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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下后娘一般黑
    朱氏张口结舌。



    她倒也不是怀疑唐时锦说谎,可是事情这发展,仍旧叫她应接不暇:“我……我不知道啊!”



    她深觉不妙,惊慌的看了一眼外头。



    刚要散去的村民早又聚了起来。



    她刚才觉得人多才好泼脏水,可是现在她又觉得,当着这么多人,说什么都不方便。



    朱氏强笑着道:“不如我们回屋慢慢说,大家都散了吧!”



    大家才不会散呢。



    村里就这样,聚族而居,一大家子,谁家有事情,也得从头看到尾,顺便帮忙论论是非短长。



    林娘子立刻道:“敢情偷我钗儿的不是二丫?那是谁?你们可别糊弄我!”



    “就是啊!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唐有德沉着脸。



    他也发现当着人这事儿不好解决,他犹豫的向唐时锦看过去,想着要不命令她进屋说。



    谁知道一别眼,竟看到唐时锦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悲声道:“我死了,你们是不是就信我了!”一边猛的向石头上撞了过去。



    唐有德大吃一惊,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她接在了怀里,居然还被她带的身子一斜!



    就看这力气,就知道她寻死的决心有多么大!



    村民也都看到了,登时轰然一声。



    啥事情都讲究个入乡随俗,在村里这种地方,寻死绝对是最最有效的方式,豁出去以死自证的,大家一下子就能信十成十。



    有人急出声道:“二丫儿!你可别想不开哟!有什么事情咱说清楚就行了!”



    “我说了,可是没人信我啊!”唐时锦演技全开,声音悲凉:“我一次一次的说,可是从来没有人信过我,你放开我,我不想活了,让我死,让我死!!”



    又有人道:“快别这样!乡亲们都给你做证!小小年纪万不要做这种糊涂事啊!”



    事已至此,唐有德一咬牙,回身就吼了出来:“朱氏!到底怎么回事!你还不说!”他指着朱氏,凶神恶煞一般:“银钗到底是谁偷的!为何要赖给二丫儿!你快说!”



    瞧,对渣爹这种人来说,利益就跟吊在驴子前头的胡萝卜一样,不怕他不听话。



    而且,朱氏看重的“名声”,在唐有德心里还不如一个屁……对,他自己极其重视自己的名声,但别人的名声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



    反正唐有德拍桌砸凳的发了半天火,朱氏终于哭了出来:“我也不知道啊,钗儿是我在路上捡的,我也不知是谁,一时贪心,就想昧下,没想到是林娘子的,我就……我就一时想左了,还以为是二丫儿偷的……”



    这个说词,连淳朴的乡民都不信。



    毕竟林娘子是亲眼看到一个小孩蹿进了他们家的。



    可是不管怎么问,朱氏咬死了就是这样,他们也就没有再问。



    但心里谁不心知肚明?



    唐家几个孩子,老大珩哥儿十六了,已经算大人了,大丫虽只比二丫大一岁,却高出半个头,再刨开年幼的磊哥儿……只有瑞哥儿跟二丫儿个头相似,身量也像,二丫的衣服也都是捡他的穿。



    所以这事儿肯定是唐时瑞干的!



    这事儿是他干的,那之前那些事呢?



    朱氏天天温温柔柔的,看着是个好的,没想到私底下这么阴毒!果然天下后娘一般黑!



    大家看她的眼神儿都不对了。



    朱氏心头暗恨!



    她扯惯了顺风篷,这还是头一次翻船!她都不敢想大家背地里怎么嚼她的舌根子!



    好歹等着人走了,唐有德亲自动手,把唐时锦抱回了屋。



    门一关,朱氏便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当家的,我受点委屈没什么,可是这么一闹,村里还不知道怎么说咱们呢……”



    唐时锦懒的理她话里的机锋,只静静的坐着。



    唐有德也觉得丢人现眼,黑着一张脸坐下,重重的咳了一声。



    要是平时,他这架势一摆,原主早就吓哆嗦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可现在壳子里换了人,唐时锦做为一个身家几百亿的大总裁,什么场面没见过?



    渣爹这蛆一样的气场,她手底下最小的小喽啰都比他强一万倍。



    唐有德不得已主动开口:“还不说?”



    唐时锦全当这话不是跟她说的。



    渣爹怒了,叫了她的大名:“唐时锦!你没听到我说话么!何首乌到底在哪!”



    “我不会说的。”唐时锦倔强道:“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打死我也不说!”



    唐有德气的一瞪眼。



    朱氏柔柔的道:“二丫儿呀,你就别惹你爹生气了!胳膊折在袖子里,不管怎么着咱都是一家人!你可别闹腾了!”



    唐时锦道:“二娘,你没念过书,大概不懂,爹爹饱读诗书,才华满腹,一定明白我的……我要的是清白!我不怕死,可是‘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她看着唐有德:“爹爹,我是您的女儿,我想做像您一样的君子,您把清白给我好不好?!”



    坐在角落里的唐时珩,她同父同母的亲兄长,抬头看了她一眼。



    唐时锦察觉到了,但并没有回头。



    她拽文并不崩人设。



    因为家里有两个读书人,而这年头的读书人都是爱“读”书的,所以家里人个个都能背两句诗出来,只是有时弄不清意思,经常张冠李戴。



    而这次因为用的恰当,登时就跟自命清高的唐有德拉进了距离。



    唐有德沉声道:“没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威严的看向朱氏:“如今没有外人了,你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朱氏的面皮都抽了抽。



    她不知道这个继女为什么忽然变的这么难缠。



    唐大丫忍不住出声:“二丫儿!你就非得搅和的家宅不宁吗?你就不能体谅体谅爹娘吗?”



    唐时锦道:“姐姐,这是文人的节操,你不明白的!”



    这口吻,冠冕堂皇,活脱又一个唐有德。



    唐大丫险些没叫她给噎死。



    朱氏眼见抵赖不了,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是瑞哥儿顽皮……”



    “二娘!”唐时锦瞬间挂上了演技buff:“你这是往我爹心上捅刀子哇!瑞哥儿可是男丁!他代表着爹爹的脸面!爹爹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我一个女儿家行差踏错,爹爹都恨不得把我打死,瑞哥儿……他怎么能这么做!”



    她直接把渣爹高高的架了起来。



    唐有德焦躁极了。



    但他明白她心里有气!



    看她这一头一脸的血,刚才都气的要自尽,此事必须给她一个说法!



    必须赶紧处理完了,叫她满意了,才好叫她把何首乌拿回来!



    不拿在手里,他怎么都不放心!



    唐有德也没考虑多久,直接站了起来:“把瑞哥儿叫过来!”



    朱氏这下是真的急了:“当家的!瑞哥儿他……”



    唐有德一瞪眼:“叫过来!”



    朱氏又慌又怕,又不敢多说,只得去东屋把孩子抱了过来,瑞哥儿睡的迷迷糊糊,打着哈欠:“阿娘,那些人走了没有?是不是要吃饭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唐有德一尺子就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