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陶江做东请张伟去吃大餐。



    当然吃大餐一定要有仪式感，如果只是他两个人去的话，那样就少了些吃大餐的感觉，所以陶江又叫上了肖强，并且还要求肖强再带几个朋友来。



    吃饭的地点选在番禺，是一家很大的海鲜酒楼。



    陶江从今天测试的集装箱码头出来，就去接了张伟直接来到了这里。本来和张伟一起的还有两位肖强找来的塔工，不过陶江到了之后，便让这辆人先离开了，而他直接开车载着张伟就来到了这家酒楼。



    酒楼门面很大，是个仿古的大门楼，不过却在这古色古香的门楼两侧，停放着两辆法拉利，一红一黄，作为装饰品成分大过车子的实际用途，估计就像是豪门大院门口的石头狮子的作用。



    张伟一问陶江，原来还真差不多这个意思，这两辆豪车就是酒楼老板买来当做吉祥物用的，反正据陶江说，每次他来都能看到这两辆车摆在门口，地方应该都没挪过。



    张伟立刻便表示，有钱人的思想他真的不懂，即便是天天换两队旗袍美女站门口，可能都比这省钱吧。



    陶江却笑话了张伟几句，说张伟没见过市面，门口摆两排美女那种事，早八辈子东莞就那么干过了，再说人家是开饭店的，又不是搞青楼的，搞那么多美女有个鸟用，不仅给客人添堵，还显得没品位。摆两辆限量版法拉利多好，不仅看着上档次多了，而且那车还保值，放两年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可比雇两队美女划算多了。



    张伟想想也是，来这种地方吃饭的人，很多男士都是带女伴来的，如果门口站两排美女，如果穿的再露骨一些，你说这些带着女伴的男士是该看两眼呢，还是该看两眼呢……张伟作为一个过来人，果然觉得这个问题很纠结，换成豪车就完全不一样了，显得客人的品味也高大上了许多。



    进去之后，陶江向门童报了预定的包间名称后，没有带着张伟去包间，而是穿过门廊去到一楼点海鲜。



    “妈呀，陶哥，你确定咱们来的是海鲜酒楼，而不是海洋世界？”一进到一楼大厅，张伟顿时就惊讶的张大了嘴。



    只见比半个足球场大的大厅里，摆放着一排排的水族箱，尤其是大厅两侧的水族箱，有半堵墙那么高，里面都是各种张伟都没见过的海洋生物，什么螃蟹、龙虾、贝壳类的就不说了，光是一米多长的鱼就有很多种，如果不是早知道这里是海鲜酒楼，张伟一定认为自己来的是一个小型的海洋博物馆。



    陶江见张伟的目光不住在大厅两侧的水族箱游走，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那些你就别看了，哥们我请不起，你如果想请我尝尝我倒是不介意。”



    张伟心想，你如果请我尝尝，我会更不介意。



    开玩笑归开玩笑，但陶江今天却真的是下血本了，虽然没点大厅两侧的大鱼（张伟根本就不认识那些海鱼，只好统称大鱼），不过却是有虾有蟹，贝壳类的东东也点了不少，最重要的是，陶江还点了一只好几个巴掌大的龙虾，光看那龙虾的个头，张伟就禁不住流口水，觉得这么大的龙虾吃起来一定很过瘾。



    点好菜进到包间没多久，肖强也到了，不过来的不止他一人，还带来了两个妹子。



    这两个妹子显然和陶江也认识，打过招呼后，其中一个便主动坐在了陶江的旁边。



    看着这两个牲口有美相伴，而自己只能独自吃狗粮，顿时对肖强不满道：“肖哥，你过分了，都不为兄弟我考虑考虑，太特么没义气了。”



    肖强朝着张伟挤了挤眼：“你辛苦一天了，我这不是怕把你累着嘛。”说完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靠！”



    张伟冲这货比了个中指表达他的不满，不过真如果肖强也给他安排一个，他也未必敢干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曾……张小伟，张伟觉得怎么也不能把他好男人的人设给崩了。



    海鲜制作起来往往很快，没说几句话的工夫服务员就进来上菜，张伟再也顾不上和肖强打嘴炮，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至于什么酒桌上的规矩，张伟已经让它们见鬼去了。



    今天他实在是饿坏了，在30米高的铁塔上喝了一天风，靠着两瓶矿泉水扛了一整天。现在的他，就是一头洪荒猛兽，除了想把桌面上所有东西都塞进肚子里外，没有其他一丝的杂念。



    张伟这种狼吞虎咽的行为，不仅将在座的几人都惊呆了，更是将上菜的服务员都吓到了。



    因为刚送进来一道菜，等她紧接着端来第二道菜的时候，桌上就只剩下了一个空盘子，要不是盘子里还剩下一些汤底，估计服务员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个空盘子。



    因此服务员在上下一道菜的同时，便会顺手将空盘子收走，一连上了五道菜，桌面上就像是只上了一道菜一样。



    当然张伟肯定是不会承认自己吃的太快，他觉得应该是这里菜的分量太少……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奸商！



    以目前的情况分析，之前点的菜肯定是不够的，于是陶江紧急又加了几道菜。



    “陶哥，刚刚那个白灼的大贝壳味道不错，要不再来一盘？”



    张伟一听陶江在加菜，立刻抬起头提出了要求。



    肖强用筷头点着张伟，没好气的道：“那是象拔蚌，一盘都进你肚子里了，哥们连个毛都没吃到，必须再来一盘。”



    “不好意思肖哥，下次一定留根毛给你吃，话说，那大贝壳有毛吗？”



    连干五道菜的张伟，此时才觉的给肚子垫了点儿底，心不慌了，腿不软了，同时也有力气拌嘴打屁了。



    不过在接下来再上菜的时候，张伟故意放慢了节奏。没办法，别人的骨碟里还是干干净净，就他的骨碟里堆得向小山一样，何况还有女士在场，怪难为情的。



    这时候的张伟，才想起要脸了。



    不过陶江和肖强两人都明白张伟今天辛苦了，也没介意张伟这难看的吃相，反而是不住地劝他多吃点儿。



    尤其是中午给张伟打过电话的陶江，他最清楚张伟今天所遭受的苦难，更是不住地往张伟盘子里夹菜。



    张伟也被自己感动到了，今天是他工作这么多年来，过的最痛苦的一天。



    先是起个大早天不亮就出了门，之后一到了目的地就配合塔工往铁塔上吊设备。等设备上塔之后，他作为一个两百斤的胖子，义无反顾地爬上了三十米高的铁塔，为了广州港这个大项目，他也是拼了。



    然后……然后张伟就在铁塔上待了一天，直到陶江通知他测试结束，他才从塔上下来。



    这一天，他除了喝了两瓶水，就是喝风了，本来塔工在吃完饭后还给他带了一个盒饭，因为没系牢，在往塔上吊的时候掉了下去，然后他就只能喝风了。



    陶江中午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也正是因为听到张伟说了只能喝风的事情，因而当时才很没良心的哈哈大笑。



    “陶哥，今天的测试结果怎么样？”吃饱之后，张伟这才关心起项目的事情。



    在来这里吃饭的路上，张伟因为又累又饿，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所以才拖到现在才问。



    “你猜？”陶江笑眯眯地看张伟，神情掩饰不住的得意。



    张伟道：“行了，陶哥您不用说了，看您的样子就知道，我们ac肯定是没问题了。”



    “那是肯定的，我们都提前做了这么多的工作，连入围都进不去的话，以后也不用混了，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陶江笑着点头，随即又笑眯眯地问道：“肥仔，你就不想知道最后是哪两家出局了吗？”



    “哪两家？”



    “你猜？”陶江又笑着卖起了关子。



    “按照昨天测试的情况，蓝火和达信应该会出局……”张伟沉吟了一下，觉得如果这么简单的话，陶江就不会让他猜了，于是继续猜道：“难道是健海和达信？”



    陶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继续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会是健海和达信呢？”



    张伟道：“达信的东西是出了名的烂，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才会背后做小动作，既然我们昨晚针对他家的小动作做了计划，所以他家肯定是没希望入围的，即便能测试出好成绩，陶哥你也不会放过他的，谁让他家故意针对我们ac呢？犯我ac者，随弱必诛！”



    众人听张伟说的杀气凛凛，不由笑出声来。



    陶江也笑着点头道：“达信你猜对了，但是你为什么会觉得健海也会出局？”



    张伟这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陶江身旁的妹子。



    陶江会意，笑着道：“没关系，她俩不是圈子里的，也不会出去乱说的。”



    张伟这才道：“根据昨天测试情况看，显然很多人都希望健海出局，而且我也认为健海的出局对我们ac也有很大的好处，不过昨晚我们三人商量的时候，肖哥却觉得应该留着健海去投标的时候当炮灰，这样才能让招投标显得更真实合理，不然国内的其他小厂商都能得到投标资格，而最大的健海却连入围都进不去，那就显得太假了，容易后期惹来质疑。”



    “那你这岂不是更能说明健海不会出局吗？那你怎么反而猜健海会出局呢？”肖强笑着指出了张伟话里的矛盾。



    张伟白了他一眼：“我刚说的，那只是你希望的结果，人家其他家未必会按照你想的来，不然昨天达信也不会针对健海了。我琢磨着，达信肯定明知自己是陪跑的，即便是入围了，他们也不会中标，所以他家投入那么大的精力，甚至不惜冒险背后做小动作，肯定是另有目的……”



    张伟语气肯定道：“所以我觉得达信应该提前就和某家商量好的，目的就是干掉健海，为另外一家消灭投标威胁最大的厂商。如果达信最后不惜代价的拉人同归于尽，那他一定会优先选择健海，毕竟我们ac是国际上的大牌，无论是产品性能以及技术实力，都比达信这样的小厂商强太多了，更何况我们还有不错的客户关系，想搞掉ac的难度太大，他们达信最多也只能恶心恶心我们。”



    陶江笑着拍手鼓掌：“你分析的很不错，但是，你猜错了。”



    “我猜错了？”张伟有些疑惑不解，掐起手指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可能吧，我今天在三十米高的铁塔上掐指算了很久，离老天爷这么近，我不可能算错的呀？”



    张伟表现出的张半仙模样，逗得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肖强打趣道：“可能是高度还不够，要不买张机票送你上天算算，要是算的准，那以后国家连火箭发射卫星的钱都能省了。”



    张伟连连摆手：“不行不行，那种关乎国运的事情，贫道不敢泄露天机，会遭天谴的。”



    几人又开了几句玩笑，陶江这才说道：“健海这次算是躲过一难，说实话，中午我还犹豫过，当时也动过淘汰健海的念头，可惜当时已经不可能了，后来我就想着利用一下健海，让他家当回刀，结果……”陶江摇了摇头：“健海的刘强也是个人精，估计当时我的用意就被他看给出来了，然后人家蒙声不响地就又把蓝海当枪使了。”



    张伟听陶江说的不清不楚，不由地好奇道：“陶哥，你能不能说详细点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陶江便将下午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张伟听后恍然道：“原来后面的事情这么精彩，健海果然也不是吃素的，估计中午那个刘强就让工程师确认后，将消息透露个了蓝火，所有蓝火的人才会在下午测试的时候去守达信的车子。”



    陶江点了点头：“我猜的差不多也是这样。”



    肖强冷笑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达信这也算是恶贯满盈了。再说昨晚我们计划了一夜，他达信既然背后做小动作被我们发现了，那这口黑锅肯定就得他背。”



    张伟也是赞同肖强这话，昨天他们计划了一晚上，商量出将计就计的办法，所以他才会今天蹲在码头附近的铁塔上，通过那套备用设备远距离干扰现场测试，如果甲方发现问题追查起来，那就正好把达信推出来挡枪。



    ac之所以今天能测试出不错的结果，正是因为张伟在铁塔上调低了那套干扰设备的功率。



    当然也不能在ac测试的时候，完全把干扰去掉，那样就太明显了，容易让人怀疑是ac做的小动作。



    只是没想到陶江为了把达信背后的共犯一起消灭掉，干脆中午就把达信提前给推出去卖了。



    更没想到达信居然是个软蛋，在被证实背地里干坏事之后，还没怎么吓唬就把圣堂给招出来了，结果这两家的测试成绩全部被当场取消，后续的处理等甲方内部商量后再公布。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两家肯定会被取消入围资格，而且这两家厂商很可能会被加入到甲方的黑名单里，从此再也无法参与广州港的任何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