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江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是健海的刘强摇头轻笑。



    “你这是只把目光局限在了这次测试上，所以你才会这么想。你想想，如果通过这次测试，国内品牌淘汰了我们健海，国外品牌淘汰了你们ac，这样在将来投标中，他们将会少掉两个最强的竞争对手。”



    “那为什么不是hd呢？”陶江疑惑的问道，显然他觉得这个理由的说服力还不够。



    刘强笑着道：“你既然这么问，那么问题已经很明显了，你把关注点都放在了你们老对手hd身上了，所以你才会想不到。你想想，如果你们ac出局了，在将来投标中，hd的价格几乎可以肯定是最高的，毕竟你们进口产品的价格，受到关税问题……还有汇率等问题的影响，所以价格方面你们进口品牌注定是劣势的一方。”



    刘强又续上了一支烟，接着说道：“这次的项目，各家多少都从甲方了解过一些情况，等到了最后的招标环节，投你们ac产品的应该迪克瑞博吧？迪克瑞博在广州港做了那么多年的项目，客户关系层面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刘强见陶江没有否认，吸了口烟后笑着道：“所以如果将客户关系最好的ac搞出局，其他人中标的希望不就增加了不少嘛。再说，没了你们ac，hd投标时势必会成为报价最高的品牌，他家的价格分肯定不会太高，而且他家在广州港的客户关系很一般，这又将其他家中标的可能性提高了几分……”



    说到这里，刘强冷哼了一声才道：“如果只是你们ac出局，无论另外出局的是哪一家厂商，只要我们健海还在，那投标时我们家的优势将会相当的明显。在产品质量、功能、以及服务等方面，其他国内厂商绝对是比不过的，而且我们在价格方面更有优势，如果甲方允许零元报价的话，我们健海都敢将所有系统设备一分钱不要白送给客户，他们其他家能做到吗？所以，干掉我们健海就成了必选项，这样他们才有中标的可能……我这么说，陶总您应该能明白了吧？”



    陶江已经听得冷汗直流，不是说他被刘强的话吓到了，而是他发现疏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服务方面的得分项。



    低价中标这种情况，之前早就考虑到了，并且已经影响甲方采用综合评分的方式，所以零元中标这种恶性竞标的情况肯定是不可能出现的。



    但是服务这块他却忽视了，不可否认，国内品牌的本地化服务优势明显，这其中健海最优。



    不论是项目经理、工程师、甚至是后台研发，只要甲方有需要，健海任何人员都可以随叫随到，而他们ac、hd这样的进口品牌是不可能做到的。



    说句很现实的话，国内品牌的人工太特么的不值钱了。他们ac从亚太派来的老外工程师，一天的出差补贴都要七八百美金，这都差不多是国内一些厂商工程师的一个月的工资了。



    所以陶江决定今天测试结束后，立刻想办法将这块漏洞堵上，一定不能在未来的招标文件中，让服务这块的内容占太多的分数，在服务这块上，绝对不能让ac与国内厂商拉出太大的差距。



    同时，陶江心里也生出了一丝犹豫，要不要顺水推舟，干脆这次测试就将健海弄出局？



    只是这念头刚一生出来，就马上被陶江否定了，如果在今天测试前，他还有机会搞掉健海，不过经过上午的测试后，已经很难将健海弄出局了。



    一来，健海上午的测试分数是仅次于他们ac的高分，健海没有太大的失误是很难掉到后两名的；



    二来，现在将对付的目标改成健海，虽然可以操作，但这个操作的幅度就很难把控了，容易弄巧成拙。



    因而陶江果断放弃了搞掉健海的念头，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



    陶江等刘强抽完烟，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问道：“刘总，今天测试结束后，能不能麻烦您件事情，帮我搭个人回市区。我们有个工程师今天打车赶过来的，码头这地方又不好打车，我的车又坐不下，所以想麻烦您一下。”



    刘强想了一下，点头道：“应该没问题，我们今天来了两辆车，结束后，您让你的人联系我就行。”



    “那就太谢谢刘总了。之前我也问过达信，结果他们居然说没空位，我看到他们来的是辆七座的商务车，您也看到了，他们只有三个人，居然说没空位，明显就是不想帮忙带人，却找了这么个借口，您说气人不气人？”



    陶江借着感谢刘强的帮忙，顺带着又埋怨了达信一番，不过他这么说其实是另有目的。



    在刚刚的聊天中，陶江已经发现刘强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之所以找了个搭车的借口，就是为了不露痕迹地引起刘强对达信的注意。



    现在他的话已经说了，就看刘强能不能悟出什么了。



    不过刘强的表现却有些让陶江失望，语气淡淡的道：“达信一向小家子气，活该排名垫底。”



    见刘强没有表现出半点儿对达信那辆商务车的怀疑，陶江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总不能直接告诉刘强，对方的车里就放着干扰测试的车载设备，那样他想利用对方的意图就明显了，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聊不下去了，也就没什么好聊的了。回到会议室后，陶江坐了没多久，就见健海的一个工程师离开了会议室。



    陶江以为这人可能是去洗手间什么的，也没多想，只是当这位健海的工程师回来没多久，蓝火的瘦高个又匆匆离开了会议室……



    下午一点一到，甲方的测试人员便带着众人来到了测试场地，就在刘强路过陶江身旁的时候，冲他意味深长的道了声谢。



    虽然看是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陶江立刻便有些明白了，不由地翘起了嘴角。



    下午的测试情况和上午差不多，同频干扰依旧存在，并且影响着测试数据，ac和健海虽然也受到了干扰的影响，但显然要比其他家的测试结果好上一些。



    另外hd的工程师可能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研究出了应对方案，下午的测试结果，明显比上午的时候提高了不少。



    最倒霉的依旧是蓝火和达信，任然是倒数的一二名。圣堂和武达免不了又嘲讽了蓝火几句，只是因为蓝火的瘦高个不在，所以双方也没有吵起来。



    下午四点全部的入围测试项目测试完毕，甲方的人员整理好各家的测试数据，让各厂家确认签字。



    只是轮到蓝火的时候，却没人过去确认签字。



    直到其他厂家全都签完字后，甲方测试人员很是不满地催促道：“最后问你们一次，你们蓝火要不要签字？如果你们确定不签字也行，我们会按照你们弃权处理。”



    见蓝火的人员久久没人回答，武达的负责人笑着粉刺道：“弃权传出去，肯定是要比倒数第一好听一些，你们说对吧？”



    闻言很多人都在偷笑，却没人真的会去回答这个问题。



    就在甲方测试人员已经失去耐性，准备当场宣布蓝火弃权的时候，就见下午一直没在现场的瘦高个，拉扯着一个人朝这边走来。



    “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蓝火的瘦高个离着老远就喊了一声，立刻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只是被他拉扯着的人，反而挣扎的更加激烈，这使得瘦高个赶忙抓紧对方，无法再往这边走动。



    陶江注意到，在场的众人中，有三人明显神色慌张，下意识地都看向了达信的负责人。



    这三人中，两个是达信的工程师，而一个人却是圣堂的负责人。



    陶江知道，今天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就在许多人不明所以，看着蓝火的瘦高个和那人拉拽的时候，刘强出声道：“站在这里也搞不清状况，大家不如一起过去看看。”说完，他就当先朝那边走了过去。



    众人见状也立刻反应过来，纷纷跟了上去，其中健海的几个工程师最积极，不仅快步追上了刘强，还同刘强一起，将被瘦高个拉拽着的那人的后路给堵上了。



    等众人都围过来的时候，那人即便是挣脱了瘦高个的“魔爪”，他也没办法再跑掉了。



    “怎么回事？”甲方测试人员中的负责人，分开人群走到了瘦高个的面前。



    蓝火的瘦高个笑着松开了手掌：“我抓到了一个捣乱分子，拽过来给大家看看。”



    甲方的那位负责人不悦道：“你们蓝火在胡闹什么，我看你们才是捣乱分子，现在就差你家没有在测试结果上签字了……”



    说着，这位负责人又打量了一下被瘦高个拽来的那人：“这人是干什么的？你为什么把他拉来这里？”



    那人此时被瘦高个松开，已经回过神来，闻言立刻就想往人群里钻，却被身后健海的人，不动声色又给挡了回来。



    瘦高个见这小子居然还敢跑，嘿嘿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举起来晃了晃道：“你以为你跑的了和尚还能跑的了庙？车钥匙在我手里，我看你还能跑的掉？”



    那人见状偷偷向瘦高个身后的人群中瞄了一眼，低头不再视图逃跑。



    瘦高个见状，收起车钥匙，满意地笑了笑，大声喊道：“这是谁家的人？再不出来认领，我可就采取非常手段了。”



    说完，瘦高个就开始往起撸袖子了。



    “怎么，你们蓝火还想打人？你动我达信的人一下试试？”



    达信的负责人见躲不过去，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不过显然是准备开始耍无赖了。



    “敢认就好。”瘦高个轻笑了一声：“只要你让你的人把他做的事情当众说说，我就放过你们，不然……”



    瘦高个不知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甲方的那位负责人：“我相信甲方会给我个公道的。”



    达信的负责人肯定是不会说实话的，嘴硬了几句之后，居然示意他们的人去把车钥匙抢回来，结果被蓝火的人给拦住了。



    眼见两方人就要开始干仗，甲方的那位负责人也不敢再等下去了，急忙出声喊道：“先都别吵，能不能先把话说清楚？”



    蓝火的瘦高个也懒得再理达信的人，伸手指着被他拽来的那人道：“这人是我从达信的商务车上拽下来的，今天现场的同频干扰就是他搞出来的，达信的车上有一台车载便携设备……”



    瘦高个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个大概，众人一片哗然。甲方的那位负责人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让同事去找保安过来，同时通知所有人暂时不能离开。



    没过多久，来了一队保安带着众人全都去到了中午休息的会议室。



    关上门之后，甲方的那位负责人又让蓝火的瘦高个将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据瘦高个说，他中午的时候回车上去拿东西，却看到达信的商务车上有人，于是他觉得奇怪，借故上去聊了几句，却发现车子的后排座椅上安放着一套车载便携设备，并且那台设备连接的定向天线，正指向测试现场的方向。



    不过他也没有当场发作，而是躲回了自己的车上。下午测试开始，他干脆也没回现场配合测试，就躲在自己的车里暗中观察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果然，在下午测试开始没多久，就见达信车上的那人去到了后坐，瘦高个就悄悄摸了过去，发现这人正操作着笔记本电脑启动设备。于是他就悄悄用手机开始录像。



    后来车里的那人发现了他，瘦高个干脆就抢了车钥匙，将人也拽来的现场，然后就发生了之前的那一幕。



    听完瘦高个的讲述，达信的负责人还死不承认，狡辩说车上的设备是备件，绝对没有故意干扰测试的行为。



    显然他认为瘦高个除了手机中那个模糊不清的录像，没有什么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准备死赖到底。



    甲方的那位负责人也有些为难，毕竟干扰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不太好判定。于是有人出了主意，趁着测试设备还没收，干脆做个对比测试。



    于是各厂家将人分成两拨，一拨人去跟着去看hd启动系统测试，另一波人去达信的车上，查验车载便携设备的状态。



    这一复测果然就看出了问题。当车载便携设备断电的情况下，现场的hd果然测出了高分。但是当车载便携设备一启动，hd的测试结果立刻就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这一下达信就是想赖也赖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