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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 81 章
    红柚, 跟着孟安攸进府的贴身婢女。



    按理说,任谁背叛孟安攸,她都不会背叛孟安攸, 但后院世事无常,背主一事也常有, 谁也不敢保证红柚没有背主。



    傅昀眉眼暗沉, 谁也看不出他想什么。



    就是这时, 氿雅说:“据奴婢查问,红柚近几日感染了风寒,根本没在孟良娣身边伺候。”



    她这一句话,不是在红柚洗清嫌隙,而是在说, 红柚的反常必有妖。



    哪来这么巧的事, 孟良娣身子见红不好,刚好就身子染了风寒,不得伺候?



    红柚一脸懵然地听氿雅的话,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哭饶着:



    “奴婢冤枉啊!奴婢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她脸色潮红, 唇色却泛白, 的的确确病态之兆。



    但是没有人在乎。



    庄宜穗拧着眉:“你一个奴婢如何得到进贡之物?”



    红柚哭着摇头:“王妃明鉴啊!这锦缎和香囊皆不是奴婢的!”



    偏生, 她话音刚落, 跪在她一侧的青灵脸色似有些变化。



    这分变化被旁人看在眼底,不待旁人说话, 洛秋时就指着她出声:



    “你可是知晓些什么?”



    青灵脸色稍变, 透着些慌乱:



    “奴婢什么都不知晓……”



    话虽如此, 可她眼底的慌乱心虚却都甚为明显。



    “包庇背主之人, 罪罚可不轻, 你家主子还在里面受罪,你确定你什么都不说?”



    看似劝阻实则威胁皆含在一句话中,洛秋时蹙着细眉看向青灵。



    青灵脸色倏地一变,显然陷入犹豫中,半晌,她觑了一眼红柚,缩着头,眼泪都快掉下来:



    “奴婢、奴婢之前见过红柚姐姐绣这个香囊……”



    一句话落下,红柚彻底愣住,下意识地反问:“我何时绣过——”



    话音未尽,她倏地明白了什么,眸子陡然睁大,脱口而出:



    “是你!”



    她分明没见过那什么锦缎香囊,而青灵却一口咬定是她的,除了栽赃陷害,没有别的原因。



    可青灵为何陷害她?



    除非青灵早就被别人收买了!



    红柚急得咳嗽出声,眼睛都被逼得殷红,怪不得!



    怪不得自主子休养后,她就感染上了风寒,她之前还纳闷,明明她甚为小心,怎得身子还矫情起来了?



    现在看来,一切都不过是算计!



    青灵睁大了眼睛,似不敢相信红柚的话,眼泪倏地掉下来:



    “红柚姐姐,你怎么可以反过来污蔑我!”



    “奴婢问你哪来的锦缎,你当时还说是主子赏赐你的,”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几位主子,似被红柚态度气到,什么话皆说了出来:



    “红柚是跟着主子进府的,和主子更亲近些,奴婢当时虽还有疑惑,却也没有多想,如今想来,当时主子身子不适,哪有心情会赏赐红柚物件?”



    两个奴才各执一词,可证物是在红柚屋中搜出来的,她的话更像是被逼到绝路时的反口污蔑。



    顶着几位主子的视线,红柚身子轻颤,主子还在室内,不知情形如何。



    就算主子在场,主子也不一定会相信她。



    想到这里,她脸色顿时灰白,似泄了气,可即使如此,她还是狠狠叩头,说:



    “奴婢是跟着主子进府的,没有道理会害主子,求王爷王妃明鉴!”



    这些闹剧,周韫视若罔闻,只看向傅昀手中的锦缎。



    那是宫中的物件,云织锦缎。



    周韫的确眼熟,即使宫中后妃都很少能得一匹,除了几位受宠的高位妃嫔罢了。



    她的确有这锦缎,是她姑姑在世时,常送给她的。



    这府中唯二和宫中有牵扯的人,除了她,也就只有洛秋时了,毕竟,洛秋时的亲姨娘可是宫中的丽昭义。



    不过,周韫稍眯了眯眸子。



    这次事件中,真的只有她和洛秋时牵扯进来了吗?



    她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神态如常的庄宜穗,搜查绥合院的是正院的人,想要让哪里搜出些什么来,可太过正常了。



    倏地,庄宜穗抬眸,恰好撞上周韫的视线,她稍拧眉:



    “周妹妹,这云织锦缎,你可觉得眼熟?”



    周韫脸色平静,只扫了一眼,就冷哼着接话道:



    “姐姐在埋汰谁呢?不过云织锦缎罢了,妾身还是见过的。”



    说罢,她轻轻一挑眉,一句反问:



    “怎么?妾身认得,就是妾身的了?”



    庄宜穗平静地收回视线,说道:“本妃不是这个意思,妹妹莫要激动,如今周妹妹受难原因不明,本妃也只是想查出凶手罢了。”



    她停了话头,不和周韫直接对上,而是转身看向傅昀,提议道:



    “爷,事关子嗣,妾身以为,该搜查后院,务必要找到凶手!”



    傅昀稍顿了下,才点头应允。



    “且慢——”



    打断的人是周韫,庄宜穗刚准备让氿雅带人去搜查,听这一句,停住,转身看向她:



    “妹妹可是觉得本妃提议有何不妥?”



    周韫松手放下杯盏,抬手拢了拢青丝,才漫不经心地说:



    “王妃的提议自是稳妥,妾身并无意见。”



    庄宜穗默了下,才问:



    “那妹妹是何意?”



    周韫扫了氿雅一眼:“只是这去搜查后院的人,还是换成前院的人吧。”



    话音甫落,内室不可避免地又寂静下来。



    刘良娣都忍不住看了周韫一眼,这一句话,就差指名道姓地说,她不信任正院的人了。



    堪称大庭广众之下,打了王妃的脸。



    庄宜穗眉眼的神色也渐渐寡淡下来,深深看了周韫一眼,她说:



    “妹妹不信本妃?”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莫名叫人心生了压迫。



    孰料,周韫只嗤了声:



    “姐姐多虑了,妾身不是不信你,但凡这屋中的人,妾身一个皆不信!”



    刹那间,许多视线朝傅昀飘忽而来,傅昀捏着椅柄的手,不着痕迹地用了些力。



    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他总觉得这句话,似将他也包含在内。



    而那些视线,显然也是这般想的。



    刘良娣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仿若自己是个透明人。



    要知晓,她也在这屋子中,谁也不知,侧妃不信的人中可有包括她?



    寂静了片刻,庄宜穗才找回声音,将视线投向傅昀,显然是让傅昀来做决定。



    周韫也看向傅昀。



    傅昀和她对视一眼,眸色暗沉,旁人看不出他的想法,他顿了片刻,才沉沉开口:



    “小德子。”



    短短的几个字,庄宜穗就敛了眸眼,脸上不动声色,袖子中的手却紧紧掐在了一起。



    王爷让小德子来搜查后院。



    说得好听些,是偏向着周韫。



    说得难听些,其实不过就是也不相信她。



    周韫的眉眼稍舒,她的确不怕旁人搜查锦和苑,但若真如她所想,庄宜穗插手进来了,那就绝对不能让庄宜穗的人进锦和苑来搜查。



    若不然,可动手脚的地方可太多了。



    小德子带人退了下去,屋内就陷入了死寂,说得也不对,内室孟良娣的惨叫声越发明显,在这种氛围内,让众人心中皆生了压抑不安。



    时间越久,做贼心虚的人越发不安。



    内室哭叫声渐渐虚弱,隔着屏风和珠帘,周韫都能听到邱太医焦急的吩咐声。



    血腥味越发刺鼻,周韫稍有些不适地拧了拧眉。



    傅昀余光瞥见,心中堵着的那口说不清道不明的闷气顿了下,情不自禁地浮上一丝担忧。



    不得不说,习惯是件可怕的事。



    照顾了周韫近月余,如今一见她拧眉,就下意识的一句“没事吧”脱口而出。



    众人诧异,周韫却顺势而为,细眉越蹙越深,她抬手抚额,似不适作态,半晌,傅昀站起来快传太医时,她才徐徐放下手,脸色泛白透着些虚弱地说了句:



    “妾身没事。”



    她身旁的刘良娣看见这幕,一直上下不安的心忽然就稳定下来了。



    是她近日过于多虑了。



    且瞧着王爷和侧妃这般作态,今日不论结果如何,侧妃都不可能吃亏。



    傅昀一手搭在她肩膀,低声询问着什么,对面的洛秋时紧紧盯着,倏地,就见周韫不经意和她对视了一眼,嘴角似轻挑一抹幅度。



    洛秋时心下倏地狠狠一沉,划过一丝不安。



    几乎刹那间,室内响起一声惊叫,遂后,珠帘被掀起,一婢女躬身出来,脸色慌乱:



    “王爷!太医刚从香炉中边缘查到些红花粉末……”



    她说得不清楚,可只“红花”二字,就让众人知晓,孟安攸为何会变成这般了。



    跪在地上的青灵不知是被她话中的哪个字眼吓到,身子几不可察地一颤,嘴唇哆了哆嗦。



    紧紧盯着她的红柚注意到她这个变化,顿时扑上去掐住她:



    “是不是你!是你谋害主子!”



    青灵猝不及防,被她扑倒在地,挣扎着抓住她的手,眼泪糊了一脸,哭叫着:



    “你瞎说什么!放开我!咳咳咳……”



    场面混乱得不堪入目,庄宜穗气得脸色狠狠一沉:



    “还不拉开她们!”



    几个力气大的小太监立刻上前,将两人拉开,青灵捂着脖子,死命垂头咳嗽,脸色憋得通红,就她这一动作,倏地,似有什么从她身上滚落。



    一个碧绿色的小玉瓶,滚了一圈后,缓缓地停在了傅昀脚边。



    青灵似看见了那玉瓶,她动作一僵,连咳嗽声都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顿时,她只剩一脑子恐慌。



    怎么会……



    她明明早就把玉瓶扔了,怎么会在她身上?



    屋内因这一变故,安静下来,洛秋时的视线落在那玉瓶上,瞳孔狠狠一缩。



    周韫的指尖沿着杯盏轻轻滑过,若有似无地朝洛秋时看了一眼。



    洛秋时抬头间,恰好对上她的视线。



    心中的那股子不安顿时落实,刹那间,如坠冰窖。