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被冰雪覆盖,天空也是白茫茫一片。一夜之间,暴风雪袭击了整个村落。各家的门窗被无情地击打,茅草堆积的房子被吹得七零八落,弱小无助的牲畜被牢牢地困在这风暴中,它们的生命被永远埋葬在了这个刺骨的冬天,包括同样弱小的人类,在自然的攻击下,万物都显得渺小又可笑。白水村遭受到了百年来最大的困境。
村人显然不把这种自然放在眼里,他们还是做着与平日一样的事情,无论是聚集在一块闲谈的女人们还是调皮捣蛋的小孩子们,谁都没有受到影响,这在他们眼中好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元汐想走也是无可奈何了。谁也不知道这场风雪灾祸什么时候过去。元汐元子琪被困在了白水村。因为风雪已经让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废墟,路也被冰雪堵得严严实实。村长站在自家门前笑的得意,这下别人再也找不到这里来了。
从前那些稀奇古怪的商人,拿着陌生的物品竟然想换取村人的财富,简直是痴心妄想。
元汐感慨命途多舛啊,既然出不去,也只能跟这个古怪的女人多待几天。待上十天八个月也很难说,元汐这时甚至有些想让村长赶他们走了。
阿荟守着空旷的屋子,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其实就是每天生活的重复,什么时候祭拜,什么时候生火,尔后还要叽叽咕咕念上一阵子。那些听起来像是秘境里传出的咒语,在阿荟嘴里被虔诚地读出。
元子琪自然是一脸无趣之色,他对这个瞎眼女人唯一的好奇点就在于她是不是真的会巫术。昨天传得神乎其神的巫女,就是这样个其貌不扬的女人。这般看来,也不见她有什么神力。
阿荟念完一段之后,在堂上洒了一些水,又郑重其事念了一遍。合上双手,阿荟拜了又拜,脸上尽是慈祥的神色。
元子琪百无聊赖地坐在屋子里,炭火烧得正旺,雪簌簌落个不停,元汐冷不丁打了几个喷嚏,将元子琪的魂拉了回来。
“姐,没事吧。”元子琪清澈的眼睛望着元汐,元汐笑笑,眨眨眼睛,意味深长地说:“身体康健到能活到一百八十岁呢。”
“小姑娘,你生病了吗。”不知何时阿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元汐背后。元汐打了个冷颤,刚要出声否认时。阿荟一只手已经覆盖上了元汐的额头,她拍了拍元汐的额头,急切快速地念了几句,元汐只隐约听出其中一句: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敢情是将自己当恶鬼去除了。元汐心中觉得好笑,确实方才有些不适。北地的冷冽再加上舟车劳顿,元汐稍有些吃不消。阿荟的手指在空中看似毫无章法地乱挥了几下,元汐一双眸子里尽是懵懂,阿荟手指翻舞,大约半刻钟后,阿荟走出门去,折返回来后手里多了一碗水。
“喝了它。”阿荟强迫元汐将她手里的水尽数喝下,水冰冰凉凉的,像是刚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元汐不知道是否该接过这杯水,她眼里的讶异之色好似被阿荟看透了一般,她又强调了一遍,元汐接过去,没再停留,一饮而尽。
果然是没有味道的,可是又跟平日里喝的水不太一样,元汐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她正要开口询问时,阿荟道:“不要开口说话。等到我再来的时候,你才能开口。”
坐在一边的元子琪也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呀?”元子琪嗖地一下从凳子上弹起,定定看着阿荟,谁料阿荟端端地走了出去,元子琪没多想,也快步跟上。
“天机不可泄露,这是神的旨意休要再问。”说着,阿荟又对着天拜了又拜,好像云层之上真有神明看着世间的一切。
“人生皆苦,众生皆悲。唯有救赎……”阿荟神神叨叨又走了。元子琪大步回房看元汐,元汐并无大碍,除了不能开口之外,一切都与往常一般。
元子琪就等着阿荟再次到来,在这之前他只负责好好守着元汐。院子外,却吵吵嚷嚷起来。
“你害死了我家小孩儿!”
“我又不会巫术,怎么凭空加害于你家小娃!”两个中年妇女在院子外吵得不可开交。
阿荟此时不知道去了哪里,元子琪对劝架毫无兴趣,他托着腮,想着怎么从这里出去。
两妇女吵得还不够,索性打了起来,似乎真理就在胜利的那一方。你掐住我的脖子,我撕扯你的头发,两人狼狈之至。事情也并没有因为两人的争论产生出结果,最后还是那个老头出了面,他叫停了两人,若有所思道:“我丁某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至于你家小孩我看还是有可能被外乡人所杀呢。”
老头有意将元子琪他们牵扯进来,因为昨晚确实有人看到外乡人出去了,可是谁也无法作证他什么时辰才回去,这样一来,真的有嫌疑。
一旦愚昧成为一种流行,那么一群人几乎是无药可救的。两妇女的争论戛然而止,其中失去孩子的女人恍然大悟一般,吼着让巫女将那藏匿的外乡人交出来。自家小孩二一直好好的,这外乡人才来了一夜就出了事。说不是他谁信呢。
女人的怒火很快地转移到了元子琪身上,老头不知何时已经适当地离开了人群,女人又开始无休止地闹起巫女一家来。
阿荟不在这里,元子琪也不想跟这些女人浪费唇舌,要是依着他的意思,这整个村子都没有存在的必要。短短两天,就产生了这么多的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