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沼一时间懵了,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忘记了呼吸。
“你现在厉害了?”男人皮笑肉不笑地勾起一侧嘴角:“把事儿告诉那个男的,你觉得你就能从我们这群人中间逃出去?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只要跟我们一起干过一次,你就这辈子都别想着干干净净的了!听到没有?”
男人莫名其妙的话让杨若沼想起了什么,她迅速将视线转移到男人身后的位置,发现果然在教室右侧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台摄像机,此时机器亮着红灯,显然正在拍摄。
杨若沼恍然大悟,这或许……就是今天海选的形式——即兴表演。
如果真的是这样,海选的考官一定正在镜头那端观察着她的反应,那群人里甚至还会有余小佳!她已经愣神数秒,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浪费了。
想到这,杨若沼定了定神,伸手按住了男人揪着她衣领的大手。
“你放开我。”她说。
与她对戏的男人楞了一瞬。
在这一天海选的随机情景命题中,男人的部分占了大约三分之一,而在这三分之一的女孩子中,像杨若沼反应这样快的,有,却不多。
更重要的是,在为数不多反应迅速的选手中,杨若沼入戏的速度,绝对是最快的。
女孩的声音十分清冷,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听起来似乎很冷静,可是那股恰到好处的有气无力又能让人隐约感觉到她的恐惧。
“我没有和他说。”杨若沼没有顾忌男人的反应,继续表演了下去:“你告诉我,就算我和他说了又能怎样?除了把他拖下水之外又能怎样?!他和我们不是一路的,他在他的阳光下活着,而我,我们,只能窝在这又脏又臭的垃圾堆里去死!”
台词的渐进过程仿佛迸发的火山,杨若沼几乎是嘶吼着将后半句说完。她眼圈通红,却没有流下眼泪,泛红的鼻尖和微微颤抖的嘴角全部都在疯狂地流露着她的倔强。
她不知道男人给她安排的这段到底是什么剧情,只是顺着男人那简短的一句台词迅速构建出了自己的世界。她的颤抖有表演,却也有真实,因为她压根不敢去想,自己这样主动地展开情节会正中余小佳红心,还是完全跑偏大错特错。
她瞪着男人,压抑地吞了口口水。
男人显然十分训练有素,他没有被杨若沼自己编出的台词带垮半分,而是接着杨若沼的话演了下去。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杨若沼的脸蛋,恶狠狠地说:
“算你有点脑子。”
“你放开我……”杨若沼皱起眉头,拼命扭动着想挣开男人,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
“妹子,记住我这句话,那个男的不会是你的救世主,但是你,却可能是他的死神,懂?”
杨若沼愣住了,她停止挣扎,目光复杂地看向男人。
也不知怎的,她突然在这一个瞬间想到了海天泽。
他曾救她于水火之中,是那道打破黑暗的光。可是她呢?现在的她,是否还有那个能力陪在他的左右?最近网络上重新升腾的关于她和海天泽的消息会不会变成再一次拖垮海天泽的包袱?
平时的她几乎不会想到这个问题,可此时的她沉浸在表演中,所有的感官的灵敏度似乎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就连这样一个小小的念头,居然也能像一根长了倒刺的针,扎得她的心脏一阵疼痛。
眼眶终于没能承受眼泪的重量,她死死地盯着男人,右眼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
她的表情依旧不甘而倔强,可那颗泪珠,却像她缴械投降的心,输的彻彻底底。
这时,面前的男人突然松开了她。他不好意思地帮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憨厚地笑了起来:
“这位小姐应该已经知道这是我们今天的海选形式了,你表现的很好,请到后门处登记编号及个人信息,25号凌晨,我们会在报名网站公布进入正式比赛的人员名单。”
杨若沼伸手拂去滑落至下颚的眼泪,低头行了个礼。
或许是道行还太浅,她做不到像男人那样快的出戏。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扯出一张笑脸,然后离开了海选教室。
天黑了,杨若沼沿着节目组拉住的警戒线离场,一路来到学校正门处宽敞的主路上才终于有点缓过神来。
景盼盼在那里等她,一见杨若沼现身,立刻扑了上去。
由于报名须知里明确标明三天的海选模式不同,所以景盼盼无法从杨若沼这里得到实际的经验。看着杨若沼低迷的情绪,她控制不住地跟着郁闷了起来,但却也没忘了帮她打气:
“没事的若若,不就是一个余小佳吗?我们应该和白月学习,进了就当余小佳运气好能碰上我们这些潜力股,如果没进,那也是他余小佳吃亏呀,你说是吧?”
听了景盼盼的话,杨若沼笑了:
“心态摆的很到位,不过,我不一定会落选,我觉得我表现的还可以。”
“那你怎么……”
“都是今天即兴表演的锅啊,太恐怖了,这么硬核的海选,我是头一次见。”
“即兴表演?天呢,听起来就好难……不知道我们明天是什么形式……”
“不管什么形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我跟你说,排在我前面的那个女孩在里面表演了好久,但是我好像两分钟就结束了,不知道是好是坏。”
“当然是好啦~~你表演天赋那么强,快说明演的顺!……”
两个姑娘手挽着手,就这样叽叽喳喳地离开了学校。
杨若沼回到家的时候,海天泽正坐在沙发上,脸黑的像块烧过的炭。
“这是怎么了?”杨若沼小心翼翼地问李奥。
“鬼知道,从海选教室出来就是这个样子。”
“表现的不好?阿泽,你们今天也是即兴表演吗?”
“阿泽?”一同跟来的景盼盼听到这个称呼后瞪大了眼睛。原来不知不觉间,这两人之间竟已经能叫彼此的昵称,四舍五入……就是结婚了呀!
“……”李奥无语地看着景盼盼精彩纷呈的表情和脸色,完全不知道这傻姑娘在脑补什么。
另一边,听到杨若沼的问句,海天泽斜眼看了看她,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那可能对你的考验还真挺大的,即兴表演,你以前没有过吧?”
杨若沼说这话的真诚天地可鉴,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海天泽向来是垃圾流量和没演技的代言人,让这么一个被导演揪着耳朵讲戏都演不顺畅的人去即兴,那可能比让猴子开口说话都难。
可海天泽不爱听了,他嫌弃地歪了歪嘴角,不满地扭头看她:
“说什么呢?我演的挺好的,就是题目比较烦罢了。”
“题目?什么题目?”杨若沼有点好奇。
海天泽顿了顿,耳朵尖偷偷红了。
“我他娘的被那个考官占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