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宁痛心疾首的扶着门框,发出的声响让里面的两个人同时转头看过来。
卫长宁尴尬的走进来,丝毫没发现自己同手同脚,他极其别扭的在桌前坐下,屁股还未沾到凳子,就听见卫容的声音,虽是风轻云淡,但是卫长宁从里面听出了一丝不满,“男女授受不亲,即便是姐弟,也不能这般直接进到你姐姐的闺房。”
卫长宁:??!
停一下,停一下,你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我是姐姐的弟弟都不让我进来,你什么都不是,你怎么就光明正大的进来了?
哎呦我这暴脾气,卫长宁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才不是卫长安那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呢,他要保持优雅——
恩,优雅。
“你看看,姜丹青在长溪传扬出去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帝都了。”卫保儿努努嘴,撇向地上薄薄的信纸。
卫长宁捡起地上的东西,一目十行的看完。
“这姜丹青倒是会做人。”卫长宁冷哼一声,“晚晚知道了,肯定要伤心了。”
“放心,姜丹青折腾不了多久的。”卫保儿摸着已经半干的发丝,示意卫容不用擦了。
“那晚晚的名字会不会让有心人怀疑?”卫长宁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卫容拧眉,伸手摸了摸卫保儿的发梢,怎么都觉得卫保儿的发梢仍是沁出水,他整个手掌将卫保儿的一头秀发握在掌心,直接用内力烘干了。
卫保儿奇怪的看了卫容一眼,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吗。
卫容显然看懂了卫保儿的眼神,说道:“头发湿着容易感染风寒。”
卫长宁:感情他刚才说的话都是屁话。
啊喂……我我我,别无视我啊!
他再一次问出自己的顾虑,“晚晚的名字恐怕会引起怀疑。”
卫容这才正眼瞧了卫长宁一眼,“就算是姜丹青本人在这里,也认不出晚晚的。”
卫长宁干巴巴的哦了一句。
好吧好吧,他的担心就是多余的。
卫保儿往卫长宁身后看了一眼,惊奇道:“怎么长安没和你在一起?”
平日里两个人都是形影不离的。
卫长宁心里:您才发现啊!
“他去兰陵院找晚晚去了。”卫长宁回答道。
卫保儿一挑眉,长安去了兰陵院?那胡氏可就惨了。
胡氏动机不良,整个镇南王府都知道。
依照卫长安的说法是,趁着胡氏还什么都没做,就简单粗暴把她掐死在摇篮里。
卫保儿的想法与卫长安的想法不谋而合。
好死不死,胡氏刚好被流翡劝到兰陵院去了。
“你去兰陵院吧,适当的时候阻止一下长安,别让他把人给玩死了。”卫保儿开口对卫长宁说。
卫长宁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家阿姐想支开自己然后好继续和四哥卿卿我我。
一定是这样!
看着带着幽怨的眼神离去的卫长宁,卫保儿二丈摸不着头脑,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素日里的雅正温柔哪去了。
“这么急着把长宁撵走,恩?”卫容开口,最后那个尾音带着撩人的鼻音,眉眼间隐隐荡着几分笑意。
卫保儿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卫容,“你也给我出去,男女授受不亲。”
卫容愣了一下,这是刚才他和卫长宁说的话,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卫保儿用在他自己身上,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卫容正在想着用什么理由留下来,外头却传来陆涯求见的声音。
卫容抿唇,陆涯来了,他就更有理由留下来。
“什么事?”
陆涯打起帘子进来就看到了卫容,丝毫没觉得奇怪,反而习以为常,他十次进郡主屋里,九次可以看到四爷,还有一次四爷正在来的路上。
“禀报郡主,盛榜眼递了拜帖前来镇南王府拜访。”陆涯一板一眼的说道。
卫保儿笑出声,“你们真是,叫盛榜眼叫的这么顺畅。”
自从盛惊华中了榜眼后,镇南王府的人无一不将他唤做盛榜眼。
陆涯问道:“那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卫保儿思索片刻,看了一眼表面镇定自若实则内心烦躁的卫容,开口道:“让世子去接待他。”
卫容说道:“世子在兰陵院收拾胡氏。”
“那我……”卫保儿刚说出两个字,卫容就凉凉的打断她的话。
“还是我去吧,你好好休息。”卫容神情淡漠的出了屋子,对还杵在屋里的陆涯说道,“把盛榜眼请进来。”
陆涯下意识就看了一下卫保儿的眼色,在确定了卫保儿也将这件事交给卫容后,他才跟着卫容一块儿出去。
出去的时候,他还在心里腹诽,四爷连府上这种接见贵客的大事都能管了。
盛惊华被请到了花厅,他坐在一侧,高脚桌上是景兮沏好的茶,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他的小厮此时在花厅门口侯着。
“景兮姑娘,郡主何时会来?”盛惊华朝着景兮浅笑,温和有礼的问道。
景兮抱着剑站的远远的,回了一句,“回榜眼大人的话,应该快了,要不奴婢去催催?”
……榜、眼!
“嘣”的一声,盛惊华只觉得脑袋里有什么线被扯断了,是硬生生扯着他的心脏扯着他的尊严一起断的。
“不用劳烦景兮姑娘了,我就在这里等等好了。”
虽然他的确是榜眼,但是对于盛惊华来说,榜样是他失败的称呼,而且他是败在一个籍籍无名的寒门学子身上。
但是他却依旧要保持温润如玉,淡雅君子的模样。
这种感觉,真让人糟心,盛惊华眸底染上几分厉色。
兰陵院。
胡氏没有等人进去通报就带着流翡进去了,她方才在朔雪楼处受了一肚子气,还不能当场发,此刻就全部发在姜晚身上。
皇上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教导佑安郡主和姜晚姑娘礼仪。
佑安郡主本身就是皇亲国戚,宫中的礼仪早就学的炉火纯青了,她不好真的用这个理由与佑安郡主为难。
但是姜晚不同了,听说只是一个偏远城镇的小户人家,而且父母双亡。
胡氏自诩是宫里来的人,处处看人是低一等,对姜晚自然也是看不上,不止是她,帝都的一些贵女们知道了皇帝颁布的旨意后,也纷纷在恶意揣测这个从天而降的镇南王府的救命恩人之女。
更有甚者,还说姜晚早就在万红楼里被玷污了,没了清白,毕竟姜晚是卫长安从大街上救回来的,那天的情景好多人都看见了。
昨日合阳郡主卫苁菱就在高广王府举行的花宴上当着一些夫人小姐的面说,镇南王府怎么尽收留一些品行不端,不清不白的人。
这其中,说了卫容,还有姜晚。
而里面的意思也很明显,骂了卫容和姜晚的同时,还隐晦曲折的隐射了镇南王府的人肯定暗地里也是这么龌龊不堪,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花宴上,那些夫人小姐也是纷纷附和卫苁菱的话,帝都女子最看重什么,名誉和清白还有面子。
镇南王府好像什么都没有。
胡氏就这么大大落落进去了,带着趾高气扬,仿佛她才是兰陵院的主人一般。
流翡在她背后禁不住暗暗咂舌,这胡嬷嬷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姜晚姑娘,老身奉皇上之命来教导姑娘规矩礼仪。”胡氏的人还未到里屋,她的声音就传遍了整个兰陵院。
屋里的姜晚不禁愣住了,她已经忘了府中还有这么一个皇帝赐下来的胡嬷嬷。
卫长安搜罗了一大堆帝都小姑娘们喜欢的小玩意送到姜晚的住处,他正在拿着一面打造的滑溜溜的圆形铜镜和姜晚炫耀显摆。
突然传来一个如此难听的尖锐的声音,他的好兴致全没了。
“这个胡嬷嬷,都不知道通报一声么!”卫长安皱着眉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子。
保护姜晚的暗卫景欢立刻说道:“属下……奴婢去将胡氏赶走。”
卫长安刚想说他亲自去,下一刻胡氏就自己扭着腰进来了,“姜晚姑娘,您再不应声,老身就得罪了。”
卫长宁两眼定定的盯着胡氏,嘴角翘着,挽着一抹菲薄的笑容。
姜晚走到胡氏面前,“您就是胡嬷嬷吗?是来教晚晚规矩的吗?可是郡主姐姐之前教过晚晚,进别人院子里一定要让下人通传。”
胡氏在见到卫长安的那一刻就已经慌乱了起来,听到了姜晚这一番话更是乱了手脚。
几乎是姜晚话音刚落,胡氏就啪的一声跪在地上。
“你的胆子可真大,本世子面前也敢大声嚷嚷。”卫长安微笑着看着胡氏,可是那抹微笑在胡氏眼里就像是一条毒蛇,蜿蜒着爬到她身上,带着十足十的危险。
“连一个小姑娘都知道的礼节,嬷嬷可是从宫里出来教导礼仪的,连这点都不知道吗!未经通传擅闯主子住处,按律例是要发卖出去的!莫不是嬷嬷想借着皇伯的命令狐假虎威?”
卫长安勾着嘴角,眸中是化不开的浓稠寒意。
“世子!世子饶命啊,奴婢只是心急了些,想让姜晚姑娘早点学会这些礼仪,好参加几日后皇长孙的周岁宴!”胡氏煞白了一张脸,方才在朔雪楼,郡主也只是训斥了她几句,可是这个镇南王世子听说可是会动手打人的。
卫长安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抖得像个筛子一样的胡嬷嬷。
自从皇帝塞了这么一个人进来后,他就打算要趁着胡氏什么都没做,就弄死她,他不是什么心软善良的人,从小就不是。
不要说是一个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的胡嬷嬷,就算是一个无辜的人,只要威胁到了镇南王府,他会毫不犹豫的下手。
“晚晚,你说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奴才,该怎么惩罚她呢?”卫长安手指勾着姜晚的手指,笑眯眯的看着她。
他这几天的时间,全留给晚晚了,为了让晚晚更好的适应镇南王府的生活,习惯和他们一起生活,他下了不少苦心。
知道晚晚反应迟钝,他也没有不耐烦,很有耐心的一遍遍告诉她,有谁欺负了她什么都不要怕,直接过去打就行。
为了让晚晚惯行这个道理,他甚至还打算让沈智过来带着晚晚一起玩,有沈智这么一个能动手绝不讲道理的人带着,相信晚晚再怎么迟钝也会学到一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