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翡是镇南王府三年前安插在皇宫的一个细作。
流翡真是觉得委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奴婢本来是被调到千禧宫伺候皇后,可是谁知皇后说奴婢长得美貌,怕奴婢勾了陛下的魂,就把奴婢扔给了胡氏。”
景画忍不住笑出声,流翡这是在诉苦的同时还要夸一把自己的容貌,而且这么大逆不道把勾引皇帝的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的,也就只有他们镇南王府的人了。
流翡又说道:“奴婢本来就快要巴结上了明月殿的丽妃娘娘,谁知道陛下会在这个时候下旨让胡氏进镇南王府,这胡氏就把奴婢带了过来,陛下是打算让胡氏来监视郡主呢,好像说要胡氏来打探什么重要的东西。郡主,咱府里难道还有宝藏?”
卫保儿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流翡,“府里没有宝藏。”
倒是在长溪有一座金矿,景画默默地想到。
卫容从高高厚厚的书册里抬头,流翡一开始没看见书房里还有一个男人,乍然一见突然出来一张举世无双的俊颜,吓得张开了嘴巴。
郡主的书房,有男人?!
那她刚刚说的话,全被听见了?
她几年没在府上了,难道郡主竟然背着她找了个小白脸来当面首?
流翡呆呆的望着卫容,只觉得他一身蓝衣襦袍,星眸黑如宝石,俊朗高贵,除了那一张能冻死人的冰渣子脸,其他都勉强配得上郡主吧。
见流翡这么大喇喇的盯着卫容看,景画的眼睛都瞪圆了,忙咳嗽了两声示意流翡回神。
“这位是当今文举探花郎,卫容公子。”景画可是生怕流翡看上了卫容,毕竟四爷生的如此好看,她可是听多了什么这个府的丫头爬主子的床,那个府的丫头勾引主子,流翡毕竟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谁知道会不会染上宫里那些腌臜事。
四爷的手段,可是厉害,到时候说不定流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流翡脱口而出,“奴婢差点以为是郡主收的面首……”
景画……
事实证明,她刚才想多了。
可是看着卫容渐渐冷淡的面容,景画拿眼睛斜瞄流翡,就不能在心里头想想就行吗?说出来作甚?
顿时,书房的温度仿佛瞬间低了许多,卫容的眸中渐渐结了一层寒霜,无形之中倾泻的寒意,那种压迫的感觉,让流翡头皮发麻,不由得就垂下头。
天呐,这就是涯哥说的那个卫容公子,真是要命啊,被他看一眼就感觉自己喉咙被掐住了一般。
“行了,别吓着流翡了。”卫保儿将手中的宣纸拿起,盯着自己的字看了很久,才说继续道:“流翡,你也要注意一下了,怎么进宫几年,反而越来越飘了。”
流翡头垂的更低了,飘还不是和您学的。
卫容敛眸,气势稍稍减退了一些,走到卫保儿身边,从她手中拿过她写的诗句。
上面并非是什么女儿家端端正正的簪花小楷,而是龙飞凤舞的狂草。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卫容低低念出上头的诗句,“郡主志向倒是远大。”
可不是嘛,她这可是打算谋朝篡位的志向,当然远大了。
卫保儿抿唇一笑,碎发垂在鬓边,卫容心下一动,抬手就将卫保儿脸侧的发丝撩开。
景画和流翡眨眼,皆齐齐低下了头。
妈呀,她们什么都没看见。
“你们下去吧,我和郡主有事相商。”卫容突然开口。
流翡迟疑了一下,让郡主和一个外男共处一室是不是不太好?
景画暗暗摇了摇头,拉着流翡就下去了。
书房外。
“景画啊,这这这,卫容公子和郡主是怎么勾搭到一起了?”
景画正色道:“流翡姐姐还是快去古叔那里领被褥吧,日后就知道了。”
流翡带着十万分的好奇心,仿佛是有猫爪在挠她的心一样。
可是看到景画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流翡还是不打算多问,好奇害死猫啊,何况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其实,流翡已经离开镇南王府三年了,如今再次回来,还是和一个被顺民帝派来监视镇南王府的老嬷嬷回来的,景画心中对流翡还是有几分警惕的。
自然是不能第一时间把府里头的事情全说给她听,只待多观察她几天,看看她有没有对镇南王府有反叛之心在做打算。
毕竟,流翡在那种大染缸里头摸爬滚打三年,那里头,可是最容易改变人心的地方。
想到如此,景画的神色立刻冷了下去。
书房。
卫保儿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卫容,诚然她并没有胡子,她绞了绞方才被卫容碰过的头发。
“你可知道,世上有一种极为厉害的武功。”卫保儿看着卫容,很是认真的说道,“叫做铜墙铁壁功,刀枪不入。”
卫容神色自若,“我知道,你不就是练成了吗。”
卫保儿翻白眼,“我说的是你啊,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昨夜趁她不备偷亲她,今天当着景画流翡的面和她故作亲昵。
真是够了!
“难道这铜墙铁壁功不是郡主传授给我的吗?”卫容反问。
……
呵,聊不下去了。
卫保儿真想拿起毛笔在卫容那张光风霁月的脸上戳几下,看他还能不能保持这么从容淡定的样子。
“我派人去查了姜晚。”卫容突然开口说道。
卫保儿拿着狼毫毛笔的手突然顿了一下,抬头看他,“然后呢?”
卫容唇角勾起极淡的笑意,果然她是不会问为什么要查姜晚,她对他是信任的。
“**不离十,她应该就是姜丹心的女儿,对我们也没有威胁。”
卫保儿垂眸,面色淡然,“我只会在她对我们不造成危险的情况下,将她护在镇南王府,若是她真是个别有心人派来的,定会死无全尸。”
“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喜欢她。”卫容微微一笑,从卫保儿对姜晚的种种表现证明,她对姜晚的印象很好。
卫保儿道:“我的确是真心喜欢她,不然也不会把我娘的玉佩给她,不过,前提是她没有企图。”
“如此,你就可以放心了。姜晚不具备任何危险性。”
顿了顿卫容继续道:“那胡氏,你打算如何处置?”
卫保儿挑眉,“我觉得在处置那老太婆之前,应该先处置你。”
“微臣何错之有?”卫容唇角微扬,眸中溢出点点笑意。
“轻薄本郡主。”卫保儿眯眼看过去,斑驳光影洒在卫容的脸上,他的星眸中,染着昳丽的光彩。
“郡主貌美如花,微臣难以把控。”
呵,呵呵。
卫保儿嘴角抽了抽,果然卫容把铜墙铁壁功练的出神入化。
“过奖过奖,夸的本郡主很开心,不过,还是得罚。”卫保儿捏着宣纸,笑的纯良坦荡,“不如四爷就帮本郡主走一趟万红楼吧。”
哦,万红楼,烟花之地……
卫容神色起了一丝细微变化,那种地方,还是算了。
“不出几日,万红楼必定会被查封,出了拐卖人口的事情,皇上肯定不会容万红楼继续存在下去。”
卫保儿侧头,道:“万红楼是没了,但是兰王还在。”
卫容不以为然的抖了抖刚才作的画,“那就让江河去一趟。”
上官方是兰王的人,万红楼一事顺民帝又交给了他来管,肯定早就把该转移的转移掉了,怎么可能傻傻的留下把柄让别人来抓。
“你这样坑属下,真替江河感到悲哀。”卫保儿道,“说起来,你已经是探花郎了,皇帝到底想给你安排个什么职位?”
卫容将画平铺在桌面,“一定是让我去翰林院。”
“不。”卫保儿眼眸亮晶晶的,“是国子监监丞,而尹骧封授翰林院修撰,盛惊华封授翰林院编修。”
按理来说,榜眼和探花都应该封授为翰林院编修。
可是顺民帝却将卫容分到了国子监。
卫容早知道卫保儿在皇帝身边安插了暗桩,全是个中高手,知道如此隐秘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你有没有发现,皇帝对你很看重。”卫保儿食指屈起,面思考一面敲击着桌面,“而且,从卫秋这两年对你的态度来看,我怀疑,他们可能是知道了些什么。”
一般来说,殿试及第者,在放榜到授官这段时日是极其风光的,但是过了这段时间,就像是几名平平庸庸的小官而已。
若是要往上爬,除了真才实学,最重要的还是皇帝的赏识。
皇帝竟是打算把卫容放到国子监,如此对他看重。
虽说国子监监丞与翰林院编修同为七品,可是国子监向来就不好进,秀林学堂里头的拔尖学子,最后都要进国子监做监生的,更不用说卫容还是去做掌管国子监校规的官员。
“卫祁既然从卫秋口中听到了秀林寺,明日我们就去一趟秀林寺吧。”卫保儿思忖道,她到是想知道为何卫秋和顺民帝对卫容的态度转变都如此大。
顺民帝还可以说是因为卫容不卑不亢不畏强权揭穿了废太子卫岚商一事。
可这个卫秋就是分外奇怪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卫容点头,“好。”
朝廷下发的授官圣旨,是在中榜三日后才会发放,他有的是时间先把这些事搞清楚。
“对了,尹骧这个人,要多注意一下了。”卫容说道。
前世,他被这个人逼下悬崖。
多方面的蛛丝马迹证明,卫长宁可能也是他杀害的。
卫保儿冷笑,“先让他蹦跶几天,我们只管去秀林寺。”
她和卫容是重生之人,事事都能够比别人更抢占先机。
第二日,卫保儿带着两个弟弟还有卫容姜晚浩浩荡荡的就去了秀林寺。
用的说法是镇南王府中了一个武状元,一个探花郎,所以去秀林寺还愿祈福。
顺民帝也没多大怀疑,甚至悄悄的把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监视的暗卫给撤走了,全部在镇南王府里找伏龙卫的兵符。
顺民帝派的人进镇南王府时,卫保儿就已经知道了。
她置之不理。
反正他们也不敢放肆的翻,就算真放肆了,也找不到什么兵符。
伏龙卫本身就是假的,又哪来什么兵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