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沼迅速回头,一瞬间就在人群中捕捉到了那个她想念了很多年的人。
景言又长高了,如景盼盼所说,他不再是当年那个白皙瘦弱的少年。他剪着寸头,身材魁梧,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景言哥!这儿!”景盼盼兴奋地挥着手。
杨若沼立刻转回来,下意识低下了头。
“盼盼,辛苦了。”景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爽朗,他走过来,亲昵地揉了揉景盼盼的头,然后,发现了杨若沼。
“这是……”他有些好奇。
“若若啊!若若你头那么低干嘛?!景言哥都看不见你了!”
“若若?”景言的眼睛瞪大了。
杨若沼自知躲不过,便缓缓抬起了头。
“好久不见。”她微微笑着,却不知自己此时的笑有多难看。
景言震惊地看着杨若沼。
女孩没有化妆,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眼底微微的青黑十分明显。她的眼眶有些泛红,眼角闪着亮晶晶的东西,嘴角勾起的弧度非常标准,可却让人看了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你……来了?”景言的声音小了。
“嗯,我们那时候关系那么好,你结婚,我当然要回来。”
“听盼盼说,你这些年一直在北城,怎么样?辛苦吗?”
杨若沼摇头:“还好,我还是个学生,怎么说都还在象牙塔里。”
“那就好。”
话题到此结束,两人有些尴尬地看着彼此,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干嘛啊?怎么这么生分?”景盼盼嘟起嘴巴:“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见面之后会直接兴奋地抱在一起呢!”
“那怎么可能?”景言笑着摆摆手:“在我老婆面前抱别的女人,我明天的婚礼还想不想办啦?”
杨若沼的笑容僵住了。
“也是。”景盼盼坏笑:“怎么?来看老婆?放心不下了?”
“嗯,我那边需要准备的不多,来看看你们的情况。还有没安排的吗?有没有需要我的地方?小珏呢?”
“嫂子在里面布置新房呢。你不准过去,因为要保持新鲜感~~”
“拿你没办法。”景言再一次宠溺地揉了揉景盼盼的发顶,接着,他下意识把手伸向杨若沼,但很快,停在了半空。
小的时候,他年纪大,面对两个小姑娘时经常摆出大哥的姿态,可是现在……
“哎呀,习惯了。”他尴尬地笑笑,将手放下揣回裤兜:“以前,你俩都是我妹。现在,你还是我妹,若若不是啦。老婆在里面,不敢造次,不敢造次。”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气氛似乎更奇怪了。
杨若沼微微勾起嘴角,难得的见面,他就这么急着和自己避嫌?她还什么都没说,甚至从未对他表露过自己的心意。
到底是景言太过自信,还是他早已看出她的感情?
她的出现是不是根本就是个错误,景言或许根本就不想见到她。
那个迟迟未加的微信不是景言没有时间,而是他压根就没想加,跟景盼盼提到自己,只是因为客套而已。
想到这,杨若沼只觉得自己原本酸涩的胸腔似乎突然被其他东西填充的冷冰冰硬邦邦的,之前的难过,已经被挤的没了盘踞之地。
“你是来帮忙的,就去帮忙呀,在这跟我们叙旧耽误了时间,我可不好意思呢。”她笑了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既然客人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走了。新房不让我进,外面我总可以巡视一圈吧!”景言摆了摆手,迅速挤进了人群之中。
杨若沼的嘴角慢慢垂下了,她移开视线,将身体倚到墙上。
“景言哥真是,你难得回来,就说这么两句。不过你原谅他吧,他太忙了。”景盼盼抱歉地拉着杨若沼的手。
景盼盼的情绪是真诚的,只是她情商真的不高,她不知道从最开始叫杨若沼回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杨若沼不怪景盼盼,可此时的她也没有心情去照顾景盼盼的情绪。她朝她扯了扯嘴角,称自己坐了一夜火车太累,要回旅馆休息。
她没有发现,景言并没有走远。他就站在人群之中,痴痴地看向杨若沼的一举一动。
她的脸色很不好,他真的很想去问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他还想像小时候那样拉她的手,揉她的头发,在她灿烂的笑容中沉溺。
他想告诉她,在他最难最绝望最想去死的那两年里,他一直随身带着她的照片。
是她,让他熬了过来,是她,照亮着他心底最深处的阴霾。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看着杨若沼离开了景盼盼,走出了房子大门,这才叹了口气,重新扬起笑脸,面向众多女方亲人。
杨若沼离开新房,步伐缓慢地走回了旅馆。直到进入房间倒在床上,她才突然发现,杨若晴不见了。
她掏出手机,想给杨若晴打电话,可转念一想,杨若晴很有可能是回家了,若是此时打电话给她,很有可能被杨启刚或刘宇看到。
她信以杨若晴的聪明程度不会供出她,她不想去自找麻烦。
她翻了个身,蜷缩起来。一夜没睡的困倦终于在此时袭击了她,她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的房间外,隔壁的房门悄悄开启了。
海天泽的脑袋偷偷探了出来。
经过李奥的打听,他得知整个滂镇只有这一家像样的旅馆。他猜到杨若沼会在这间旅馆下榻,却没想到俩人会定下两个相邻的房间。
当从猫眼里看到杨若沼走来时,他满心回响着的,都是命运两个大字。
他扬起嘴角,笑了笑。
“你干嘛呢!”李奥走到他身后,踹了踹他的膝盖窝。
“啧。”海天泽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缩回了房间。
“嘿,跟我来脾气?”李奥抱起双臂:“要不是老子开车拉你过来,什么事都是我出去问,什么东西都是我出去买,你现在能在这儿?”
“我能在这的原因是因为这小地方旅馆不查身份证!”海天泽白他一眼:“我说李奥,这次回来,你这脾气可大了不少,跟廖凡学的?”
“只是我觉得现在没必要跟你藏着掖着,那么顺从你了而已。”李奥的眼神闪了一瞬。
“虎落平阳被犬欺。”
“你这是骂人不带脏字儿是吧?”
“不扯了不扯了,明天的酒席,想办法帮我混进去。我得去看看那个景言。”
“不是吧?这意思是,还让我去随份子??!!”
李奥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