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都亲眼见到女人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那真是闻者伤心看着落泪,都点头附和道:“可不是,看来我们之前都想岔了。”
“她确实是不错,不过老三家的几个娃子可有些不识好歹了,你们知道大壮刚刚是怎么摔的吗?”有个大婶脸上明显带着一丝八卦的意味说。
“怎么摔的?”刚刚其他人大部分都在晒场纳凉,倒是不知道这边发生什么事,一听到有内情,都纷纷好奇地凑了过来。
“老三家的说大壮今天捡了牛粪,身上有点脏,怕他自己洗不干净想帮他洗澡,没想到他非但不领情,还伸手去推她,结果他自己使过了劲儿,没推到人反倒把自己弄倒了,然后就磕到了石头。”
那个大婶说道这里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神秘兮兮地,小声说:“要我说,这人啊,就是不能做亏心事,老三家的虽然嫁过来不久,但对几个孩子是真的好,给吃的给穿的,女娃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也都弄得干干净净的,可比之前没妈的时候好太多了,结果大壮这养不熟的,也不知道怎么的气性忒大,我看到过他推倒过老三家的好几次。”
大婶有感而发道:“老三家的也是好脾气,从来没怪过大壮,你瞧,这不老天都对这事看不下去了,大壮这就不遭到报应了吗?他嗑了脑袋也是自找的。”
她一说报应,其他人立刻嘘声一片:“呸呸呸,哪有什么报应,这可是封建迷信,现在国家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二蛋家的,你可不能再这么说,要是被人听到,要拉去批.斗的。”
被人这么一说,那个来自“二蛋家的”大婶马上收敛了神色说:“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不小心瓢了嘴,说错话了,可不敢搞什么封建迷信,呸呸呸,我这嘴,胡说八道,该打。”
她说着伸手轻轻地拍打几下自己的嘴唇。
被这么一打岔,他们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聊起了其他事情。
夏至听完这个大婶复述完这件事,又听她评价那个孩子的话,顿时拧起了眉毛,心里感觉有点怪怪的。
她虽然刚来这个世界,没怎么接触过这些土著,但就凭那天她的观察,感觉那孩子不是那样的人。
若这个大壮真的这么反骨,那天他被其他孩子嘲笑,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报复的动作,而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离开继续割草。
在山上多好做陷阱害人呀,这种好机会心里变态怎么会放过,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他小小年纪心机深,知道不能当时就报复,否则会被人发现。
可是这样一来,大婶跟那个后妈说的事情就有点不通了,若大壮真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应该当面跟后妈好好相处,而不是直接动手。
夏至之所以觉得那个后妈怪怪的,并不是赞同那小孩推人的意思,他推人确实有点不对,但他年纪还小,不会隐藏什么心思,也许只是在表达不喜欢后妈这件事上,过于偏激了。
但不管任何时候,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后世,一个小孩子,在得知自己有个后妈的情况下,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会很淡定吧,开始的时候总是会有点排斥的。
说不定是这个后妈太过想拉近自己跟孩子的距离,在孩子还没有准备好接受后妈这个身份的时候过于殷勤的讨好他,让他有一种危机感,觉得对方不怀好意,才导致他行事比较出格。
夏至记得自己那天听墙角,这个后妈说自己给大壮蒸了一个蛋羹。
这可是人民公社食堂还在经营的时候,粮食都要上交给食堂统一管理的,她怎么会这么大胆蒸蛋羹呢?鸡蛋从哪里来的?在哪里蒸的,有没有被人发现?
她的行事真的太大胆了,那天晚上夏至听到这些事的时候,当时没想起这个时候的特殊制度,所以没反应过来,因此没觉得奇怪,但是现在一想,问题可就大了。
大壮已经在赚公分了,应该也是懂事的年龄,看得懂身边的环境,一个刚嫁进来的后妈突然特别殷勤,在这种敏感的时候给他一碗鸡蛋羹,说不定他会阴谋论,想着后妈是不是在等他喝了,然后举报他挖社会主义墙角,把他拉去批.斗什么的。
不要忘了,这可是一个可怕的时代,亲父子相残都不是什么新鲜事,更别提一个后妈,想要害自己的理由简直太充分了,稍微一不留神就会要命的,所以他行事谨慎总是没错的。
那个女人的奇怪行径在今天再这么一想,感觉真的非常不对劲了。
夏至记得那天晚上女人劝她丈夫少抽烟,说烟里有尼古丁,怎么听都感觉不像土著啊,这个时候的土著老农民,上哪里知道尼古丁去?
难道,她是什么穿越者?夏至忍不住脑洞大开,只有后世的人才那么多讲究,现在没什么娱乐生活,也没有零嘴解馋,男人没事抽个旱烟什么的不要太正常。
不过这也跟她没什么关系,谁还不是个穿越者呢,这没什么稀奇的,反正她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夏至很快就把心里的那点疑惑抛开了,继续偷听。
这年头没电视没手机,也没有网络,大家都没事干,难得发生一件大事,很快传得人尽皆知,几乎全村人都知道薛老三家的大壮无理取闹结果把自己的脑袋磕破了。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态度高高在上的评价大壮不孝,后妈也是妈,怎么可以对长辈动手。
有的阴谋论觉得说不定是人家后妈做了什么事,把孩子惹急了他才动手的,所有人都在指点江山,不过最后都回归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壮该不会摔出大问题来吧?
“咱们这十里八乡的村子连个大夫都没有,镇上也只有一个卫生院,平常磕着碰着只能自己熬过去,这会大壮摔得这么厉害,也不知道卫生院的医生能不能医。”
毕竟都是一个村的,即使看不惯谁,但是一旦涉及生老病死这种沉重的话题,大家还是都比较善良的,并不希望看到一个生命的逝去。
“就算不能医又能怎么办,这些都是命。”
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生在这山沟沟里,亲妈早早去世。
“唉,就怕他命救回来了,结果人摔傻了,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呀。”
“也是,薛老三也不可能为了他把婆娘送回家吧,他回来还得在后妈手底下讨生活,万一傻了,这日子可就难咯。”
久病床前无孝子,如果他往后生活不能自理,谁耐烦伺候他。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大家唏嘘过后也无可奈何,谁都在艰难的活着,只能期盼他运气好,平平安安回来。
村民说起了薛老三一家的事情,不知怎么地话题又延伸到另外的一家人。
夏至本来是当八卦听的,不怎么上心,没想到,越听越觉得这家人是自己的天赐良机,她心中一动,觉得自己找到融入这个村子的好办法了。
在村民们闲聊中夏至得知,这个村子十多年前有一家人,情况跟薛老三家的差不多。
男人的老婆早早生病死了,给他留下了一个五岁多的孩子,因为是女儿,所以他又娶了一个新的妻子。
那个妻子跟大壮的后妈一样,刚嫁进来就对孩子非常好,可惜孩子不领情,有一次将继母推到在地,当时继母怀孕了,直接流产,那人非常生气,当时就把孩子揍了一顿。
揍完孩子估计还不解气,过后几天,他突然带着孩子出了一趟门,回来后没带着孩子,对此他的解释是把孩子放到一个远房亲戚寄养了,等懂事了再接回来。
虽然他这么说,但村民们都在猜测,他有可能把孩子卖了或者是丢了,因为他们家在村子里土生土长的,没听说有什么远亲,就是他前头的妻子也是隔壁村的,能远到哪里去,如果他敢因为后娶的女人把女娃子丢回妻子的娘家,人家早就找上门来了。
不过谁都没有那么不识趣去仔细过问别人家的事,反正一个丫头片子不值钱,自家的都不宠,哪里有空去关心别人的家的。
那个男人本来送走了孩子,以为可以跟妻子再生一个,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天他进山打猎,碰到了熊瞎子丢了命,尸体抬回来的当天妻子抹了几滴泪就直接收拾东西回娘家去了,再也没出现过。
他是家里的独子,惨遭横祸英年早逝,双亲承受不住打击,办理完儿子的丧事就接连去世了。
而他们家的最后一条根,那个小女孩也一直没有再出现。
村民们至今都不知道她被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今天发生了大壮推继母事件,跟之前的那件事多么类似,他们好生感慨了一番。
夏至觉得这个小女孩的身份,简直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看时间,月底到了,打劫,交出你们手里白白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