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的说了这句话,语气微凉,总能给人印象深刻。最终,他没有动用武器,赤手双拳将他打倒在地,不管是刀疤青年还是彪型大叔,即使身受重伤也不见得失去意识,而他直接晕了。
顾廷琛扔掉簪子,捡起小刀,在上次的战斗中,这只银簪已经折了。
已经抬下三个了,现场的欢呼声就要顶破屋顶,不因为别的,只因战斗还能继续。依旧有人往台上扔簪子,期待刚才的爆发,顾廷琛平静的立在那里,握紧刀柄,曾经有人告诉他,不要松手。
相比起前三个,第四个的出场有些慢,因为出场了他就没有机会。
“你的眼神我很喜欢,不过你的眼睛我不喜欢,红色的,很讨厌。”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反击的机会,暗红的十之禁弥漫于整个武台,一只无形的巨手遏制住他的脖子,拖拽到她的面前。近距离观看,她是个美丽的少妇,绝美的脸上一股杀气。
顾廷琛试图挣开束缚,无果。前面三个最多算地痞流氓,所谓的打斗不过是为了胜利,而她是真的想杀他。
大脑缺氧导致眼前一片白一片黑,虽然都笼罩着一层红色。顾廷琛没有停止,他手里还握着刀,刀尖距离那张绝美的脸不过五厘米,女人抓住他那只不安分的手,“是只小恶狼。”
咔嚓—
腕骨接近碎裂,他依然握着那把刀,恶狠狠的盯着她。
女人没有理会他的“挑衅”,抬起膝盖重重砸上他的腹部,从舞台的这一边摔到另一边,尽管如此,依旧不松手。他擦干嘴角的血,缓缓起身,这次他无法再攻击,视野里出现无数黑红重影。
女人打趣的看着他,“你能挨下这一击就算你赢,如何?”
顾廷琛没有回答她,因为他没有过多的精力说话,他不断奔逃,逃离那些飞箭,这就是她说的一击。箭,暗红的箭,追命符般刺入场地,尽管用刀阻挡,但还是插入他的膝盖。
箭并非实体,射中物体之后便化为暗红色气流,飘散。
场地不大,没有遮挡物,她的箭没有死角,必须在箭射入身体之前快速奔逃。每一次,他逃得越快,欢呼声越响亮。
她没有站在武台中央,只是站在边缘,减少空荡范围,最终还是让他近身。顾廷琛没有理会飞来的箭,以最快速度发动攻击,女人不得不和他缠打,他膝盖受伤,速度受阻,女人将他的双手反转在身后,“怎么?不相信我吗?”
“看到那只箭了吗?它射过来的时候你会死我也会死,准备好了吗?”女人的力气出奇的大,就像一把没有钥匙的锁。
那把箭是她操控射过来的,顾廷琛尝试用刀割开她的手,黝黑的刀锋在她白皙的手上留下一道伤疤,女人没有逃避也没有生气。
“你太弱了,没有选择的权利。”
“看啊,我们就要死了。”女人着迷的看着那把箭,“在这种地方,死或许更好。”
箭越来越近,最后的那一瞬间,顾廷琛踢开那把箭,重力失衡,以至于双双摔倒在地,箭锋划过他的脸插入地面。他借助这一空隙挣脱桎梏,拿着刀目视着她。
她没有因为顾廷琛的冒失愤怒,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是只有意思的小恶狼,期待你的成长。”
“说过的,躲过这一击算我输。”
果然,她说完这句话后便离开武台,随之而来的是第五个。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此时也开始战肃,身体的伤另当别论,关键是最后一个对手,绿儿!
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是找到了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武台?顾廷琛有些崩溃,愣愣的看着她没有进攻,只要打败她就可以离开这里,而对方又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
绿儿并不恐惧他,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我妈妈说过,和别人说话要看着别人的眼睛。”
稚嫩的童音在这个地方显得幼稚。他没有太多的时间犹豫,握着刀冲过去,绿儿没有躲,笑得很甜。
滴答.
血顺着他的手一直落入地面,发出“滴答”的声音。远处传来女人冷冷的声音,“你太弱了,做什么都不会成功。”
顾廷琛手中的箭逐渐消散,他无力的跪在地上,刚才的极速运动致使膝盖上的伤口裂开了。女人离开后就回到宾客席上,在绿儿出场的那一瞬间射出飞箭,绿儿没有动,笑得很甜,“哥哥,我怕。”
顾廷琛捂住胸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捂住的还有一只小手连同一只簪子。
顾廷琛缓缓睁开眼睛,阳光有些刺眼,这里不是人声鼎沸的武台,耳边依稀传来交谈声。
“他没事吧?不会又拿刀砍我吧?”
“有可能……”
晃荡!一旁的器皿摔落在地,顾廷琛扫了一眼手上的绷带,交谈声似乎是从外面传来的,他捡起杯子轻轻走出去,因为他的刀不见了。
屋外有两人,一个是之前城墙下见到的红发少年,另一个没见过。他手里拿着那把破刀,刀锋上的血已被清理干净,若不是膝盖的伤没好,他一定会抢攻。许是失血过多的原因,视线依然恍惚。
“咦?你怎么下来了?快回去,真不乖。”
顾廷琛没有回答他,依旧警惕的看着他们,因为他不知道这是那里。红发少年走过来,“真厉害,受那么重的伤居然这么快就醒来了。”
和之前一样,顾廷琛直接把他按在墙上,只是没了武器。他目所能及的事物都是红色的,包括他。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些人,我……不会伤害你。”红发少年讪讪笑道。
“廷琛,不得无理!”男人无奈的摇摇头,“你这样她会伤心的。”
顾廷琛没有放开他,侧着头静静听他说话,很显然,他口中的“她”吸引了他。
“这里不是虽生,这可是我的地盘,哈哈哈……”
他趁男人仰天大笑,夺过他手里的刀,拉过一旁的少年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红发少年对此表示无奈,“我到底怎么惹你了?”
“闭嘴。”
男人的笑礓在脸上,随即抽出腰间折扇扔过来,顾廷琛拖拽着他躲过这次攻击。扇子摔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然而他们都没有去捡的意思。
“有话好说,他有伤在身,你真下得去手?”红发少年提醒道:“你那只手再乱动要废了。”
他的左手腕缠满了绷带,而这只手正握紧刀逼近他。
“唉,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们,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知道你怀里的人是谁吗?弄坏了咱俩倾家荡产都赔不起。”男人哭笑不得,“你抢了我的刀我都没打你,你却反过来要挟人?”
似乎觉得他言之有理,顾廷琛松开手,胸间的伤口隐隐作痛。
“噗!”他吐出一口鲜血,离开他时还是不小心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小小的伤痕。
“都说了不要乱动。”男人好没气的说道。
他握着刀退出很远一段距离,“她是谁?”
夕阳拉长了他的身影,他心情较好的笑笑,“喝药就告诉你。”
红发少年也不在意脖子上的伤痕,指了指一旁桌子上的药,好奇的看着他,但又谨慎他突然拿刀架过来。
“你叫廷琛?”
顾廷琛微微一愣,第一次认真看他,“嗯。”
“书里有千,檀山有木,顾称廷琛。好名字。”
顾廷琛没有再理会他,视线在男人身上停留片刻,也不管是否有毒,端着药便一饮而尽,放下碗笔直的看着他。
男人满意的点头,如约而至的开始讲解关于“她”的事,“你的酸梅姐叫吕没,这把刀是我送给她的。”
“没了?”红发少年靠墙而立,有些失望,“和你待久了,不由自主的学会怎么忽悠人。”
男人没有在意他的调侃,想来是熟悉之人,“我知道你们的事,我会尊重她的选择。”他转向红发少年,“小山,出来这么久,你该回去了。”
他有些沮丧,“知道了。”语罢,便开启结界离开了。
男人坐在门前的梯子上,吹着葫芦丝,余光落到他身上,背影一直投射到顾廷琛脚下。曲声悠扬透露着一股悲伤,一个吹,一个看。多年以后,他会忘记这件事。
“不是你的错。”
他收起刀,看向远方,“可我杀人了。”
“我以为你不会回答。”
渐渐的,顾廷琛坐到他旁边,目视前方。相同的,男人依旧没看他,“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
顾廷琛摇摇头。
“哈哈哈!”他反而乐了,“你是不好奇还是不知道?”
这次他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远方的落日,仿佛落日有一切。
男人将手中的葫芦丝放在地上站起身,“小子,知道我是谁吗?”
顾廷琛没有看他,静静的说:“王不死。”
“哇!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激动得站起来。若不是顾及他有伤在身,估计会用力拍他的背,然而结果也没好到那里去,这位名为王不死的男人直接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盯着他的眼睛,“莫非你早就知道了?”
顾廷琛抬头,示意他看。背后的门匾上俨然三个字:不死王,应该还有个“府”字,奈何风烛残年字迹脱落。刚刚他坐过来时特意瞥了一眼牌匾,并不是“早就知道”。
“哦哦,挺仔细的。”
顾廷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因为他不能动,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王不死拽他的同时顾住了他的血脉。
“别这么看着我,你太能动了。”松开他的手,无奈的叹气,“即使是小恶狼也会伤到自己,虽生不会再找你了。”
他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以及这句话所包涵的含义。许久,他才说了句:“谢谢。”
“你不必谢我,因为我们之间并非“恩受”关系,只有交易。”他重新坐回台阶上,只是没有再碰葫芦丝,而是把玩一旁的树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