以前怎么能跟白猴这种看起来像个猢狲的人关系很好呢?
可是后来,他跟凤晓娆确认了一下,才知道白猴以前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喜欢跟着他。
所以,这次,白猴再约白显,白显就同意了。
在一家很大的饭馆里的二楼一间雅间,伙计上来点菜,白猴望着白显,贱兮兮道:“你带银子了吗?”
白显:“带了。”
白猴笑:“那还是你请客吧!你比我有钱多了。”
白显点点头。
白猴望着伙计道:“拣最贵的菜给我上满一桌子,咱们不缺钱。”
伙计:“……”
“……”白显望着白猴,“你缺钱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点,没有必要这么撑着自己。”
白猴马上对伙计改口报了六七个横菜的菜名。
伙计无语地走了。
白显也很无语。
白猴望着白显:“以前的事情,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白显摇了摇头。
白猴一脸可惜状:“真是可惜了我们以前深深的兄弟情。”
白显无语。深深的兄弟情就是明明他说请客,结果到了地方,就变成他请客了,听他那意思,以后他都不可能请一回客。好深的兄弟情!
白显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道:“你找我想说什么?”举手投足间,风华无边,跟对面瘦得像个猴子一样的白猴,形成鲜明对比。
白猴意外:“叙旧啊!以前我们感情很深的,这么久没见,肯定会有很多话要说啊!”
白显顿了一下,道:“你跟我说说我被天雷劈了之后,这边发生的事情吧!当初北堂樱在陛下面前说的那些话,就是骂过我,我就去救北堂展的那个时候,你在场吗?”
“在。”白猴道。
白显:“详详细细地告诉我,尤其是陛下的反应,我的反应。”
白猴将当时的情况基本如实地还原了一遍。
白显听后,心头一怔。
这一段,凤晓娆跟他说过,但只有轻描淡写的两句话。
听了白猴详详细细地复述,他即便失忆,他也知道当时为何要去救北堂展,为何又要杀三位帝皇,然后想带着凤晓娆永远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