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姜丹心夫妇就意识到了有人谋害他的小女儿,而他的小女儿此时在别人看来是个男子,是嫡子,自然就是姜氏下一任继承人。
索性趁着这次下毒,对外声称幼子身亡。
此后,姜晚就一直被养在姜家的禁地里。
而姜琬也是在那个时候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养在深闺无人识,就算出去也是带着帷帽,除了姜丹心的亲人,很少有人见过姜琬。
但是令姜丹心没想到的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那个内贼正是他的亲姐姐姜丹青。
一年多前姜丹青就露出了真面目,囚禁姜丹心夫妇,下毒害死了姜夫人,派人去将逃走了的姜琬抓回来威胁姜丹心交出家主之位。
而姜琬带着妹妹逃命的途中,替妹妹取名姜晚,与姜琬,混肴视听,简单的说,姜琬就是姜晚身份的护身符,也是姜晚的护航者。姜丹青见过姜琬,可是她派来抓她回去的人没见过,他们只抓姜琬,而且是将活生生的姜琬抓回去,如果抓走的是姜琬,那么跟在她身边的姜晚肯定会被灭口。
姜琬如此做法是打算把二人的身份对调,如果真被那群人追了上来,她死,姜晚活。即便让姜丹青发现了这个双女的秘密也没关系,姜丹青也不会杀姜晚。
同时,姜琬抱着必死的决心,希望妹妹有一天,能够看着姜丹青倒台,晚之一字,取之大器晚成,包含着姜琬对妹妹的期望。
但是没想到,半路遇上了与万红楼勾结拐卖女子的强盗。
那么如此说来,其实姜丹心夫妇现在就已经离世了。
卫容的表情有些凝重,卫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甚至连打探出来卫秋的消息也没敢说出来。
卫长安明显的心里不好受,他不安的看着姜晚,虽然姜晚此刻仍是懵懂的表情,可是她也并非什么都不知道,依稀间,可以看到她眼中的泪光闪动,难怪那天晚上,姐姐非要替她缝衣服……难怪她要叫姜晚,其实姐姐都把她的后路想好了。
此时此刻,什么庆功宴都没办法举行了。
姜晚的泪水不断地往下流,咬着唇,身子不断地在颤抖,脸色愈渐苍白。沈智正是感性的年纪,听了姜晚这番遭遇,震惊不已,随之而来的是阵阵心酸,她的眼角也湿了,抱着姜晚的手臂安抚她。
卫保儿的心虽然也带着悲愤,但她从来不是什么会沉浸在这种消极情绪里的人,她的眸色渐冷,阴寒的神情浮现在脸上,对姜晚说道:“不管你是否要报仇,镇南王府都是你的家,从今天起,你就是母妃所收的义女,对外就说,因为当年你父亲救了镇南王和镇南王妃,所以收了你做义女,现在你家乡发了洪水,父母双亡,这才进帝都投奔镇南王府,知道了吗?”
姜晚点头。
今天发生的事情,显然在众人的心底留下极大的震动。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姜晚,这会是伴随姜晚一生的痛,就算是言语和行动上,都无法弥补姜晚所受的创伤。
卫保儿只能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姜晚。
前世她没有救下姜晚,今世一定要护的姜晚周全。
就算姜晚想要报仇,她也帮她。
除了报姜丹心当年帮助她父母的恩情,更多的是,她心疼姜晚,从姜晚的身上,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晚膳只是普普通通的几个素菜,姜晚却吃的十分心满意足,她逃亡的这一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了。
卫保儿让景画去收拾了兰陵院给姜晚住,还从暗卫里挑出了一个名叫景欢的女暗卫放在姜晚身边伺候她。
傍晚时分,沈智和卫祁依次拜别镇南王府,姜晚也被景欢带下去休息了。
卫保儿此刻一脸严肃的问道:“没有其他人知道姜晚是姜丹心女儿吧?”
卫长安回道:“姜晚姑娘只和我一个人说了。”
当时他早就骑马离开了上官方,也离开了人群。
“记住,这件事情是绝对保密的,别一时在外面喝高了,醉酒把这件事说了出去。”卫保儿警告一般的看了卫长安一眼。
卫长安一噎,他就有这么不让人信任的么……
“以后要把姜晚当做我们家人一样。”卫保儿又补充了一句,目光瞥向卫长安和卫长宁,“姜晚以后就是我们妹妹了。”
卫长安和卫长宁忙表态。
尤其是卫长安,姜晚本就是他带回来的,他不对姜晚好,还对谁好啊。
本来一开始他还想着如果阿姐不同意姜晚住镇南王府的话,他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呸呸呸,他就死缠烂打也要阿姐同意。
卫长安和卫长宁离开后,卫保儿慵慵懒懒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定定的看着镇南王妃的玉佩,随后收紧了手指,眸光闪动。
卫容在一旁,不紧不慢的说道:“姜丹青是个祸患。”
卫保儿眸中快速闪过轻蔑,“再大的祸患,不是也逃不过你的手掌心么。”
前世,卫容就将姜丹青击的溃不成军。
“你真要将姜晚留下?”卫容看向卫保儿的眸光中,总是浮着一层淡淡的柔光,仿佛他的眼中只有她。
卫保儿点头,姜晚,她要留下,也必须护着。
卫保儿握着玉佩沉思时,卫容瞥了一眼景画,其中带着的清冷让景画一凛,景画立刻福了福身无声的退了出去。
虽说她是郡主的贴身侍婢,但是这两年来,府上的人已经将卫容公子也看做是镇南王府的半个主子了。
而且卫容公子对郡主有意,府上的人也都知道了郡主和卫容公子之间已有口头婚约,自然是能撮合他们就撮合他们。
这肥水不流外人田,好歹养了卫容公子两年了,这时候就该起到童养夫的作用。
卫容走到卫保儿对面坐下,隔了一张小几看着她,卫保儿的神色特别低沉,卫容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悔恨,还有愤怒。
显然的,卫保儿现在的心情似乎低落到了某种程度。
卫容手伸了过去,包着卫保儿的手,也把那块玉佩一起包在手心里,“我中了探花,你不高兴吗?”
卫保儿抬起头,与卫容对视,入目,便是卫容那双沉沉湛湛的乌眸,冷清沉稳,勾勒着几分流光,卫保儿很容易就陷进这样一双好看的眸子里,仿佛是无底的深渊,纠缠着幽深的漩涡,一点一点把人吸进去。
下意识的,卫保儿就将心中所想的回答出来,“自然是高兴。”
卫容弯唇,一抹笑意极快的在唇角绽开,看的卫保儿想捂住眼睛,卫容冷着一张脸的时候,也是俊美无俦,更别提这样一个常年不苟言笑的人突然就灿烂的笑了起来,简直就是要人的命啊。
他此刻仍是穿着那一身红袍,与卫保儿对立而坐,卫保儿的红裙与他的红袍,衬映着二人的容貌,都那样出色,透着光彩。
卫容道:“我不知道你是以一种什么心态对姜晚姑娘的,但是这并不能影响你的判断力。似乎在知道姜晚姑娘的身世之后,你一直心神不宁。”
卫保儿叹息,将玉佩揣进怀里,道:“其实前世,姜晚是来镇南王府找过我的,可惜那个时候我根本没上过心,可能因为我的缘故,导致了姜晚上辈子的死亡。”
“可你今世,不是打算护着她了吗。”卫容眉眼清淡,笑容绵长深沉,眸底是深深的温情,语言中意有所指,“前世,我们有很多遗憾,今世我们可以把这些遗憾变成如愿以偿。”
就像她,前世他早逝,她也早逝,而今世,他势在必得。
卫容的目光太过**,甚至带着无限的炽热,卫保儿看过去的时候,觉得他眼中还带着渗人的侵略性。
卫保儿慌忙往四周一看,景画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此时此刻,就剩下她和卫容二人。
她的心完全乱了,裙摆微扬,站了起来,“我,我先回屋了。”
说罢,就急匆匆的往外走。
卫容看着她几乎说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眸色浓了几度,蓦地眉角就染上更深更浓的占有欲。
朔雪楼。
卫保儿有些气闷的看着笑的无辜的景画,“你说说,你刚才去哪儿了?”
景画一边给卫保儿卸去头绳,一边笑道:“奴婢肚子疼,去了茅厕。”
“你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卫保儿瞪了她一眼。
景画道:“奴婢可不敢揭瓦,上房奴婢还是敢的,涯哥就天天和江岸在房顶打情骂俏。”
卫保儿揉着眼角,觉得头疼的紧。
景画不提她还忘了。
卫容的属下江岸,这头猪,居然拱了她家陆涯这可根正苗红的大白菜!
把她家陆涯变成了断袖!
明明她家陆涯以前还喜欢漂亮的小姑娘的!
自从卫容住进府里后,江岸这个小妖精就成天勾引她家陆涯!
“咱家陆涯这么一颗白菜!居然让江岸这头猪给拱了!”卫保儿气的哼哼唧唧的。
景画给她打理头发的动作明显的顿了一下,卫保儿没好气的说道:“怎么,难不成我还说错了?”
景画摇头,“不,郡主说的很对!”
对……对个啥玩意啊!
分明陆涯才是那头猪,江岸才是那颗纯洁的大白菜!
呸呸呸,不对,现在的江岸,已经被陆涯这个混蛋带歪了,当年那个一被调戏就脸红的江岸一去不复返了。
府里头谁都知道,陆涯这小子,硬是把人家江岸一大好青年掰弯了。
“你下去休息去吧,下次再敢丢下本郡主一个人,本郡主就把你钻狗洞跑去街上买话本子的事情告诉景兮!”卫保儿威胁道。
景画顿时一凛,只觉一股凉意嗖嗖的飚上心头,哎呦娘喂,那可不是一般的话本子,要是让景兮这个大嘴婆知道了,那全府就都知道了!
“是是是,奴婢这就圆润的去休息。”景画哧溜的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